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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第八十七章 家事國事天下事
曹朋的書房很整潔,乍看不像是個男孩子的房間。

 哪怕是有家奴跟在後面收拾,男孩子的房間,總難免會有些雜亂。但曹朋的書房,卻非如此。

 書房坐落在塢堡的一隅,地勢較高,背靠龍山。

 兩排廂房依山而建,形成一個半圓的獨特形狀。靠山異變,青山綠水;另一邊,則有一排籬笆。

 正對著籬笆的青山綠水間,是一個獨立的房舍,這就是曹朋的書房所在。

 據說,這座塢堡原本是許縣一個大豪所有。後來這位大豪站錯了隊伍,得罪了當時的權貴,被誣陷與太平道有勾連,滿門抄斬。此後,塢堡便被空置下來,知道曹操遷都許縣之後,才算重新啟用。

 整體而言,塢堡的構造很合理,並帶有極為明顯的書卷之氣。

 而這座書房,無疑是整個塢堡中最具特色的建築。曹朋把這裡選為書房,一邊方面是由於地勢好,視野寬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其獨特的雅致,非常符合曹朋個人的審美觀點——

 兩排廂房,是王買、鄧范和夏侯蘭居住之所。

 此時夏侯蘭正在爐棚裡幫曹汲掌火,所以這小院子裡,也就變得格外安靜。典韋拉著鄧稷帶路,荀彧跟在兩人身後。他原本是想去看曹汲造刀的狀況,不過見典韋那火急火燎的樣子,也不再催促。反正都是在塢堡,先去哪兒不是一個樣子?況且,荀彧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事情,讓典韋這幅模樣。

 “叔孫,這是你妻弟的住所?”

 荀彧走進小院,立刻感受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 聖王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武動乾坤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 造神 將夜 殺神 神印王座 求魔 傲世九重天 最強棄少 大周皇族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氛。

 書房很大,大門兩旁寫著一副楹聯。上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下聯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這原本是明代東林黨魁首顧憲成所書的一副楹聯,如今卻被曹朋無恥的剽竊過來。

 說實話,那字倒也普通,算不得什麽出奇。可這內容,卻蘊意深刻。以至於荀彧看到這幅對聯時,不由得駐足凝視,久久不語——楹聯相傳,起源於五代後蜀時期。距東漢末年,尚有七百余年時間。荀彧卻意外的發現,這小小楹聯中,似有無窮奧妙,一時間卻又說不清楚。

 楹聯,對仗之學。

 這種語言文字,講求平行對稱,在某種程度上,與中國的陰陽二元觀念,又悄然吻合一處。

 易傳謂:一陰一陽之謂道。

 而《荀子-禮論》中也有: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合而變化起的說法。

 黃老帛書則稱:天地之道,有左有右,有陰有陽——

 楹聯這種文學形式,如果放在後世,也只是作為一種傳統文化的傳承。但究竟有多少人能理解其中的含義,未嘗可知。楹聯,一左一右,上聯與下聯,陰陽相合。如果但舉半聯,似乎沒什麽蘊意。可二聯合在一處,頓時產生出無窮奧妙,就猶如那陰陽輪轉一起的乾坤。

 荀彧是大家,對這陰陽之說,自然極為熟悉。

 初看那楹聯內容的時候,他倒不在意。兩聯若不合在一處,單一而論,看不出什麽特別——用詞很直白,很俗氣,好像上不得台面。但如果把兩聯連在一起,荀彧也不由得為之稱讚。

 “叔孫,這是誰寫的?”

 鄧稷撓撓頭,有些尷尬。

 他來許都這麽久,一直幫典韋忙虎賁軍的事情,對這邊塢堡裡發生的事情,還真不太了解。

 於是在楹聯前駐足,片刻後低聲道:“若以字跡而論,似乎是阿福所書。”

 他也是個有學問的人,一眼看出,這楹聯的不俗。

 特別是楹聯的對仗,一看就知道與眾不同。風對雨,家對國,耳對心——特別是連用疊字,如聞書聲琅琅,令人為之拍案叫絕。

 這,真是阿福所做嗎?

