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蘭德籌劃著蟄伏幾年的時候,他派出去的“弗利薩軍團”也即將迎來第一戰。
雖然知道蘭德研究出了新式武器,並且也已經大量采購用於軍隊了,但蘇爾丹王室的傲慢卻讓他們根本不相信蘭德的軍隊有什麽戰鬥力。說到底,幾個月前還是一個小小的男爵,勉強算是有封地的貴族,再怎麽厲害還能上天了不成?怎麽都比不過隸屬於王室的四大蘇爾丹軍團吧?
還敢把武器賣給敵對的蘇祿王國,王室早就對蘭德有意見了。要不是現在和蘇祿王國打得越來越激烈,他們肯定派出大軍碾過蘭德那點可憐的領土。於是納裡伯爵請求王室征召蘭德軍隊的提議,很快就通過了——讓蘭德的軍隊去送死,也能稍稍出一口惡氣不是?更別提納裡伯爵還獻上了一筆相當厚實的獻禮。
然而蘇爾丹王國前線的指揮官布魯魯克,卻是一個眼裡只有勝利的死腦筋,絕不願意派這些雜兵去送死,更願意讓他們發揮更大的價值。於是,蘭德派出來的“弗利薩軍團”,並沒有按照王室的要求派往前線,就駐扎在了前線後方的一個補給基地,成了護衛後勤補給線的衛兵。
就是要派,也要等到前線需要炮灰的時候。
這群被挑選出來,思想覺悟比較高的囚犯,又接受了一番洗腦式的教導,正憋著一口氣為他們的蘭德大人贏得榮耀呢,卻沒仗打,憋屈地不行。為了發泄多余的精力,整天在營地裡沒日沒夜的訓練。其他被征召來的貴族軍隊看他們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反正不用上前線,好好呆著玩玩鬧鬧多好,沒事還能出去花錢找個妹子乾點羞羞的事。訓練有什麽用?
實際上這些士兵幾個月前也只是囚犯,並沒經過多長時間的訓練,身上土匪的氣質還沒完全消除,其實也挺想那樣的。只是有政委和由老兵擔任的長官看著,誰敢違反軍規的話肯定小黑屋伺候。就是再意志堅定的刺頭,在十平米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呆上三天肯定崩潰。那地方除了床什麽都沒有,只能一個人呆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們也沒什麽怨言。因為他們知道,當真的戰爭席卷到他們頭上的時候,那些堅持及時行樂的家夥才知道後悔。
氣候漸漸進入雨季,這片森林裡已經下了好幾天連綿的大雨了,整個營地都濕乎乎的,道路泥濘不堪。前線的戰鬥因為燧發槍不防雨的緣故,也再次退化成了冷兵器作戰。終於這兩天突然天氣放晴,炙熱的烈日很快就將地面烘乾。
天氣熱得空氣都扭曲了,營地裡,那些小貴族的軍隊們都光起了膀子,死狗一般蹲在樹蔭地下,幸災樂禍地看著“弗利薩軍團”在烈日下訓練。而他們,武器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敵襲!!!”
唯一一個還在崗哨堅持的哨兵,“弗利薩軍團”的成員,突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接著還在訓練的“弗利薩軍團”成員們立刻像商量好了似的井然有序地以排為單位,守住兩門和營地的木製城牆,在三分鍾內就進入了作戰狀態。而那幾個呆在樹蔭裡的家夥還在嘲笑這些人大題小做。
“哈哈,又是哪個商隊路過了?”
“整天訓練,還被些個商隊嚇成這樣,那個叫蘭德的子爵肯定膽子也小得很!”
“訓練有啥用?咱們又不上前線,在後面守著糧食和武器,還能遇到多厲害的敵人不成?”
他們仿佛看笑話似的哄笑著,就差拿出爆米花看戲了。
然而下一刻,
“砰砰砰”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一大片子彈從他們背後的樹林裡飛射而出,瞬間穿透了十幾個人的身體。他們的哄笑聲像是按了暫停鍵,猛地停滯下來。 “啊……啊!”
