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
雖然林染心裡提前有著準備,可當他撥開繁雜的枝葉,跳到三人消失的位置時,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此處枝葉茂盛,樹間生長的又密集,當林染跳進這片叢林時,才看到這段林間竟是有一條鴻溝懸崖。
鴻溝上無遮無礙,借著月光林染才看清,這處裂口深不見底,橫寬數裡,由於之前不知這條鴻溝,無法把握跳躍的力量和位置,便不能一次跳過這條天踐。
當飛躍到這條鴻溝中央位置時,林染發覺自己的滑翔力已是慢慢減弱,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下墜。
“可惡...”
當林染慢慢掉下深淵時,清楚的瞧見已是越過鴻溝的三個黑衣人,正俯視著掉向深淵的自己。
只是黑衣人也不多留,看見追擊的人掉進懸崖,便又匆匆離開。
“可惡...”林染心中又是怒道。
之前趕路用的手刃,在掉落深淵的慌忙情形下,已是遺落在林間,此時無法再借由其穩住身軀,還真是棘手。
就在林染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之前用過的鋼絲線頭恰巧從胸前露了出來,林染瞧見趕緊將其扯出,系在手腕之上,又將另一頭綁在腰間展眉的劍柄之上。
處理好後,林染直接抽出展眉射向懸崖石壁之上,展眉雖然無鋒可在靈力灌注下也是堅韌無比,破開頑石直接插進石壁之內,穩穩的鑲嵌了進去。
林染借由這個支點,輕松的蕩起身體,在空中劃起一個轉身後穩穩的落在了展眉劍上。
落到劍身上後,林染目測了到地面的距離,又是借力在劍身之上,抽出展眉朝懸崖之上一擲去。
此時,三個黑衣人正聚在深林之內,正當為首的那人計劃到,今日的事就此作罷時,夜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破風聲。
從枝葉的夾縫中,黑衣人看到這道破風的聲音竟是之前追擊的那人,那人不知如何一躍至天際的高度,映著夜色從高空之中迅速下墜,跳落到三人附近的位置。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你們從南邊離開,我去引開他。”為首那人眼神深邃,閃著一絲淡淡的殺意道。
“是...”
“是...”
看著同伴離去的身影,留下那個黑衣人,突然冷笑起來,手中的食指與大拇指圈成一個圓,慢慢放到嘴邊就吹響起來。
原本平靜的林間突然響起這響亮的口哨之聲,就顯得特別明顯,活動在樹梢上的林染自然也是聽見,只是聽見口哨聲後,林染也沒有直接朝那個方向奔去。
“有意思,原本還以為丟失了他們的方向,沒想到這人還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是要吸引我過去麼,哼,今天便要看看你到底是誰?”林染心中想到,也不在遲疑,就迅速飛奔過去。
沒過多久,追擊上的林染就發現了黑衣的背影,只是相比之前,此時只是剩下了一道身影。
“林染撿個柴火怎麽還不來?”
篝火前的深深已經等的有些急躁,湯懷和張奕也是抱著些瓜果肉食回來,聽著火苗“喳喳...”的爆裂聲,幾人都是開始忙活起啦。
“這小子,不會迷路了吧。”
林染此時跟在黑衣人後面,飛躍在夜裡的高樹梢上。
看著眼前黑衣人的身法,林染猜測這人不像是修道中人,因為此人步伐詭異,所選擇的落腳點或是著力處都是無比蠻橫,像是要撕裂開這片黑夜般凶相畢露,若不是林染跟得緊,恐怕早就是要丟失這人的方向。
就在林染蓄力一跳,飛至高空的時候,黑衣人似有警覺突然轉過身來,朝著空中快速射出幾十把銀光匕首。
林染見寒光射來,便急急扭過身子往旁邊一閃,落腳之時,恰巧就踩在黑衣人之前踩過的位置上。
只是林染心中警覺,瞧見此人面部的細微變化,下腳時多留了個心眼。
就在林染一腳踏上樹乾上時,從樹乾的背面突然響起一聲引線燃燒的聲音。
“這是...”
來不急多想,樹乾之上就燃起了火石爆炸的光芒。
黑衣人見得了逞,便停了下來,看著濃煙出冷冷發笑。
可就在嘴角還沒落下的時候,草垛下的濃煙裡忽然站起了一道身影,這人自然就是,林染。
林染站在樹下,望著遠處樹梢上的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火星,又衝他搖了搖手,意思是今天是非要逮著你了,還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吧。
黑衣人雖然戴著臉罩,可僵硬的神情溢於言表,只是沒多停留,轉身又是逃去。
見著那人跑開,林染長舒一口濁氣,剛剛雖是提前準備,可在火石爆破下,依舊是傷著了內腑,此時喉頭之中是一股腥甜,感覺不好。
慢慢挪開步子,林染靠著一顆樹墩喘著粗氣,今夜的遭遇不可不說奇之又怪,這三個黑衣人...究竟會是誰...