 如果不是楹聯的字跡的確是出自曹朋之手,鄧稷斷然不敢相信,這是曹朋所為。原因很簡單,鄧稷對曹朋,也算了解。當初在鄧村的時候,曹朋似乎並不認得太多字,很多還是鄧稷教授。可現在,只看楹聯用字的巧妙,鄧稷自認,無法做到這種令人拍案叫絕的地步——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荀彧站在楹聯前,呢喃自語。而後他目光一轉,又落在旁邊的楹聯上:“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好氣魄,好志向!”

 荀彧撫掌稱讚。

 典韋是看不出這其中奧妙來的,他這會兒,正急著想要看曹朋留給他的東西。

 “都到了,咱們進屋再說。”

 說罷,他邁步就走進了書屋,荀彧連忙跟進。

 這個時候,荀彧已不把曹朋視作簡單的少年,而是一個才華卓絕,天資聰慧的天才。

 他很怕典韋進屋後,破壞了什麽。所以跟著典韋走進書屋,卻見空蕩蕩的書房中,正對著窗戶,擺放一張書案。書案上,放著一摞竹筒,還有一疊麻紙,上面似乎寫寫畫畫著什麽。

 除此之外,書房裡再也沒什麽擺設。

 荀彧扭頭向鄧稷看去,那意思是在問:為何你妻弟這邊,沒有書籍?

 鄧稷苦笑一聲,走過去,拿起書卷。

 “我們這才來的匆忙,加之原先就沒什麽藏書。就連阿福這兩卷平時誦讀的書籍,也是別人所贈。我那裡倒是有些藏書,可惜阿福對刑名律法沒興趣,所以對我那些書,也很少留意。”

 荀彧接過來,展開掃了一卷《詩》,一卷《論》,還有一卷《尚書》。

 真正讓荀彧感到吃驚的,還是那書卷一角的字跡:“鹿門山?”

 他抬起頭,向鄧稷看過去,“叔孫,你這妻弟,難不成是鹿門山弟子嗎?”

 鄧稷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阿福本有機會成為鹿門山弟子——可因為得罪了江夏黃氏,最終隻得逃離南陽,此生恐難有機會了。”

 能被鹿門山看重,這小子果然不一般!

 穎川,是一個學術氣氛很濃的地方,雖世家林立,但同樣有著極好的學術氛圍。潁川書院,在東漢末年,那是為天下士子所仰慕的地方。早年間黨錮之爭的李膺,陳蕃等人,皆出自潁川書院。包括荀彧、郭嘉,也是潁川學院的學子。相比之下。鹿門山私學的性質更重一些,二龐之名,也極為響亮。荀彧當然也知道鹿門山的名氣,不由得對曹朋,又高看一眼。

 “這都是什麽東西!”

 典韋突然大聲咆哮。

 他手裡拿著一摞麻黃紙,上面也不知是用什麽工具畫出許多奇怪的圖形。

 “讓我看看?”

 荀彧突然有些好奇,他認為,曹朋這個被鹿門山看重的少年,書寫出來的東西,理應不同凡響。

 圖畫,是用炭筆所書,畫了一排排小人。

 小人兒們做出各種隊列,有的似乎是在行進,有的似乎是在站立,還有的——荀彧說不清楚。

 把這些圖紙一一看完,荀彧也不太明白。

 不過,最後一頁圖紙上,卻寫著密密麻麻的炭筆小字。

 曹朋說:虎賁軍既然是從各軍招攬的豪勇銳士,那麽其勇武自然無需擔心。關鍵在於,如何能在最短暫的時間裡,讓他們形成戰鬥力。秦風無意中曾說,執子之手,修我戈矛——

 戰場上,戰士們最應該注重的,不是個人的勇武,而是整體的戰鬥力。

 彼此間的相互配合,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還有團體的榮譽感。這些東西聽上去很空泛,但卻又很重要。如果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袍澤,上戰場後,誰又敢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別人?

