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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二十七 反思
  此次入都,胡嶽並不感到緊迫,畢竟如今自己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況且在練兵初見成效之後,胡嶽又新招了五百人入軍,甚至連自家的部曲五百人也都丟入了軍營讓他們也鍛煉鍛煉。而司馬相如如今幾乎接管了絕大部分的繁瑣政務,胡嶽這才有了大量的時間,常常與公輸賀、張棋等人一起討論發明創造。

  既然有錢有閑,胡嶽自然願意把日子過的舒舒服服。他親自在工場中定製了一輛馬車,準備此番坐車去往CD。然而還沒從工場坐回家,變顛簸的受不了了。

  胡嶽向公輸賀問道:“馬車都是如此顛簸的嗎?”

  公輸賀就像看怪物一眼看著胡嶽,“難道府君還沒做過馬車嗎。”

  胡嶽難得臉上一紅,直解釋自己很久沒做過了雲雲。

  公輸賀這才言道:“蜀地多山,牛馬往往用於拉載貨物。人坐馬車,若是速度慢還能勉強舒適,若是快了,輕則顛簸難受,重則輪軸分離傷及性命。”

  胡嶽這才明白過來之前他興衝衝的找公輸賀定製馬車時,他那有些玩味的眼神。但聽說的車毀人亡,他也升起了一點小心,向那車輪看去。

  這一看倒讓胡嶽有些汗顏,作為一個機械系的學生,能夠一眼看出整個結構的作用,但竟是一點改進的建議都提不出來。老辦法,提不出來就用錢來砸。

  “來人呐,快去取來牛皮牛筋,給我一圈圈的套上去!“

  這個想法就是任性了,一旁的張棋心疼的直哆嗦,要不是如今胡嶽是他的主公,他早就指著鼻子開罵了。

  ”這些牛筋可是上好的弓弦啊主公,你怎麽就這麽糟蹋了!“忍不住,這已經是他咬著牙說出的最文明的話。

  胡嶽也知道也實在是太過敗家,隻得訕笑著保證下不為例。為了放置牛皮牛筋的磨損,他又讓人在上面加了一層轂條。

  馬車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行駛著,每到一個地方,胡嶽便牽著鶯兒下車去逛逛。原本沒準備這樣悠閑,也沒想過帶家眷的,但耐不住鶯兒紅著眼睛楚楚可憐的撒嬌賣萌。想到反正有馬車,帶著鶯兒也不用擔心她累著,胡嶽便將趕路改成了一場旅行。

  鶯兒從小便被胡家買來伺候公子,長這麽大甚至連出雅州城都是屈指可數。如今終於看見了外面的天空,她就像一隻逃出籠子的小鳥一樣,在田邊,在樹下嘰嘰喳喳的笑個不停。

  胡嶽也不拘束他,只是牽著她的手陪她玩鬧,到一個地方便講一個故事,有時說漏了嘴,連當壚賣酒都忍不住講了一半。幸好他及時刹車,改了司馬相如的名字,隻說是聽人說來的故事,鶯兒自是對她深信不疑。

  周圍的護衛都是嚴壯從軍營裡挑出的,表現最好的一個班,此次是作為獎勵,護送胡嶽CD多日遊。胡嶽在軍中強硬的形象有些崩,他們有些羨慕地望著兩人大把大把的撒狗糧,心中暗暗稱奇:”想不到胡將軍這樣說一不二,動輒殺人的魔王,竟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或許是有美人相伴,胡嶽這四天的旅途十分愜意。CD平原四面被環繞,一條條官道或是從山谷中穿出,或是從山腰上繞過。縱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不管走到哪裡,放眼望去都已然是一片蒼翠美景。這裡已經幾百年沒有發生過大戰了,肥沃的土地讓人們不用爭搶便能過得舒適富足,蜀國的鄉村向來都是安寧祥和。

  “鳶飛逆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胡嶽口中喃喃自語,

心中細數起這三個多月來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雖然捫心自問,自己從未做錯一件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讓所有人都滿意。  特別是雅州胡氏的族人。

  胡嶽一直都知道,有一部分的族人對他相當不滿意。在他忙於處理政務時,在他泡在軍營練兵時,在他與工場工匠們交流討論時,他的那些遠房叔伯,甚至是叔祖們曾一波接一波地前往府中拜訪胡夫人。

  這些人有的是求官的,請胡夫人在胡嶽耳邊吹吹風。有的是求財的,希望得到胡嶽支持去做一門生意或是爭一塊土地。更多的人,是在向胡夫人抱怨胡嶽當上了官之後便沒有撈錢,反而拿著自家的錢財去資助那些外鄉人。

  雖然胡夫人從不將這些煩心事告訴胡嶽,可日常在府中的鶯兒豈會向他隱瞞?

  胡嶽也在反思,前日裡龔遠將這三個月來的財務情況向他做了匯報,零零總總的花銷竟然超過了五十萬貫。 族親們看胡嶽將百年積累的兩三成的家產瞬間花光,轉手送人,當然會強烈反對。

  自己做錯了嗎?胡嶽顯然不會這樣認為。但是他也不會責怪那些反對的族人,大多數人總是短視的,抱著自己一門一戶的利益始終不肯收手,這本來無可厚非。但他們不知道這中華幾千年,有幾個家族是光靠財富積累便能夠屹立不倒的?又有幾個富豪是得到善終的?門閥士族尚且不能長久,更何況胡氏這樣的土豪鄉宗?

  胡嶽堅信自己的路是正確的,錢財只有花出去才能轉變為自己的利益,做官掌軍,就是最好的投資,他並沒有爭霸天下的雄心壯志,所想的全是能夠讓自己,讓家族長久的立於這歷史潮流中。他知道門閥政治是對國家公平的一種摧毀,家族權利更是對國家權利的一種挑釁,更是長在國家身上的一顆毒瘤,但是在如今,他所想到的出路只有如此。事實上,按照真正歷史的潮流,也是這樣發展的。

  可治國之前還得齊家,家中不齊是會後院起火的。所以此行還有一大目的便是在視察CD的新店鋪,為家族找到一條新的財源,堵住那些喂不飽的嘴。

  坐在馬車中,鶯兒見胡嶽望著窗外的山水田園眉頭緊皺,也知道他在仔細思考,便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待到發現他終於長出一口氣,一副緩過來的樣子,她忍不住伸手去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

  胡嶽看見她這天真的舉動,心中湧起一陣溫柔,一時也忘了煩惱,他環抱住鶯兒的纖纖細腰,在她耳邊輕聲道:”鶯兒乖,進了城,夫君給你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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