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傷亡讓巴塔心裡發慌,立刻派出了原本想用於追擊潰敗敵人的騎兵——自己的部隊都要潰敗了,還追擊個屁啊!
隨著號角聲響起,手中馬刀早就饑渴難耐的騎兵足足兩千騎兵開始出擊。他們駕馭著戰馬緩慢踏步走到炮火籠罩范圍之外,然後開始小跑。小跑至距離防線兩百米作用時,開始嗷嗷叫著衝鋒。前面的步兵在看到他們開始衝鋒的瞬間,立刻讓開位置,給他們留出衝鋒的空隙。
兩千騎兵,雖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每一個都是納裡伯爵四處搜集來的騎馬的好手。他們揮舞著馬刀,馬蹄聲如雷一般,如野獸般嚎叫著,像一大片烏雲向著對面的陣地席卷過去,氣勢驚人。
二連不過不到一百人,之前的戰鬥雖然傷亡較小,但也有不少負傷甚至犧牲的。面對兩千騎兵的衝鋒,毫無疑問抵擋不住。然而實際上,就在騎兵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就被觀察員發現,馬上報告給了二連連長。二連連長立刻派人用傳音魔法通知後面待命的一連,讓他們趕來支援,緊接著又通知在第二道防線駐守的營長,請求炮火支援。
在敵人衝鋒衝到一半的時候,一連終於趕到。迫擊炮的架設雖然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步兵馬上補充到了敵人騎兵衝刺的正面戰場。增加了一倍多火力的終於將敵人衝鋒的速度拖住了不少,但即使是有如雨的子彈和炮彈、不斷拋到敵陣中的手榴彈,敵人的騎兵此時也距離陣地不足二十米了。
“上刺刀!!!”
眼看著敵人就要衝過來,一連連長毫不猶豫立刻高喊著下令道。接著一連的士兵沒有一個人說話,立刻退出手中步槍的子彈,迅速在槍口裝上標配的三棱軍刺。一百多沉默的士兵,舉著步槍從陣地中跳出來,向著對面的騎兵迎了過去。
這是蘭德的部隊打得第一場硬仗。
面對騎兵氣勢洶洶的衝鋒,一連的士兵臉色不變迎了上去。這是歷史上最後一次步兵對騎兵的冷兵器對抗,騎兵依舊綻放著耀眼的光輝。哪怕之前被炮火、子彈和手榴彈阻斷了衝勢,他們的速度依舊如風一般迅捷。他們揮舞著馬刀衝進這區區一百個敵人之中,憑借手中鋒銳的馬刀和衝鋒的速度,能夠毫不費力得斬下敵人的腦袋。
然而他們被擋住了。
一連的士兵們在仿佛是一瞬間的接觸當中,犧牲了包括一連連長近四十名英勇的士兵。剩下的士兵依舊沉默著,即使沒有經過任何動員,依舊眼中毫無畏懼。四十名戰友用生命製止了敵人騎兵的衝鋒,他們就用生命組成人牆,硬生生擋住了兩千騎兵的衝鋒。右手斷了用左手,雙手都斷了撲上去用牙咬,牙崩斷了用腦袋撞……死戰不退。
事後有人問一連的幸存者,是什麽在支撐著他們戰鬥。他們的回答很統一,是他們人手一本的“步兵操典”卷首的第一句話:當兵是為了守護身後的家人,為了守護自己的同胞,為了現在和未來的好日子。
而一名從那場戰鬥存活下來的騎兵在老去後回憶道:那近百名士兵是地獄爬出的惡魔,死亡只會帶給他們興奮。明明已經一刀砍斷對方一名士兵的胳膊,立馬這名士兵就扔下手中的槍撲上來硬生生把他從馬上拽下,一口咬向他的喉嚨。他盡力躲閃,還是被咬中了肩膀。恐懼之下他揮刀砍了足足五刀,這個士兵才沒了力氣死在他的身上。
他做夢還會想起那個死去的士兵,滿嘴是血得朝著他笑……
從未見過這麽悍不畏死的敵人,
這群騎兵竟然膽怯了。一時間,後面的騎兵竟然不敢衝上去加入戰場。然而就這短短的遲疑,卻是致命的。 炮擊來了。