 虎賁軍最大的問題就是,來自各支人馬,彼此不熟悉,沒有信任,沒有榮譽感。

 那麽,典韋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人揉捏在一起,彼此相信,成為一個真正的團隊。

 其次,令行禁止——前進不亂,後退不慌。在這裡,曹朋用到了孫子兵法裡的一句話。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

 按照曹朋的解釋,如果典韋能把虎賁軍按照這種標準訓練,面對十倍虎衛,亦可以輕易擊潰——

 荀彧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典韋。

 “文若,你這是在笑話我嗎?”

 “我笑你什麽?”

 典韋氣呼呼道:“病急亂投醫,找個小娃娃出謀劃策。”

 荀彧忍不住哈哈大笑,“君明啊,我可不是笑你這個,我是笑你,有眼無珠啊。”

 “此話怎講?”

 荀彧也不解釋,把那一摞文稿遞給了鄧稷。

 “叔孫,你來給他解釋。”

 鄧稷接過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把曹朋的原話,又詳詳細細,深入淺出的講解一遍。

 典韋眼睛漸漸眯起來,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這麽說,這東西可行?”

 “你大可試試看,如果你不願意,就把它給我,回頭找人嘗試。”

 “屁——”

 典韋一聽,立刻急了。

 他二話不說從鄧稷手中搶過文稿,往懷裡一踹,虎目圓睜,凝視荀彧道:“這是我的!”

 那一副小孩子的模樣,逗得荀彧哈哈大笑。

 “君明,沒人和你搶——不過你若真能照此練出一支精兵來,估計主公早晚會找你討要。”

 “嘿嘿,反正現在,它是我的。”

 荀彧搖搖頭,邁步往屋外走,“阿福說的這些,頗有道理。不過,你訓練的時候,最好還是多向阿福請教一下。這孩子看起來有很多主意,的確非同一般。還有,帶上叔孫,我覺得他練兵比你強,至少給你當個司馬,綽綽有余。”

 典韋如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

 “走,看過了小曹的本事,再去領教一下,大曹的手段。”

 不知不覺,荀彧對曹朋一家的稱呼,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大曹,小曹——

 鄧稷在一旁聽清,忍不住呵呵笑了!

 走出書院,三人一路往爐棚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候,就見從塢堡外急匆匆跑來一個人,“叔孫,叔孫——不好了,阿福他們,和別人打起來了。”

 “啊?”

 鄧稷不由得大吃一驚,仔細看去,一眼認出,來人正是鄧巨業。

 鄧巨業此時看上去,很有些狼狽。衣衫襤褸不說,臉上還帶著一塊烏青。

 典韋一見,不由得勃然大怒。

 “哪個混蛋,竟敢生事?”——

 這個混蛋,很了不得。

 曹朋典滿四人,陪著張氏和曹楠進了許都之後,直往西裡許而去。

 古時的醫生,大體上分為兩種。

 一種是遊方醫生,很多時候,這種醫生都是招搖撞騙,沒有什麽真本事。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大名鼎鼎的華佗,就屬於遊方醫生。似華佗那種人,遊方的目的是為了增進醫術,增強閱歷——還有一種可能,則是皆遊方的機會,結識權貴,以求飛黃騰達,這都不一定。

 還有一種,是坐堂醫。

 大都是居於一地,開設醫館。

 這種人,往往有一定名氣,在當地也有些社會地位。

 許都作為帝都,自然不缺名醫。許多洛陽、長安的名醫,紛紛前來許都落戶,以求取更大聲名。

 曹朋陪著張氏和曹楠,來到西裡許一家名叫回春堂的醫館。

 這館中的坐堂醫,名叫肖坤,個頭不高,矮矮胖胖。五旬左右的年紀,頭髮半黑半白,說起話來,也慢條斯理,帶著一股很濃鬱的關中口音。此人原本是長安的坐堂醫,隨漢帝一同逃往許都,並很快安頓下來。整個西裡許,無人不知道這位肖坤肖先生的名頭,專治婦科。

 “母親、姐姐,你們在這裡看先生,我和阿滿哥哥,去買些東西。”

 張氏於是點點頭,陪著曹楠在醫館中等候。

 而典滿則拉著曹朋,徑自往外走。

 “阿福,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估計你一定會喜歡造神。”

 “什麽地方?”

