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殿教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也不差,看來藥廬子也沒把你看家的東西給磨沒嘛。”
“哈哈~”
兩人相顧大笑,一起走向他處。
直到兩人走遠,林染都還在回味,腦子裡都是之前過招的畫面,一招一式、招招式式,靈台裡不斷重現兩人的劍意,忽然一陣轟然在靈魂深處炸響。
再回過神之時,雙眼中已是劍氣縱橫,林染慢慢露出一種自信的微笑,突破了之前的心境後,舉手投足都是意氣風發,連手中展眉似乎也變得不同。
指尖劃過一絲靈力,展眉劍就被牽扯著轉動起來,劍光流轉隨心意而為,以意念之力控制劍體,正是峨眉山最為高深的禦劍術。
“這小子在你這住了快兩年,怎麽現在才想起要指導他了。”方無言看著遠處禦劍的少年說道。
“你可別多想,只是一時起興,畢竟幫咱們做了不少事。”欒靖雙手交叉著護在胸前,也是盯著遠處的少年。
“你別說這小子領悟力挺高的,咱們只是這麽比劃、比劃,他居然能看透劍意,領會到禦劍的道法。”
“看這小子的神態倒讓我想起另一個人。”
“嗯?”
“也像個劍仙的胚子。”
“蘇長銘?”
“嗯。”
露華殿裡,蘇長銘正在沏茶,這茶是今日早間術宗弟子新送上的,蘇長銘手法生疏,顯然不太懂於茶道,此時正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茶漬剔出,把已經是第二泡的茶水,倒進自己對面位置上的一個杯口裡。
“哦,師弟今日真是好興致,竟然也開始研究其茶道了。”
這時,蘇長銘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他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就別挖苦我了,這是我特意找弟子從長生坪上尋來的特等毛尖,既然你來了那就不會糟蹋在我手上了。”
說著蘇長銘直接把茶具推到來人面前,那人輕輕一笑微微撩起長袍坐在對面道:“師弟,你什麽時候也學得像俗人般,開始會投其所好了。”
顧臨淵嫻熟的將新茶葉熨了熨,又用沸水蒸煮了一會,去除了新茶的泥土味後,一股清新的茶香味自然飄出。
“不愧是師兄。”
“少說這些無用的話。”
顧臨淵指尖一推把沏好的茶送到蘇長銘面前。
“好茶。”
顧臨淵正襟危坐的說道:“你要真想喝好茶,就隨我去雲庚峰。”
“師兄,柳鳳儀此次可是第一次獨自下山,不知他任務完成的如何了?”蘇長銘問道。
柳鳳儀是峨眉的雙子,又是師兄的得意門生,問到了這個顧臨淵眼神才稍稍緩和下來,慢慢說道:“昨日收到鳳儀來信,他已完成苦寒之地的試煉,現在正趕往熾熱之地,繼續下一個試煉。”
“苦寒之地和熾熱之地的試煉可都不簡單,看來柳鳳儀是得到了劍宗的真傳。”
話到這裡,蘇長銘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只是顧臨淵依舊一副泰山崩於面前而不驚的表情。
“師弟,想說什麽無妨直說。”
“師兄,是關於林染。”
聽到這個名字顧臨淵的眉間無意識的一皺。
蘇長銘看在眼裡接著說道:“師兄,我已經在他身體裡的幾個大穴裡種下束縛咒,今後我也會一直關注他,只要他稍有異動我一定親自將其斬殺,這次還希望師兄放過他。”
顧臨淵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是繞不過他,只是不希望在山門裡留下一個禍種,若他一直相安無事,也可是除魔衛道的希望。”
“這麽說師兄是答應了。”
聽到這話蘇長銘的音調都是活絡起來,
接著說道:“師兄,那這次的正式弟子選拔林染也可參與?”“有何不可。”
顧臨淵接過秋儷劍,輕輕的撫著劍身說道:“傳說中秋儷是遠古時代的一匹黑色駿馬,這匹駿馬升高八丈體寬五尺,渾身散發著黑色的火焰,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奔馳著從未停歇,所到之處盡是被黑色火焰焚燒殆盡,後被劍道名宿所降服,之後秋儷化作一柄寶劍一直跟隨,直到自己的主人死後便又消失了百年,秋儷劍一直被看作是忠貞的象征,如今到了你的手裡你可要好好使用它。”