一個光著膀子的士兵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旁邊的人被一槍掀掉了頭蓋骨,白的紅的塗了他一身,整個人像是被從血裡撈出來似的,當場嚇得尖叫起來。
這聲尖叫好像發令槍一般,這群前一刻還悠然在樹蔭下乘涼的家夥,這一刻就像瘋了似的向著不遠處的營地跑去。而這個時候,樹林裡已經發射了第二輪和第三輪子彈,輕易地穿透了他們,將跑在最後面的十幾個人擊斃。這下,他們跑得更快了,怕是這輩子都沒跑這麽快過。
這個營地除了“弗利薩軍團”,隻駐扎著由王族直屬領地四周幾個小貴族應征的軍隊,數量不過三四百人,其中三分之二都在那片樹蔭底下乘涼偷懶,幾乎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了死板的“弗利薩軍團”。現在,他們寧願和“弗利薩軍團”一起接受那種嚴苛的訓練,也不願意呆在那片樹蔭底下了。
樹蔭到營地短短一百多米的距離,十幾秒就能跑到,但是當他們真的跑到營地門口的時候,兩百多人就只剩一半了。
而此時,已經得知敵人來襲方向是東邊,“弗利薩軍團”正在向著這邊集中兵力擺開戰列線。見到這群人蒙著頭跑過來,“弗利薩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一個刀疤臉的老兵奧蘭多,冷著眼下令道:“要是他們敢衝擊我們的陣型,立即槍決!”
按照“弗利薩軍團”舊編制,他只是個營長。但是在與手下這些原本無法無天的士兵們相處過程中,也不免沾染上嚴重的戾氣。要是沒有這麽重的戾氣,怕是鎮不住這群原本凶惡的罪犯。
於是,就在那群兵油子快要衝進“弗利薩軍團”的陣列時,士兵們開槍了。
他們從來沒把這群沒用的家夥當做自己的戰友,毫不猶豫得就扣動了扳機。此時在東邊營門的士兵已經接近兩個排,足足兩百多人,正在守衛著營門關閉。如果真的放他們進來, 不僅會使營門不及關閉,防禦陣型也會受到衝擊。雖然這個決定很殘忍,但毫無疑問是正確的——特別是在“弗利薩軍團”這種是非觀薄弱的部隊看來。
第一輪射擊僅僅是警告性質的,特地壓低了槍口落在對方的腳下,連個受傷的人都沒有。意思表達的很明確,想進來可以,繞路走其他營門。一時間對面這群兵油子確實被震懾住了,呆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完全沒明白為什麽友軍會攻擊他們。
下一刻,樹林裡又是一輪射擊,又有十幾個人被彈幕掃中倒在血泊裡。這群兵油子嚇壞了,哪還管什麽警告不警告,應不應該衝擊對面的陣型,先跑了再說!都是友軍,你還能真對我開槍不成?
事實上,真敢。在他們拔起腿來剛向前跑了兩步,“弗利薩軍團”的第二輪射擊就直直得穿透了帶頭跑的四五個人。這下他們老實了,連忙轉頭往營地兩側跑,爭取在其他營門關閉之前進去,跑得時候還不忘朝著“弗利薩軍團”的守軍扔一個怨毒的眼神。
終於,在敵人趕到之前,營門成功關閉。這個時候樹林裡襲擊他們的軍隊來露出頭來——是一支燧發槍千人支隊。這支燧發槍千人支隊背後的樹林裡,影影綽綽還有數不清的敵人,數量不明,兵種不明,但毫無疑問人數多得嚇人。
看來,對方這次襲擊的胃口可不是單單這個小小的補給基地,而是整條補給線,甚至覬覦著前線部隊的菊花也說不定。
奧蘭多冷冷得看著眼前的敵人,眯了眯眼睛。
這次……說不定要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