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的蘇纖纖笑了,笑容仿佛是一陣春風,將空氣中的劍拔弩張都統統消弭於無形。她緩緩下樓走到胡嶽面前,微微行了個萬福。
“公子若是能拿出奴家想要的東西,奴家日後必然一心跟隨公子,縱然是為奴為婢也毫無怨言。”
此言一出,周圍人眾不用想也是一片嘩然。蘇纖纖雖說只是一名妓女,但也從小就被教授琴棋書畫,也不缺服侍的人,如今她竟說情願為奴為婢!
胡嶽這時候簡直是進退兩難。若是這次逃避了,自己和李治廷都要大失顏面。人多口雜,他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不會被泄露出去。可若是此次進了一步,甚至真的帶了蘇纖纖走,且不說李治廷會如何看他,單單是家裡的鶯兒便會打翻醋壇子。
這時候那李治廷也跑過來湊熱鬧:“泰之,你若是能得到纖纖姑娘的芳心,這贖身的錢我就都給你出了!“
你來湊什麽熱鬧,你的錢還不都是我送的!要不是考慮到你的感受,我至於這麽糾結嗎?
胡嶽拉過李治廷,在他耳邊低聲吼道:”你別告訴我你真的那麽想要我收了她!“
李治廷這時卻正色道:”我喜歡纖纖姑娘,多是欣賞她的琴藝。當時想為她贖身,也並不為了將她收入府中,只是不願意這樣的佳人,日後連歸屬都不能自己。”再次壓低了聲音,“再說了,我堂堂四王子,若是真的納了一個歌妓,還不被那些大臣們噴死?到時候父王就是再寵愛我,也保不住這她的性命!”
一想也是,蜀王想要李治廷接替王位,就一定會除掉所有可能危及他聲譽的事情。區區一個歌妓,就算是這CD第一名妓,也不可能例外。
“那在下就獻醜了!”
既然李治廷都不介意,胡嶽覺得有些如釋重負。大不了也想他一樣,贖身以後放她自由便好。
“不過在下話可說在前面,在下要送給蘇姑娘的東西,可能這世上還沒見過。”
“哼!還有大家沒見過的東西,你嚇唬誰呢?”
胡嶽也不跟他們理論,說一聲稍等,人便走出了門外。
“這小子不會是跑了吧?”人們議論紛紛,甚至開啟了賭局,就賭蘇姑娘今天會不會跟那胡公子走,賠率甚至被開到了一比一百。
李治廷在一旁氣不過,對著賭桌便砸下了一把黃金作價萬貫:“今天我就賭我朋友能夠接走纖纖姑娘,誰到時候賠不起錢,我讓他出不了CD城!”
很快,胡嶽便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截梅花的枝丫。
“這就是他要送給纖纖姑娘的東西?哈哈哈,賭局還能下注嗎?”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蘇纖纖也有些錯愕,不明白這個俊俏年輕人意欲何為。
卻聽胡嶽言道:”我欲送一枝梅花給蘇姑娘,再附贈一首歌詞名為詠梅,不知姑娘可願意為在下磨墨?“
事已至此,蘇纖纖也只能按照胡嶽的劇本來演了,她點點頭,吩咐下人取來絹帛筆墨,全都擺在了胡嶽面前。倒了一點水,她便輕輕在胡嶽身邊研起墨來。
胡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身旁佳人帶來的香風,提筆便在絹帛上面寫下了詞句: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蘇纖纖接過胡嶽遞過來的絹帛,照著上面的字跡喃喃讀出。才第一句話,眼淚便落了下來,
讀至最後更是連聲音都開始哽咽。她捧著那首詞,就像捧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言不發地走回樓上。 人們不知道絹帛上面寫了什麽。此時都在議論紛紛:”哈哈,那小子今日嘩眾取寵,這下丟臉了吧,纖纖姑娘連話都不想與他再多說!“”我看未必,纖纖姑娘一言不發可不是她向來以禮待人的性格。莫非是這小子寫的東西入了她的慧眼?“
這時候,樓上又傳來了一陣琴聲,抬頭看去,卻是蘇纖纖又一次地坐在了琴前。
胡嶽還站在堂下,仰頭直視著還在彈琴唱歌的蘇纖纖。而蘇纖纖也回以目光,一邊唱歌一邊含情脈脈地向他微笑。美妙的歌聲從她的歌喉裡飄出,曲調卻是如泣如訴。一曲歌盡,就連是剛剛還在賓客們懷中歡笑的娼女,此時也紛紛掙脫了身旁男人的手,各自抹起了眼淚。
”這是纖纖最後一次為諸位官人彈琴唱曲了, 從今夜開始奴家便是這位胡公子的人。這一年來,承蒙諸位關照,纖纖在此謝過了。“
樓下的人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無奈的無奈,惋惜的惋惜,嫉妒的嫉妒,羨慕的羨慕,更有一些人因為下注輸了大筆錢財而怒急攻心。
“蘇纖纖,定是你早就串通好了這小子,想要在臨走的時候再騙我們一次的錢財!”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三步並作兩步便朝樓上蘇纖纖衝去。幸虧流雲榭裡的龜公們反應及時,幾個人過來牢牢抱住了行凶者,就這樣依然嚇得樓上的佳人花容失色。
剛才的賭局讓李治廷賺了近五十倍,腰杆硬了不少的他當然要負責將話題拉入正軌:“我說,剛才那賭局,是不是應該給錢了!”
流雲榭的老板此刻隻想抽自己大嘴巴,他一時腦熱竟給蘇纖纖隨胡嶽走這件事情開出了五十倍的賠率,如今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五十萬貫,他就是把流雲榭,把他自己賣了也不可能還得上啊。他偷偷找到李治廷,只希望能夠少賠一點錢。
“好啊,只要你把流雲榭和蘇姑娘的賣身契給我們,我們便免了你的五十萬貫”胡嶽在一旁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老板還想討價還價:“我家的生意可是大王子手下的,看在他的面上你們就少要點錢吧。”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治廷早就想找大王子的茬了,今天竟然打個賭就能狠狠地割了他一刀。
他面向老板笑容戲謔:“告訴你家主子,我一點都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