顧臨淵又把劍交回柳鳳儀手中接著說道:“秋儷劍雖是重見天日,可消失的太久它已經失去原有的劍鋒,如果想重新讓它像以前一樣鋒利,便要取苦寒之地的冰霜鬼鮫和熾熱之地的赤炎骷髏的血讓其開封。”
柳鳳儀聽到這也是忍不住的摸了摸秋儷,抬頭看著師傅說到:“弟子願去。”
顧臨淵聽到弟子如此肯定的回復也是欣慰道:“你的劍道修習一路太順,如不經歷一些磨練恐怕再難提升,此去幾處地方皆是險境,你一人前去還是要多加小心。”
“多謝師傅,弟子這就出發。”
夜裡,無名小峰上一個黑色的影子穿梭在山林間,反覆翻騰後終於來到一塊低窪地,最終又閃身跳進一片矮灌叢裡隱匿起來。
在確定四周無人後,那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隻灰色信鴿,雙手向上一托灰色信鴿就騰空而起,只是還未飛得多高就被一隻暗箭就射了下來。這時,一旁的樹林間走出一道人影,人影走到掉下的信鴿前拾起所綁著的信件。
展開信件看了之後人影才說道:“今日,恐怕你是走不掉了。”
黑衣人一驚就想轉身逃跑,只是剛剛轉身便看到身後早已站著另一個人,這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如此近距離的在身邊卻沒發現,可想得到二人修為是多麽的高了。
“嘿嘿...什麽事情能讓劍宗兩位宗主同時行動,就算今日我死在這也不虧了。”黑衣人邊說邊撕下自己的面紗。
面紗掉落的時候,黑衣人見二人臉色並未有絲毫波動,好奇問道:“你們早就知道是我了?”
當月光照到這片林間,才看清這站在兩位劍宗宗主中間的人正是花倚北,“你們是如何看出來的。”花倚北露出狡猾的神色說道。
蘇長銘幾步走到其面前慢慢說道:“之前深深幾人去林海深處的時候,就發現傳音笛是被人做了手腳,那時我就懷疑是門派內部的人所為。而那次有人破壞華藏殿妨礙神獸複蘇,就可以斷定山內是有妖族的人,此次去靈山取冰蓮,你突然出現我就覺得奇怪,再到金角幻化成你的樣子,如果不是你幫了忙,恐怕他也不會扮的如此相像瞞過眾人吧。我一直沒有證據不好讓你承認,只是今日你傳信讓妖人劫殺鳳儀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麼?”
周圍靜悄悄的,顧臨淵從後面走了上來也不掩飾,腳步聲一陣一陣的特別明顯。
“哈哈哈...”也不知是不是投鼠忌器花倚北大笑起來。
“哼,你們別得意,你們一直期待的峨眉雙子星,就是那個新來的林染,恐怕你們已經知道了吧。哈哈,那次五行課,這小子居然直接凝聚出道家的三生萬物,只是還沒完成便被我捏碎,所以當時只有我一人知道,應該說這小子蠢,還是我們妖族幸運,峨眉山的雙子星居然被我妖族先發現。”
“住口。”顧臨淵聽到妖人如此說道大怒起來
“顧宗主,別急啊,我還沒說到關鍵的地方,當年峨眉山的蕭定一封印住我妖族之王后,預言峨眉雙子將會協力再次封魔,呵呵,而能找出的雙子的魂魄玉,一塊在峨眉,另一塊被我妖族所得,你們之前一直再找卻無所得,不妨告訴你們這塊玉被我們就藏在峨眉山裡,哈哈哈。”
蘇長銘冷冷的看著花倚北似乎已經沒有耐心,指尖聚集著鋒利的劍氣。
“也許是天意,那小子居然自己找到了那塊玉,只是...那塊玉早就被我族下了攝魂咒,如今他將魂魄玉融入體內,早晚又一天會被我妖族控制,你們的雙子星恐怕不能在阻礙我王破除封印了。”說到這花倚北的臉色突然詭異的陰沉下來,嘴邊溢出黑色的血液。
“既然我任務失敗,也不可能回去了,咳咳...”花倚北竟然自己服下了毒藥,頃刻間已是臉色大變,奄奄一息的連站也站不住。
顧臨淵和蘇長銘聽到攝魂咒時臉色大變,趕到花倚北身邊時她竟是連話語都是不行,滿臉都是血水,面目猙獰看來十分痛苦,不多久便沒了呼吸。
顧臨淵沉默不語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蘇長銘知道師兄在想些什麽,開口說道:“師兄,妖族人的話不可盡信。”
“攝魂咒你不是不知道,多少道家名宿都是沒能控制住,最後墜入魔道,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能殺害,如果真是中了這個咒印,我們不能留他。”顧臨淵又看了一眼花倚北的屍體,轉身便要離去。
