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宋清看著楚江，平靜的說道。

　　“人死不能複生。宋氏一脈已經不在，就算是讓程家為之陪葬也沒有任何的意義。畢竟，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此事，就這麽算了吧。”

　　看著宋清眼中的悵惘之色，楚江微微點頭:“娘娘仁慈。”

　　事實上，楚江已經做好了對付東郡程家的心理準備。

　　只要宋清開口，即使程家有一個程昱，楚江也有把握讓程家滿門誅絕。

　　程昱雖然厲害，但是那也要給他施展的空間。楚江一旦對程家下手，必然是攜大義而為之，不會給程昱留下半分反抗的機會。

　　畢竟，現在這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

　　只要劉宏不保程家，楚江要動手，沒人能保得住程家。

　　但是他沒有想到宋清居然放棄了。

　　不過，最終，楚江還是選擇了尊重宋清的決定。

　　然而，尊重歸尊重，宋清雖然不想追究程家，但是楚江卻不會這麽算了。

　　雖然要放過程家，但是程家也要表現出值得被饒恕的價值才行。因此，在從宋清那裡離開之後，楚江準備親自往程家走一趟——一為敲打程家，二為程昱。

　　程昱，程仲德，一個在歷史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的一個人。

　　歷史上的曹氏五謀，荀彧，郭嘉，賈詡，荀攸，程昱。

　　程昱可以說是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人。

　　相比較於其他四人的智計百出，名垂千古，程昱最廣為人知的事情恐怕就是以人肉充作軍糧了，除此之外，你很難再想起他的其他事跡。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曹氏五謀其他四位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各種好名聲，而程昱就算用遺臭萬年來稱之也毫不為過。

　　但是，這卻是楚江最欣賞程昱的一點。

　　既然能和荀彧，賈詡，郭嘉，荀攸四人並成為無謀，程昱的智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以他的智慧，在用人肉做軍糧的時候不會想不到後果，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當時乃是曹操和呂布交戰最困難的時候，曹操基本上已經沒有糧食了，因此，如果程昱沒有辦法快速籌集一批軍糧的話，曹操很可能就會因大軍缺糧而敗亡——畢竟，呂布加上陳宮，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因此，明知道這麽做的後果，但是為了曹操的勝利，程昱還是這麽做了。

　　這就是程昱，一個一旦效忠，就會把主公的利益放在任何事情之上的人。

　　這是一個不摻雜任何個人理想，一切都為了主公而存在的謀士。而這樣一個人，正是楚江所需要的。或者說，一個不怕背黑鍋，又智計驚人的謀士，是任何勢力都需要的，因為他可以背負一個勢力所有不光彩的一面，將光鮮亮麗的一面全部留給他人。

　　不過，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楚江卻沒有急著去程家。

　　這種事情，還是先晾幾天比較好。

　　............

　　洛陽，程府。

　　書房。

　　太中大夫程阿，好歹也是個秩比千石的大員，此時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書房中來回的走個不停。

　　見此，坐在書房中的一名中年文士不禁搖頭道:“大兄，你在這裡轉來轉去，轉的昱頭都暈了。”

　　聞言，程阿停下腳步，歎息道:“阿立，你讓為兄怎能不急?當年之事，雖然是陛下授意，但是出言構陷那位的畢竟是為兄和王甫那閹人。

現在王甫已死，那位複起之後，如果想要追究當年的事情，就只能找為兄了！以那位的權勢，此次恐怕一個不慎我程家就要滿門皆沒，如果程家真的在為兄手上沒了，為兄死後又有什麽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聽到程阿這麽說，那中年文士卻是十分淡然的說道:“可是，帖子已經送出，在那邊做出回應之前，大兄急也沒用不是嗎?”

　　“是啊，急也沒用啊！”聽到中年文士這麽說，程阿頹然的坐到了書房的一張椅子上。

　　看到已過耳順之年的程阿頹然的神色，那中年文士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開口安慰道:“大兄也無需太過憂心了。帖子已經送出了數日，如果那位真的打算趕盡殺絕的話，恐怕早就應該有了動作。現在那邊雖然沒有回信，但是卻也沒有動手，可見並沒有直接誅滅我程家的意思。既然那位並不打算直接誅滅我程家，那麽事情就還有轉機。”

　　“真的嗎?”聽到中年文士這麽說，程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阿立，你不會在安慰為兄吧?”

　　“大兄，從小到大，昱可曾欺騙過大兄?”

　　程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阿立的話為兄還是信得過的。”

　　不過，松了一口氣的程阿，並沒有看到中年文士眼底的那一抹陰翳。

　　這名坐在程阿書房中的中年文士不是別人，正是太中大夫程阿的弟弟，程昱。

　　程昱本名程立，後因夢中於泰山捧日，故而改名程昱，因此程阿才叫他阿立。

　　不過，程昱雖然嘴上安慰著程阿，但是實際上程昱心中也沒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縱然程昱亦是智謀奇絕之輩，也沒什麽好辦法——當對方的實力足夠碾死你的時候，任何智謀都是虛妄。

　　事實上，程昱也不明白現在那邊究竟是什麽意思，既沒有對程家動手，也沒有對程阿的請罪帖有任何的回應。這種沉默不僅讓程阿亂了陣腳，也讓程昱有些捉摸不定那邊的想法。

　　思慮良久，程昱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

　　該說盛名之下無虛士嗎?

　　一開始，當程昱聽說那位以一名十二歲的少年為謀主的時候，其實是頗不以為然的。即使那名少年在天下士林之中已經有了不小的名聲。但是現在看來，程昱卻是覺得自己之前的確是小覷對方了。

　　所以說，能得到蔡大家和然明公兩位享譽天下的人物的賞識的，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嗎?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楚江收到的帖子也已經在這段時間裡一一推掉了。

　　最後，就只剩下了程家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