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轟鳴，天空顫抖，兩種大道交鋒，呈現如畫卷一般的火海。

　白衣尊者仰望混沌中的戰鬥，目光如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所在的地方叫梵淨山，其山如覆鍾，流動瑞霞香霧，壯闊無比，樓台迭迭，殿閣重重，滿山仙光縈繞。

　“尊者。”

　一聲鸞雀和鳴，天上落下兩位金身羅漢，躬身道:“天外的戰鬥太激烈了，佛子們都沒有辦法接近。”

　“沒關系。”

　白衣尊者回答:“讓他們先退下。”

　“為何不讓我們過去?”

　又有聲音響起。

　白衣尊者轉過頭，一片蓮花在他眼前綻放，浮現一位位身穿袈裟的菩薩，或是寶相莊嚴，或是佛光滔天。

　“堯帝蓋世無雙、神通無敵，佛子們不能靠近，只有我們才能幫他！”

　菩薩們說道:“讓我們過去吧。”

　白衣尊者看著這些菩薩。

　這些菩薩都和堯帝一般，不是梵空天庭之人，而是來自混沌各域的大神通者。

　這些人是他最強的倚仗，也是天庭最強的戰力。

　白衣尊者搖頭:“再等等。”

　那孫悟空還沒有到達極限，菩薩們現在過去太危險了。

　隨便失去一個菩薩，都是他巨大的損失。

　“再讓堯帝拖延一下。”

　白衣尊者說道:“他能逼孫悟空到極限，說不定不用你們出手。”

　他胸口立即傳出一陣笑聲。

　“那堯帝見到我們，唯恐避之不及。那孫悟空雖不討喜，卻有勇有謀，敢與我們對抗。”

　那些笑聲說道:“堯帝可勝不了那孫悟空。”

　白衣尊者不為所動:“堯帝避讓你們，只是怕把你們斬殺。”

　“他難道還記著過去的仇恨?”

　佛珠們遺憾:“難怪你一直無法度化他。”

　白衣尊者禁止了佛珠們的聲音。

　“聒噪。”

　他的話讓一旁的菩薩們表情微妙。

　菩薩們一直沒有插話，這時才說道:“尊者，天庭附近有異樣，恐怕是那不死之民在潛伏。”

　“還是讓我們去幫堯帝吧！”

　他們請命道:“萬一那些個不死之民出手，幫助孫悟空，恐怕會再生波瀾。”

　不死之民是鴻蒙世界遺留的一些異人，神出鬼沒，更與梵空天庭對立，他們成立藥鋪，四處搜尋寶物，招收一些大神通者。

　孫悟空也早就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尊者，那些不死之民對孫悟空……”

　菩薩們再想說，卻被白衣尊者打斷了。

　“天庭附近有一些散仙在窺探，不用擔心。”

　他說道:“那不死之民與孫悟空勢如水火，不會幫他。”

　菩薩們驚愕，孫悟空和藥鋪早有接觸，為何白衣尊者還這麽說。

　但白衣尊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定是知道內情，才說出這些話。

　菩薩們接受，退下了。

　白衣尊者看向混沌，兩位天帝的大戰在那裡持續，橫跨無窮星河，無數佛子被牽連，化成光雨墜落。

　“他在升華。”

　白衣尊者目光攝人，堯帝正把孫悟空逼到極致，升華為戰神。

　這場戰鬥，是一場明局，堂堂正正，避無可避，接連施展，最後才能讓孫悟空願賭服輸，臣服在他腳下。

　“去光門。”

　白衣尊者沒有忘記在棋盤上下新子。

　混沌中轟隆隆，一片巨大的金雲飛了上去，上面旌旗招展，就要踏過虛空大門。

　正在激戰的孫悟空看到，金箍棒發出刺目的光華。

　“吃我一棒！”

　他揮出一棒，仙光浩蕩，金色火焰鋪天蓋地，衝向遠方阻攔那些佛子。

　火焰如汪洋橫跨混沌，滾滾飛去，浩瀚一片，沒有人躲過。

　一瞬間，無數光雨從天墜落。

　然而堯帝的天劍擋住了一部分火焰，他忽然出現在前方，用劍劃破火海，保護一些佛子走進了虛空。

　孫悟空的表情沉了下去。

　“為什麽要保護他們?”

　他冷聲問道。

　堯帝不是天庭的人，就算與他為敵，孫悟空也能體諒。

　但他不能接受堯帝保護那些佛子——堯帝明知道佛子們離開，會給另一座星宮帶去戰爭。

　“我能否認為，你不止與我為敵。”

　孫悟空冷聲問道。

　堯帝微微蹙眉，而後點頭:“這樣對你的子民也好。”

　孫悟空忍不住發笑。

　一陣驚世的戰意從他身上升起，神威浩蕩，一道又一道‘聖’字仙符顯化在金箍棒上，轉眼就蔓延到了整個棒身。

　“有古怪！”

　堯帝心裡一悸，連忙架起天劍。

　下一刻，孫悟空揮動金箍棒，豎著斬了過來。

　這一棒，長達萬裡，重若泰山，看似與往常一樣，但它落下之時，堯帝就發現不對勁了。

　一陣浩瀚而恐怖的戰意壓蓋過來，讓他渾身寒毛直立，天劍發出轟鳴聲，劇烈搖動，好像在悲鳴、要破碎一般。

　“不行！”

　堯帝想要躲避，卻沒想到恐怖的戰意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場域，扭曲空間，讓他腳下好像生根了一般。

　“轟轟轟”

　金箍棒打在堯帝身上，傳出恐怖的聲響，?各種光芒都在混沌中湮滅了。

　這一擊，震古爍今，讓白衣尊者都為之震驚。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金箍棒過後，在扭曲的混沌中，一尊身影顯現，那是一身完好的堯帝，像是浴血的戰神，血紅的光芒令人心悸。

　“這是什麽招數?”

　孫悟空問道。

　堯帝毫發無損，然而白衣卻被血光縈繞，宛若一件血色的戰甲。

　那些血光很奇怪，像是詛咒、又像是祝福，散發出令人戰栗的氣息，似乎比堯帝施展的任何天道都要恐怖。

　孫悟空用火眼金睛看去，也看不出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堯帝看著身上的血光，心中卻是一顫。

　他記得這些光芒。

　這些血光並不是他的法術，而是他的世界破滅後，億萬子民留下的印記，在時光的潮水中，他早已經忘記了它的存在。

　沒想到百萬年過去，它依然還在保護他。

　但這又如何呢?

　他的子民都已經死了。

　堯帝舉起天劍，眸子中沒有光芒:“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一無所有，唯有這柄劍。

　無盡天道，曾經締造過一個世界。

　而現在，它們隻為劍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