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帶著禁軍的青年,無論是張讓還是郭勝皆是面露絕望。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青年卻並沒有直接讓禁軍殺了他們。
在兩人恐懼的目光中,那個青年緩緩走到他們面前,用一種極為惋惜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道:“其實我是想把你們全殺了的。但是,你們之前畢竟為那位大人做了那麽多事,所以,那位大人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青年出乎意料的話讓張讓和郭勝愣了一下,然後他們就想到了什麽。
“你...你是......”
點了點頭,青年淡淡道:“我也算是那位大人的一枚棋子吧。這次我的任務,便是進宮滅口,畢竟,你們知道的一些事情如果傳出去,對那位大人來說可是很不好。你們知道的太多了。不過,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之前畢竟為那位大人做了不少事情,所以他打算給你們留一線生機。畢竟,此事過後那位大人還需要一個人幫他處理宮中諸事。”
青年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張讓與郭勝要是再不清楚誰要殺他們滅口那就是蠢到家了。
對視一眼,張讓和郭勝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懼。
他們都沒有想到,那個無時無刻面上都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的人,居然會這般狠辣。
前一刻,他還在宮中與自己等人相談甚歡,下一刻,卻就要殺人滅口。
只是,他們也明白,現在的他們,絲毫與那位對抗的資本都沒有。
因此,張讓與郭勝齊齊低頭道:“原為大人差遣。”
然而,青年卻是搖了搖頭:“看來你們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正所謂人多口雜,知情的人越多,那位大人就越不放心。而且,替那位大人處理宮中的事情,一個人就夠了。”
張讓愣了一下,一時還沒有想明白青年的意思。
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想明白了。
一陣刺痛從胸前傳來,張讓低頭,只看到了一截帶血的刀尖。
他吃力的轉過頭,卻只看到了郭勝猙獰的面容。
“既然只能活一個,那就只能拜托您去死了。”
張讓死了。
郭勝扔掉手中的刀,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淡淡的瞥了一眼郭勝,青年道:“很好,至少夠狠。把他帶走。”
聞言,郭勝腿一軟。
他知道自己算是活下來了。
只是,想到那個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時還需結好自己的少年,郭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大將軍死了。
十常侍只剩下自己一個。
受益最大的是誰,已經昭然若揭了。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那人的手筆。
低著頭,任由禁軍把自己帶走。
這一刻,郭勝心中除了努力做好事活下去,再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而就在袁紹曹操等人四下捕殺宦官的時候,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群身份不明的宮人卻是將漢天子劉辯,還有陳留王劉協挾持著趁亂跑出宮去了。待到別人察覺時,已經不見了漢天子和陳留王的蹤跡,洛陽也隨之大亂。
另一邊,車騎將軍何苗,亦是在大亂之中被吳匡,張璋等人帶人殺死。
何苗麾下的禦林軍群龍無首,亦是無法動作。
澠池。
董卓的西涼軍早在數日前就已經抵達了這裡。
在這之後,董卓便聽從李儒的建議駐足不前,以待時機。
也就是在洛陽亂起的這一天,李儒廣布出去的探子回報。
洛陽火起。
與此同時,李儒也收到了楚江的那一封信。
沉默的看著那封只有兩句話的信好久,李儒才站了起來。
“你下去吧。”淡淡對著探子說了一句,李儒便朝著董卓大帳走去。
很快,整個西涼軍大營就動了起來。
董卓直接率領三千飛熊軍先行,直奔洛陽。
一路上,一個個消息也接連傳到李儒耳中。
大將軍何進身死。
車騎將軍何苗身死。
禁軍衝擊宮廷,十常侍於亂軍之中被誅。
漢天子劉辯與陳留王劉協失蹤。
每一個消息傳到李儒耳中,他的神色就嚴峻一分。
這麽多事情,每一件都可謂是驚天大事,然而就這麽一股腦的發生了。
如果說這中間沒有人推動,打死李儒也不信。
