天空的戰鬥停止了。

　孫悟空手裡拿著鎖鏈，頭頂的鳳翅在風中飛舞。

　他沒有理會玉帝和佛祖的震驚，目光掃過大地，戰爭過後的萬靈城一片狼籍，平日繁華的街道，此時已是樓倒屋塌，傷痕累累。

　“我可以修好它。”

　孫悟空心裡一動，便開始演算。

　他接管了萬靈國的靈網，靈網常年滋潤萬靈城，對這座城市留有記憶。

　閃著萬靈力量的圖案在孫悟空眼中浮現，崩塌的建築，破碎的街道，萬靈城的每個角落，就像把膠片倒過來一般，萬靈城在他眼中逐步被修複好。

　只要他一個念頭，整個萬靈城就能完好如初。

　但……

　孫悟空最終沒有那麽做。

　“這不是我該做的事。”

　他對自己說道。

　對於之前的他，這是絕對不會有的想法。

　但他現在已為萬靈仙道，萬千因果匯聚在心底，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傷痛，必須由人民親手來治愈。

　只有親手治愈傷痛，才能尋找更好的未來。

　孫悟空抬頭，看向玉帝和佛祖。

　“神仙是什麽?”

　他忽然問道:“佛又是什麽?”

　兩人沒有回答。

　孫悟空手上的鎖鏈忽然燃起詛咒火焰，傳到了每一個仙佛身上。

　“禦弟，等等！”

　玉帝連忙阻止:“你有什麽條件?”

　要是被孫悟空這一燒，這些仙佛可都得隕落了。

　“玉璽。”

　孫悟空開口:“拿出來。”

　玉帝微微皺眉，但還是把玉璽拿了出來。

　孫悟空再看向佛祖，佛祖歎息一聲，也拿了出來。

　孫悟空一揮手，兩行文字激射而出，射進了玉璽裡。

　一聲巨響震撼著玉璽。

　玉帝發現玉璽裡增加了一條陌生的天條。

　“這是停戰的要求。”

　孫悟空說道。

　玉帝和佛祖看清玉璽裡的天條，同時大驚失色，都想要把它抹除。

　“你們再考慮一下。”

　孫悟空眼中燃燒著火焰，說道:“接受它的禁錮，我就放過他們！”

　玉帝和佛祖動作一停，看著玉璽裡燃燒的兩行大字。

　那兩條不同的天條，一人一條，是對他們未來五十年的禁錮。

　天條還未成型，但玉帝已經感覺天地動蕩，他對南贍部洲的控制正在迅速削弱。

　“你想要南贍部洲！”

　玉帝看向孫悟空。

　“我們來一場凡人之間的對弈。”

　孫悟空說道:“你不是很喜歡下棋嗎?”

　玉帝看了一下漫天仙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陛下。”

　上清飛到他身邊，在玉帝身邊嘀咕了幾句。

　玉帝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頭。

　“好。”

　他放開限制，不再阻止天條融入玉璽。

　“佛祖。”

　孫悟空看向佛祖:“該你了。”

　佛祖沉默的看向玉璽。

　這天條如若接受，三分天下之勢，佛門便落入下風了。

　“五十年不想見我，這猴兒可真是討厭我了。”

　佛祖心裡想著。

　孫悟空限制玉帝失去五十年對南贍部洲的控制，給他的卻是拒絕。

　佛祖的天條上面只有一句話，五十年內，佛門不得進入南贍部洲。

　這也就是說——即將到來的比試，南贍部洲將會變成天宮與萬靈兩方的遊戲場。

　靈山被從第二場比試中排除在外。

　“阿彌陀佛。”

　佛祖思索片刻，還是接受了新的天條。

　坐山觀虎鬥，未免不是一個好機會。

　新的天條成立後，孫悟空收回了鎖鏈。

　漫天仙佛獲得自由，三個天尊卻同時看向東方，可以聽見那塊大陸的靈氣發出自由的聲音。

　“我們走。”

　玉帝和佛祖一聲令下，懷著各自的心緒，帶著漫天仙佛離開了。

　“兄長。”

　敖鸞隨後飛到孫悟空身邊:“就這麽放他們走了?”

　孫悟空沒有回答。

　他伸出手，看著它，眼前一片模糊。

　時候到了——

　以身合道的風險是巨大的，浩瀚的天道，無窮的可能性，灌注在一個人體內，足夠粉碎任何意志。

　孫悟空歎息一聲，身子忽然失去浮力，朝著地面墜落下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

　“兄長！”

　敖鸞叫著追了過去，在半空抱住了孫悟空。

　“兄長，你怎麽了！”

　她驚慌失措的問道。

　“沒關系。”

　孫悟空微微閉起眼睛:“只是有些困了。”

　萬靈圖從他體內展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無數的知識，無盡的可能性都從上面湧出，想把孫悟空的靈魂粉粹。

　然而孫悟空大道永存，靈魂不滅，不會被任何東西衝垮。

　他的靈魂在抵擋仙道信息的同時，反而會逐漸進化成擁有更高智慧的存在。

　但在這個過程中…

　他需要沉睡。

　這一睡，也許需要不短的時間。

　“兄長。”

　敖鸞不知道真相，她抱著孫悟空，面對傾注了一切的他，落下了晶瑩的淚水。

　淚水滴在了孫悟空的臉上。

　“為什麽哭呢?”

　孫悟空低聲說道。

　“高興吧，敖鸞……”

　溫暖的光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刮起能夠驅散陰霾，將一切引向遙遠未來的清風，漫天灑落大地。

　這是喜悅的光芒。

　“高興吧……”

　“萬靈已成……”

　孫悟空這樣低聲說著，逐漸進入了漫長的休眠。

　那發自內心的喜悅，隨著飄舞降落的光芒落在地面。

　萬靈城的生靈們看著那閃耀的光芒。

　奮鬥、前進吧……我可愛的子民們……

　一個聲音宛如漂浮在廣闊的天地中，傳到了每個人心中。

　學習，創造，激發一切智慧，創造那無盡的可能性——

　道路已經開拓——

　向我證明……我所期待的未來就在那裡……

　那聲音隨風消逝了。

　一些人忍不住哭泣起來。

　天空，敖鸞抱著孫悟空嗚咽。

　“他只是睡著了。”

　祖師飛了上來， 說道:“讓他休息一陣子吧。”

　他那徒兒，一個人背負了過多的壓力和責任。

　難得的休息，有什麽好哭的?

　“看看地面，敖鸞。”

　祖師說道。

　敖鸞帶著霧氣的眼睛看向地面。

　一座全新的建築聳立在廢墟上。

　“那是圖書館。”

　祖師說道:“萬靈的圖書館。”

　從天上落下的無數光芒，化作了一個圖書館。

　那是通往萬靈仙道的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