 “嘿嘿,你到了就知道了。”

 曹朋本想著買一些生活用品,卻被典滿拉著,徑自來到一個大院子裡。

 走進院子,曹朋才知道這裡竟然是一個鬥獸場——恩,也不能說是鬥獸場,換成鬥犬場,可能更妥帖。

 鬥犬場裡的鬥犬,大都是以一種廣東南海特產的沙皮犬為主。

 在東漢末年,這種沙皮犬又叫做大瀝犬,或者打犬,從南海引進,逐漸成為中原達官貴族們所喜歡造神的一種運動。由於沙皮犬皮膚松弛,不容易被咬傷,所以很適合做鬥犬來馴養。當然了,在後世鬥犬這種活動,或明或暗一直存在,而鬥犬的種類,也有很多種,沙皮甚至排列不進前十。曹朋前世為破案,也見過很多次場面血腥的鬥犬比賽,遠非眼前這種鬥犬可比。

 不過看得出來,典滿興致勃勃。

 兩頭沙皮正在場地裡撕咬、打鬥,渾身鮮血淋漓。

 一乾權貴子弟,大呼小叫個不停,看上去都非常的興奮——

 “怎麽樣?”

 “很普通嘛——”

 典滿很來勁兒,可曹朋說句心裡話,對此還真沒有興致。

 “阿滿哥,我對這玩意兒真沒太大興趣。要不然你在這裡玩兒,我去買點東西,一會兒醫館見?”

 “買什麽東西,回頭給我個單子,我找人就是。阿福,我跟你說,今天這種場面可不多見,有好多打犬參戰。怎樣,有沒有興趣,賭一把?”

 曹朋搖搖頭,看了看周圍大呼小叫的人們,不僅微微曬然。

 這些人,還真是好賭啊——不過想想也是,東漢末年的娛樂生活,的確不怎麽樣。除了那幾樣之外,人們的娛樂活動,好像就剩下打*炮生孩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聽上去的確是一種美好而又健康的生活方式,可若仔細一想,又何嘗不是因為物質生活的匱乏所致?

 賭,是人之天性啊!(PS:各位書友!進不來書評的請登錄這個網址試試!)

 慢著,如果我——

 曹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我這麽做的話,未嘗不是一種生財之道?單憑典韋的照拂,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時間長了的話——即便是自己把老爹炒作起來,同樣也需要錢帛上下打點。

 誰敢說,曹操麾下,沒有不貪財的人?

 至少,曹朋就知道有那麽一個人,似乎是非常貪財。

 恩,如果做這種事情的話,似乎還真就需要與此人合作。憑借他的身份和背景,應該不會太難。

 不過,想要說動這個人,恐怕也不太容易。

 曹朋還要擔心,一旦生意做開了,保不住會被對方侵吞資產。後世的法治社會裡,這種事情還層出不窮,更不要說是在東漢末年的混亂時代。至於市場?曹朋還真不太擔心——只看這鬥犬場中,一個個紅著眼睛,大呼小叫的紈絝子弟,權貴達人們,就能看出個端倪。

 這件事,還需要仔細籌謀一番——

 曹朋這邊想著,就想的入神了。

 “咦?”

 就在這時,曹朋聽到身邊典滿,發出一聲輕呼。

 他回過神來,就見典滿歪著頭向旁邊看,嘴巴裡(16藍芒最帥!)還自言自語的說:“真晦氣,他怎麽也在這裡?”

 “誰?”

 曹朋順著典滿的視(16花花手打更帥)看去,就見不遠處,鬥犬場圍欄旁邊,一個年紀不大,看上去好像和典滿差不多的少年,正大呼小叫,興奮異常。這少年生的肩寬背厚,腰肢粗大,乍看有點像頭猛虎。個頭比典滿低一些,不過手臂很長,好像秋猿長臂一般,使得整體非常不協調。

 似乎覺察到了典滿的曹朋的目光,少年扭頭看過來。

 一雙細長眼眸,乍看猶如毒蛇。

 他見到典滿,不由得微微一怔,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轉身向典滿曹朋走過來——

 典滿輕聲道:“這家夥就是許老虎家的虎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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