“師兄,這個事情還未可知,還不可輕易下定論。”蘇長銘跟了上去。
深夜華藏殿裡,三道身影站在長明燈下,搖曳的燭光將影子拉長,直到燈盞的油快燒完了,三人還是沒有說話。
“掌門,這妖人會如此說必不是空穴來風,我們應該盡早準備,不能讓妖族在我派留下禍根,現在就要開始監禁他。”顧臨淵首先打破僵局發聲道。
“師兄,你怎麽會相信一個妖族人的話,好,就算說林染真的中了攝心咒,也沒必要現在就來監禁他吧,他剛剛為取懸冰蓮而受傷,如此行為和妖族有何區別。”
“長銘,你難道忘了之前那些中了攝心咒的人麼,這些人就算是是道家大能,也無一不墜入魔道,中了攝心咒一開始不會有特別的反應,一旦有人催動便會立馬成妖成魔失去常性,如果不加以嚴防後果不堪設想。”
“師兄,也不是所有人中了這個咒都喪失理性,只要道法深厚心思堅定,不一定會被這咒法控制。”
“你說的不過是極少的個例,想要擺脫這個咒談何容易。”顧臨淵也不理這個師弟,轉身直接面對白眉說道:“掌門,我堅持應該將林染監禁起來慢慢觀察。”
蘇長銘還想說什麽,卻被掌教白眉攔下。
白眉走到兩人中間道:“攝心咒隱藏在人體後是極難檢測到,我們既然不能確定林染已經是否中咒,就不可急於對其進行裁決,對普通人尚不能如此判決,更何況他是我們峨眉山的雙子之一。”
“可是...”
掌教白眉一直走到殿門口才停下,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夜色裡的心空,念叨道:“山雨欲來,我們只能靜待時變了。”
林染此時就躺在長生坪的藥廬上,盡管已經修養了好幾個月,可還是時常處在昏迷當中不由自主。
剛剛初夏,山上是一片蟲鳴蛙叫,夜裡氣溫低濕氣也重,寅時的時候,林染迷迷糊糊的醒過一次,感覺有人為自己加了一層被毯,之後又慢慢睡了過去,迷糊中似乎聽到有兩個個熟悉的聲音,只是聲音越來越小細微的無法聽清。就在剛要睡著的時候又被人扶起,感覺有一雙炙熱的手掌抵在背後,一股強悍的靈力在給自己疏通經絡。
被人強行用內勁疏通經脈是一種極為難受的事情,不一會林染額頭便是冒出一顆顆滾燙的汗珠,眉頭也是皺了起來神情看上去也顯得極為痛苦。
“師伯,林染他受的了麼?”
“此刻給他過功是在護他性命,無論受不了都得,都得忍下去。”
林染此刻就像有人強行在鑿開他的五髒六腑一般, 如此疼痛的感知下,剛剛聽不清的話語,這下一下子就讓他知道,說話的兩人就是蘇師伯和梓鳶二人。
“蘇師伯,欒殿教不是說林染只需要靜養兩年,怎麽現在需要如此強迫的灌輸靈力?”梓鳶看著林染已經快支持不住了急忙問道。
“你不需要問這麽多,快去準備一缸熱水,待會這小子要用。”蘇長銘此時正是運功的高峰,臉部都是變得火紅起來,此刻兩人臉色一紅一白差異特別明顯。
梓鳶聽到這話也不在多問,急忙就跑去準備熱水,前腳剛剛踏出藥廬的門,卻又被蘇師伯叫住。
“今晚的事誰都不可以說,知道嚒?”
師伯的語氣從來沒有如此嚴肅堅定過,梓鳶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應答,點了點頭就跑開了。
“林染,我知道你現在能聽見,你不要說話聽我說。”
雖是痛苦萬分,可林染卻把這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我將你的百會、神闕、大椎,三大主穴都是打通,並設下內縛印。將來若是覺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時候,催動這三個穴位的陣法可以暫時壓製。”
林染不明白為何要用內縛印,又為何會不能自控,只是此時無法張口去問,只能勉強點頭表示明白。
最後一股凌厲的劍氣進入身體後,林染終於是承受不住倒在了床鋪之上。看著又再次陷入昏迷的林染,蘇長銘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神情也變得落寞起來,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內縛印只能幫你一時,要想完全壓製攝魂印還是要靠你自己,若將來真的把控不住墜入魔道,我也會親手送你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