一連士兵們以血肉之軀阻斷敵人騎兵衝鋒的場面讓二連連長睚眥欲裂,催促著一連的炮兵們以遠超平時訓練水平的速度架設好了迫擊炮。不僅一連架設好的迫擊炮使迫擊炮的炮擊力度瞬間加倍,來自一公裡外的第二道防線的炮火支援也同時覆蓋了戰場。
二十八門迫擊炮甚至放過了敵人的步兵,全體以最大射速向著敵人的騎兵發射;第二道防線的二營長甚至沒有經過通報就直接調動了三營的炮兵,十二門野戰炮向著前線提供的方位最大射速傾瀉著炮彈。一時間,似乎所有的騎兵都被炮火覆蓋了,轟隆隆的炮火聲和爆炸瞬間淹沒了他們。
這種時候輕步兵和重步兵沒什麽區別,重甲照樣擋不住子彈。僅僅兩輪炮火,騎兵就傷亡慘重,加上嚴重受驚的戰馬,他們已經沒有再次衝鋒的能力了。
“該死!”巴塔在後面看得牙都要咬碎了。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一百名士兵就能擋住兩千騎兵的衝鋒勢頭,也不明白為什麽敵人的炮火突然增加了一倍以上。但是他知道,如果戰鬥再繼續下去的話,可能他所有的騎兵都會被炮兵炸翻。
“撤退!立刻撤退!所有人都給老子撤回來!”他氣急敗壞得喊道。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納裡伯爵的部隊又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終於退卻了。
一連連長拿著這次戰鬥的戰報,心中苦澀不已。
戰果很耀眼,預計這次敵人的衝鋒至少丟下了兩千具屍體,輕重傷員也差不多近千人。但這一仗,蘭德軍隊每次戰鬥幾近無傷的神話被打破了:一連全連一百零三人,犧牲二十九人,輕重傷員三十四人。二連全連一百零六人,犧牲九十三人,輕重傷員十三人。
一連被打殘了,二連幾乎被滅了番號。敵人的下次進攻,無論如何都擋不住了。而現在,他們才拖住了敵人不到一個小時。
他只能將這次作戰的結果報了上去。二營營長接到傳音魔法傳來的戰報,一個二十多歲的壯小夥硬生生心疼得發抖,流出眼淚來,以最快的速度報給了這次作戰的總指揮頓克爾。頓克爾接到戰報沉默了好久,長歎一聲,下令放棄第一道防線,所有士兵退守第二道防線,並派人快馬加鞭將情況向蘭德送去。
蘭德拿到這份戰報時,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他看著這份戰報,也沉默了好久,說道:“沒考慮到敵人習慣於全體進攻,是我的失誤啊……在部隊進入裝甲時代之前,騎兵的衝鋒依舊是致命的。在那之前,必須進一步增強火力啊。”
而納裡伯爵軍隊指揮官巴塔督軍,也拿到了這次作戰的戰報。
“該死的,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軍隊,竟然還拿不下這道防線嗎?!對方防線裡就不到兩百個人,乾掉了我們兩千多人?”他氣得手都要發抖了。不是說燧發槍很厲害嗎?敵人的火槍就是再厲害,也不會比這些燧發槍厲害多少吧?這些燧發槍可大部分都是從蘭德那裡買到的,說是什麽“現役裝備”啊!
“敵人死了最少一百人,還有至少三十人重傷……立刻下令整頓軍隊,半小時後再次全軍進攻!”他看到他的軍隊取得的戰果之後,眼前一亮,立馬下令道。再怎麽說,他還有六千軍隊,憑著敵人剩下的那幾十個人,絕對擋不住。這次讓步兵推進到三十米以內再讓騎兵衝鋒,肯定能衝破這道防線!
而這時,第一道防線的士兵輕傷的一個扶著一個,重傷得由沒受傷得背著,已經開始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