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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蜀道難》八十 聯姻之困
  在身邊聚集了禦史大夫曹獻,典客馮泗、衛尉徐寄,乃至其他的官員、謀士之後,其實李治廷的見識和思想已經比從前成熟了許多了。但在所有親信之中,他最為相信和倚重的,還是那個幾乎算是給他帶來命運轉折的胡嶽。

  因此,從流雲榭回到王府之後,李治廷便開始遊說胡嶽,希望與他親上加親。

  “殿下,臣從前也不是沒有向蜀王陛下提出過請求,要娶臨邛公主為妻,但問題是陛下將我拒絕了呀。”胡嶽有些無奈,隻得開口解釋道。他卻是曾經想過求娶公主,但在被蜀王無情打臉之後,又經過了一連串的忙碌,這個想法逐漸地沉寂了下來。

  李治廷也是無奈,父王原本只是想要鞭策一下胡嶽,並不是要直接拒絕婚事,結果搞得胡嶽老大沒有面子。而胡嶽在緊隨其後的戰爭中的表現,大大超額完成了蜀王“建功立業”的要求,一下子倒顯得蜀王好像不能慧眼識珠。

  就算是這樣便也罷了,最關鍵是李芷蓉在聽說了胡嶽的光輝戰績,知道了他的一番功業之後,原本的一點點好感竟轉化為了滿心的傾慕。

  這種“美女愛上英雄”的感情尤為熾烈,短短幾個月裡李芷蓉就患上了相思病,每日裡茶飯不思,隻對著一屋子從錦官城購來的各式物件出神發愣。她甚至好幾次地到蜀王面前哭訴,死活想要讓父親將自己賜婚給胡嶽。

  為此,蜀王也暗悔自己之前說話說得太重,幾乎是傷了胡嶽的自尊心。他的確可以說是對胡嶽萬分滿意了,但這時候若是賜婚,恐怕胡嶽都不會答應。他隻得溫言安慰愛女,同時也熟練地踢起了皮球,將媒人的重任交給了與胡嶽相交莫逆的四子李治廷。

  聽到李治廷的勸婚,胡嶽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他今年才剛滿二十歲,他對這個年齡的理解中有青春放肆,也有努力拚搏,但是偏偏就是沒有結婚二字。之前他雖然嘗試了一次向蜀王求娶李芷蓉,但那畢竟是發生在二人被誤會“偷情”的時候,他求婚的原因並不是兩人之間一點點的好感,更多是他對李芷蓉因他而受損的名譽的愧疚與保護。

  而幾個月過去了,當初沸沸揚揚的輿論早已轉移了焦點。經歷了緊張刺激的戰爭,經歷了治理州府的忙碌,之前無論是對蜀王輕視的憤懣還是對公主的好感,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淡。即使李治廷在一旁重提舊事,他的心中也沒起什麽波瀾。

  “殿下別再說了,臣雖然已經有了些微末之功,但至少現在還配不上公主。”胡嶽思考了一刻鍾還是推脫道。

  李治廷卻誤會胡嶽還在生蜀王的氣,又開口勸道:“老弟你也別再埋怨父王了,他從前那是想要鞭策你,雖然話說得重了些,但是心還是好的。”

  “呃。”胡嶽瞬間明白過來兩人的思路不在一個頻道,隻得解釋道:“臣豈敢對陛下心存怨望,只是...”

  “哎!編不下去了,我便實話實說!幾個月前我的確曾向陛下求娶過公主,卻更多只是想要擔起公主名譽受損的責任,而對公主本人其實並無男女之情。”都與李治廷這麽熟了,胡嶽一跺腳,索性就耿直一點,“我並不喜歡公主,若是貿貿然成婚,只怕對彼此二人都沒好處!”

  李治廷的臉色瞬間就不自然了起來,見狀胡嶽暗道不妙,頓時提高了戒備,防備著李治廷可能迎面而來的拳頭。卻沒想到,等了半天,只聽到了不遠處隱隱傳來的壓抑的哭聲。

  “這是?”胡嶽尷尬問道。

  李治廷回過神來,苦笑著點點頭,什麽話都沒說便朝哭聲傳來的地方快步走去。胡嶽此時跟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得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眼巴巴地看著這李治廷離去的方向。

  不一會,李治廷和王妃曹霖便一左一右扶著一個臉上還滿是淚痕的少女從不遠處一根廊柱後面朝胡嶽走來。那少女正是臨邛公主李芷蓉,此刻她哭得有些脫力,依偎在兄嫂身上再配合幽怨的眼神顯得楚楚可憐。她的侍女翠兒正站在她身後,咬著牙兩腮氣鼓鼓地瞪著胡嶽,平白倒添了一些可愛。

  “蒙陽君,我就如此讓人生厭嗎?”李芷蓉雙眼泛紅,帶著哭腔哽咽道。

  胡嶽看到李芷蓉的那一刻起便知道糟了,深深後悔自己之前的口無遮攔。但他此刻只能上前去帶著歉意說道:“並非是公主的原因,而是因為你我二人都還不夠了解,怎能貿然定下終身大事?”

  其實若是幾個月前,若是胡嶽得到佳人傾心,能有機會與王室聯姻,他說什麽都一定會爭取。事實上他也確實嘗試過一次,只不過沒有得償所願。但現在的他卻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勳加身,近日來已經有著不止一家的豪門向他表示願以嫡女相嫁,在政治上聯姻了。

  作為一個普通人,胡嶽當然不願意娶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女人。但作為一個有志於做出一番事業的政客,他必須要考慮這些婚事所帶來的影響。這些世家大族當然不如王室顯赫,但是與他們結盟後所能獲得的支持卻遠遠比現在這個從內部分裂的王室能提供的多。

  從李治廷府上灰溜溜地告辭後,胡嶽心情十分沉重,昏昏沉沉地竟走到了馮泗的府上。想想也對,馮泗也算是胡嶽在這CD城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了。

  “哈,要是老夫有個女兒,說什麽也得將她嫁給你啊!”在聽說了胡嶽的苦惱後,馮泗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馮世叔就不要說笑了,我如今真的是一籌莫展啊。”胡嶽苦惱道。

  卻見馮泗正了顏色,“愁什麽?你現在可真的算是一塊香餑餑,如何選擇還不是在於你自己。”

  胡嶽道:“說得容易,我不就是不知道與哪家聯姻才好嘛!今年還能再拖一年,等到明年,就算是那些世家不急,我娘可能都會急了。”

  “哈哈哈,想不到平時智計百出的胡泰之也會有如此局促的時候!”馮泗才不管胡嶽的糾結,一個勁地扎心,“不過若是我,我還是會求尚公主。”

  “為何?”胡嶽來了精神。

  馮泗道:“你也說了,四五家豪族世家想要嫁女給你,你答應了任何一家,必然便會得罪其余幾家,你可知道?可若是陛下賜婚則無此憂慮,不僅世族大家不敢出聲,你同王家的關系也能更近一層。”

  一席話倒是讓胡嶽有了新思路,從馮泗府上走出來後,胡嶽腦海中卻時刻回蕩著另一句話。

  “如今陛下雖說是牢牢掌控朝野,但畢竟病體沉屙,若是你不與王家聯姻,難保王上駕崩之前不對你們這些手握兵權的封疆大吏動手。日後新君即位,就算是你如今於他交情匪淺,但若是沒有一層姻親關系,必然會生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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