只是,自己那位師侄,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現在洛陽的形勢,可以說是十分危險,但是,李儒同樣看到了無限的機會。
只要操作得當,董卓未嘗不可獨攬大權。
想到這裡,李儒不再猶豫,當即對董卓道:“主公,還請下令莫要顧惜馬力,全速前進。”
雖然不知道李儒為什麽突然急起來了,但是對於李儒的信任還是讓董卓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聽令,目標洛陽,全速前進。”
而隨著董卓的軍令,整支飛熊軍的速度瞬間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洛陽,已經近了。
此時,洛陽城中依然亂作一團。
天子與陳留王失蹤,讓許多人都炸了毛,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尋找漢天子和陳留王的蹤跡。
不管是之前入宮誅殺宦官的中軍校尉袁紹,助軍左校尉曹操,還是之前沒有任何動靜的下軍校尉鮑鴻,助軍右校尉劉備,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於瓊,整個西園軍幾乎都像瘋了一般,四處尋找著漢天子和陳留王的蹤跡。而西園軍的動作,也無疑代表了各個勢力的想法。
不管怎麽樣,先找到漢天子和陳留王再說。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
而就在西園軍大肆動作的時候,洛陽城中另外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禦林軍卻是毫無動靜。
何進身死,何苗身死,現在的禦林軍,可謂是真正的群龍無首。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璋帶著吳匡,來到了楚府。
雖然自身才能無幾,但是張璋能成為何進的心腹,自然有其不凡之處。
別的不說,就論審時度勢的能力,張璋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現在的局勢他就看的很清楚。
何進,何苗身死,何氏外戚煙消雲散,十常侍被何進舊部誅殺殆盡,宦官集團也就此瓦解。
這樣一來,洛陽城中現在誰才是真正的大腿,已經昭然若揭。
只是,張璋也清楚另外一點,雖然他願意抱楚江的大腿,但是人家願不願意理他還兩說——只要,你要有值得別人看重的價值。
之前他登門,楚府老管家的話無疑表明楚江對他還是有關注的。而張璋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知道楚江之所以在意他肯定不是因為他自身的才華,那麽就只能是因為他的身份了。
何進身死,瞬間洛陽就會空出來很多利益,而作為何進昔日的心腹,他無疑可以幫助楚江更方便的繼承何進的資本。
因此,在想到了這一點後,張璋就找到了吳匡。
至於吳匡,雖然不像張璋這般早就心懷鬼胎,但是他對於何進也沒到那種何進死他就要殉葬的地步。
屠盡十常侍,又殺了何苗,也算是幫何進報仇了之後,他自然也要考慮自己的前途。而就在這個時候,張璋找到了他。
吳匡又不是傻子,此時洛陽的局勢自然也能看明白幾分。因此,在張璋表露出想要拉他一起投靠楚江的意思後,吳匡沒多少猶豫就應了下來。
而既然要投奔楚江,兩人自然要準備一份拿得出手的晉身之資。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現在群龍無首的禦林軍。
何進麾下,昔日最重要的幾個人,陳琳基本隻負責出謀劃策,並不過問軍中之事,後來的袁紹、曹操都在西園軍任職,自然不可能染指禦林軍。因此,他們兩個便是除了何進何苗之外在禦林軍中權利最大的人。
這從當初張璋未經何進允許就能調動禦林軍阻攔麴義進城就能看出來。
現在,何進已死,何苗也被他們所殺。若能得他們兩個相助,收服禦林軍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而若是有了這份晉身之資,他們相信就算他們之前是何進的心腹現在在何進死後轉投楚江也能混的不錯。
抱著這種想法,兩人便一同來到了楚府。
這一次,楚江倒是沒有像張璋上次來時那般不在府上。
因此,兩人很快就在客廳被楚江接見了。
“下官見過楚大人。”
雖然對於兩人的目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楚江也沒有直接說穿,只是道:“天子與陳留王失蹤,眼下洛陽亂作一團,兩位大人不去搜尋天子,來江府上做什麽。”
聞言,張璋神色一肅,義正言辭的說道:“搜尋陛下與陳留王之事,已經有諸位大人在做了,我等二人就算加入,也未必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此次我二人來拜訪楚大人,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楚江輕笑一聲,淡淡道:“還有什麽事情,能比搜尋天子和陳留王更重要呢?”
