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紫薇大帝站在蓬萊之巔。
“大帝,夜已深了,為何還不休息?”
童子過來問道。
“睡不著。”
紫薇大帝仰望天空,自從離開天宮之後,他的時間就變得尤為寬裕,以至於經常不知道做什麽。
“我心有不安。”
紫薇大帝說道:“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麽。”
他的目光鎖定著一顆帝星。
那是由孫悟空的命運演化而成的帝星。
這顆帝星並不閃耀,它被一團迷霧籠罩,雖然佔據了天帝的位置,卻沒有天帝應有的光芒。
然而此刻,那顆帝星開始蠢蠢欲動,仿佛隨時會發生什麽。
究竟是什麽?
紫薇大帝靜靜的看著天空。
夜色下,男女老少奔走在荒林當中。
“快跑!”
幾名道姑大聲催促:“再慢一點,就要被那些吃人的妖怪追上了!”
一聽到吃人的妖怪,男女老少跑的更快了。
他們一路瘋狂的奔跑,然後躲進了一間破敗的三清道觀。
“這裡有三清庇護,安全了。”
道姑們在道觀裡設下結界,蹲在地上長舒了口氣。
眾人劫後余生,都氣喘籲籲的開始休息。
正在這時,一名年輕的道姑忽然注意到身邊的老婦人拿出個雕像祈禱。
“猴王像!”
看清這個雕像,年輕道姑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她把雕像奪過來,一把扔到地上。
“你怎麽敢帶著這個妖魔的雕像!”
道姑大怒:“這是妖魔,就是他使得人間大亂!”
其余道姑也都看了過來。
自從那孫悟空奪走天帝之位以後,各地的妖怪就沒有了束縛,更加肆無忌憚,四處為虐。
附近的村民,幾乎都被妖怪吃光了。
“這妖魔罪該萬死,你竟敢把它的雕像帶在身上!”
年輕道姑責怪老婦人:“你這樣做,如果讓三清生氣,不再庇護我等,你擔當的起嗎?”
“罪過、罪過……”
老婦人顫抖的撿起木雕。
這是她信仰了幾十年的木雕,怎麽能被如此對待。
老婦人小心翼翼的把木雕上擦拭乾淨。
“你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
道姑大怒,再一次把木雕打落,就要把它踩爛。
老婦人撲身擋了起來。
“沒有賢猴,你早就不在了!”
她顫抖著說道。
“什麽?”
道姑一愣。
“沒有賢猴普及的技術,你爹當年就把你扔了,你哪有機會被道觀收去當弟子。”
老婦人說道。
“你胡說!”
道姑氣得滿臉通紅。
“我沒有胡說。”
老婦人抱著木雕站起,說道:“村裡有多少孩子被賢猴養活,甚至你們道觀,不也是因為稻種,才得以興旺的嗎?”
“你……”
道姑一時無言以對。
她聽師傅說過,如果沒有稻種,她們的道觀就不會有多少香火。
“就算你說的是對的。”
道姑忍下怒火:“現在三界大亂,還不是那妖魔一手締造!”
“這三界大亂,與賢猴何關。”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說道:“那天宮的仙人都在,為何他們沒有來幫助我們?”
“他們……”
道姑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那些仙人原本待在天上,一天就等於我們一年,他們可曾關心過我們?”
老婦人拿著木雕,孤身向道觀外面走去。
眾人都驚呆了。
道姑們面面相覷,想到她手上的木雕,竟沒有一個人阻止。
但老婦人走出道觀不久,年輕的道姑最終還是泯滅不了良心,又跑了出去。
“我去帶她回來。”
她跑出道觀,最終在附近的一棵樹下找到了老婦人。
老婦人把木雕放在一塊石頭上,正在向它磕頭。
“你……”
道姑愣住了。
“就算沒有賢猴,妖怪該來的還是會來。”
老婦人似乎知道道姑的出現,開口說道:“我小的時候,父母就被妖怪吃掉了,那些妖怪被你的祖師殺死,但是過了不久,你的祖師也被妖怪吃了。”
“妖怪一次又一次出現,一次又一次被殺死,可是過個十幾二十年,又會有新的妖怪出來。”
老婦人轉過頭,說道:“丫頭,這個世上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妖怪出現,如何斷絕的了?”
道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從小就知道,仙人幫不了我們。”
老婦人說道:“可以斷絕妖怪的人,只有賢猴。”
道姑有些愕然。
“只有他才會想著如何教化妖怪。”
老婦人說道:“我不恨他,就算我死在這裡,說不定下一輩子出生,這三界就不會有妖怪了。”
“你回去吧。”
她拒絕了道姑的拯救。
道姑猶豫了一會兒,但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遮天蔽日的妖風從天而降。
“又找到了兩個。”
妖風中出現了兩雙巨大的眼睛。
“老的抓回去熬成骨頭湯,小的長得還可以,帶回去給大哥當媳婦。”
兩個妖怪說著,就有兩隻巨手從風中伸出,向底下的兩人抓去。
老婦人歎息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一道光芒忽然從地上亮起,那漫天的妖風就仿佛遇到火焰一般,開始熊熊燃燒。
“唔啊啊啊!”
妖風中傳來了妖怪的慘叫聲。
老婦人睜開眼,看到前方的木雕正在緩緩浮起。
“賢、賢猴……”
她顫抖的跪了下來,賢猴顯靈了。
“我為天帝,應萬靈而生,也應萬靈而變。”
孫悟空的聲音從木雕中響起:“從今起,我將以人身在人間布道,汝等面前,即為天帝像。”
在天籟般的聲音中,木雕開始發出萬丈光芒,轉換為了一個人形的姿態。
老婦人看著木雕,仿佛在它背後的光芒中看到了一張臉。
“天帝。”
她跪倒在地,激動的磕著頭。
道姑愣愣的看著光芒,她看的更清,可以直接看到那高貴清華的身姿。
她看過那漫天仙佛的畫像, 可從未有人,擁有如此姿態。
在他面前,其他仙人就仿佛是凡人一般。
“天帝。”
她也跟著跪了下來。
所有的懷疑、憤怒,此刻都在她心裡消失了。
擁有如此完美姿態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妖魔呢?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四大部洲的各地,所有賢猴像都發出了同樣的變化。
一個個閃耀的木雕前,無數人跪在地上。
人們跪著,聆聽那天帝的聲音。
蓬萊,紫薇大帝看著天空的帝星亮了起來。
遮掩在上面的迷霧,逐漸驅逐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