張璋一臉正色的起身道:“楚大人,眼下陛下與陳留王失蹤,大將軍身死,洛陽百官群龍無首,洛陽大亂也是源自於此。下官鬥膽請大人請娘娘出來主持大局!吾等二人願替娘娘整頓禦林軍以穩定局面。”
禦林軍?
楚江心中了然。
看來這兩人是打算拿禦林軍當做晉身之資了。
洛陽之亂,何進何苗身死,八萬禦林軍群龍無首,無疑是一塊極大地蛋糕。
甚至,楚江懷疑歷史上董卓進京之後之所以實力膨脹的那麽快,甚至差點一人獨戰天下,恐怕就是因為吞了何進留下來的兵馬的緣故。
不過,那是原來的歷史。現在既然他已經佔了一步先機,自然不會放任這八萬禦林軍落入董卓手中。
當初他埋下張璋這一條線就是為了這一日。
不過,心中怎麽想,楚江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雖然天子與陳留王失蹤,但是太后不是還在宮中嗎,何不請太后出來主持大局?況且,娘娘素來不喜這些雜事,未必願意出面。”
聽到楚江這麽說,另一邊的吳匡也站起身來道:“楚大人,恕下官直言。太后娘娘因宮中之亂,如今心魂未定,恐怕不足以主持大局。眼下能夠出來主持大局的恐怕只有娘娘一人了。況且,若是娘娘不喜這些雜事,楚大人身為娘娘的謀主,理應代娘娘出面主持大局。還望楚大人為大漢江山計,莫要拒絕。”
吳匡此言一出,且不說楚江,張璋先是詫異的看了吳匡一眼。
這吳扶之,平時看著挺正直的,怎麽這拍起馬屁來比我還溜?
不過,張璋反應也不慢,當即應和道:“望楚大人為大漢江山計,替娘娘出面主持大局。我二人自當整頓禦林軍,協助大人穩定局勢。”
然而,令吳匡和張璋詫異的是,他們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楚江仍然是搖了搖頭。
“你們的心意,江替娘娘記下了。不過,江相信陛下和陳留王很快就會回來的,並不需要江出面穩定局面。在那之前,兩位大人只需要整頓好禦林軍,莫要讓禦林軍再生出亂子來,就是對娘娘最大的支持了。回頭,江會讓正節去幫你們的。”
見楚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吳匡與張璋雖然心中不解,但是也只能應下。
出了楚府,吳匡道:“楚大人這算是接受我們的投效了嗎?”
張璋點了點頭:“當然算。不然的話楚大人豈會讓我們去整頓禦林軍?大將軍不在了,這八萬禦林軍便是無主之物,任誰都會心動吧。”
聽到張璋這麽說,吳匡也算是放下心來,不過,旋即又疑惑道:“只是,楚大人為何不願意出面主持大局?現在出面,可是獨攬朝綱的最好機會。”
張璋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不過,大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你我又何必多想?做好自己的事情足矣。回頭只要我們配合好麴正節掌控禦林軍,自然少不了我們的功勞。況且,楚大人從當初進京投效無人看好的那位娘娘開始,然後一步步走到今日這般地步,你可曾見過他走錯一步?”
吳匡仔細想了一下,然後露出一抹駭然。
人非聖賢, 孰能無過?
然而,縱觀楚江這一路走來,居然真的無半分疏漏。
這位大人,或者說那位娘娘的權勢,一直都是不聲不響的發展著。直至今日,儼然已經成了一個龐然大物。放眼洛陽,恐怕也只有袁家與楊家憑借著身後的底蘊能抗衡一二了。
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吳匡道:“張大人所言極是。那位大人的心思,我們還是不要亂猜的好。”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當下,兩人也不再說什麽,徑直朝著城中禦林軍大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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