“難道是...”
突然聯想起之前監天院裡的黑暗結界,林染開始懷疑這三人會不會就是想監視觀天儀的那夥人,如此想著,心中氣便不打一處來,於是一掌震開周圍的灰塵,又重新追了上去。
月光灑在這片銀色的大地上,峨眉山間正穿梭著一黑一白的兩人。
林染跟在後頭,此時已是丟失了黑衣人的目標,夜裡太黑也分不清南北,只是堵著心中的一口氣,朝著某個方向一直飛奔。
可就在這玄妙的感覺之下,林染實際是一直咬著黑衣人。
黑衣人也是奇怪,這人是如何重新跟上自己的,只是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心中定下主意也不再跑了,身形慢慢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原本林染還能隱約感覺到黑衣人的氣息,可就在片刻之前,這股微弱的感覺突然斷開。
林染在空中一滯,慢慢跳落在樹叢中間。
“誒,還是跟丟了嚒。”
林染一拳捶在樹杆上,有些無奈的說道。
就當林染準備再次起符定位之時,黑衣人突然從陰影裡竄出了半個身子。
林染怎麽也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鬼魅的咒術,驚嚇之下已是腦袋一片空白。
隔空不過一尺的距離,黑衣人從黑暗中探出身子,兩人居然四目相對起來。
就在這四目相對之下,林染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起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想要抓住黑衣人,伸手一抓卻只是抓住一團空氣,當指尖抓空的那一刻,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掉下了樹梢。
當林染再次蘇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空地之上,迷糊之下正是天旋地轉,勉強撐起身子時,發現面前不遠竟是有著火光。
林染伸手按住發脹的額頭,用勁的甩了甩,當眼前景象漸漸開始清晰的時候,才詫異的發現身旁竟是之前自己收集的柴火和野兔,而面前的篝火旁正是深深、梓鳶他們。
“我這是種了幻術?”林染慢慢撐起身子,重新收起心魄。
之前被那黑衣人一嚇,自己竟是連心神也是被控制住,受幻術蠱惑不省人事。
林染慢慢恢復過來,心中也是奇怪,這黑衣人明明已經製服自己,若此人是妖族中人,按照他們的行事作風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怎麽這次還會把自己送回來呢。
雖然如此想著,可耳邊又是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染這小子到底去哪了,撿個柴火也能弄半天,你看這豬肉都開始冒油了。”張弈翻了翻手中的鋼叉,盯著油滋滋的烤肉道。
湯懷站在一旁,將清水劍抱在胸前,道:“確實有些奇怪,我去尋尋他。”
說著湯懷就想轉身去找。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還真打算去,咱們峨眉又不是龍潭虎穴,林染這麽大個人了,還會走丟不成?”張弈看著湯懷想要動身,憋了憋嘴道。
林染知道自己的幻術已醒,而這面前的人是真正的夥伴,盡管還沒想通,可還是提起身邊的東西,走向篝火。
“林染...你跑哪去了...知道我們等你多久麽。”深深見林染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立刻大叫道。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深深你看這是什麽?”知道深深肯定會抱怨,致歉後晃了晃手中的野兔道。
“啊~兔子?”
“對啊,我打了一隻野兔給你們吃。”
......
林染猶豫下,並不打算把今晚的遭遇說出來。
一來,若這批人就是方殿教在監天院的遇上的那批人,那這件事就不可輕易外漏;二來,自己還沒想明白,明明在自己完全受製的情況下,黑衣人還把自己送回來,這又是為何?
在這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林染選擇閉口不言,只是想著不斷出現在山門中的黑衣人,林染突然覺得,這片山門之內,真是不如表面上看得那麽平靜。
不知身處在這場風波裡的人們,是否都能夠全身而退。
棘手
“星鬥如幻照馬蹄,鐵壁銅崖種菩提。”
由於夜裡太黑,林染便打算在這石窟裡暫住一夜,等第二日天亮了在上山。
走到了寺廟跟前,林染抬頭一看,便瞧見殿前正上方的匾額上寫著“站佛殿。”
林染站在門外,也不急於開門,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後,在俯首一拜道:“弟子,峨眉山林染,初到此地,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林染這一席話說得剛勁有力,沒有絲毫扭捏造作,只是此時除了風嘯山林之聲,再無其他別的回應。
等了半天,見沒有回應,林染才緩緩推開萬佛殿的殿門,“吱...”的一聲,殿門被推開後,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看來這裡,已經是許久沒人住過了。”林染心中想到,便開始著手打掃起來。
可就在剛剛拾起掃帚之時,突然這殿內的穹頂上就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林施主,可否來大殿一聚。”
“這聲音是...”
這道聲音渾厚橫練,雖然從遠處傳來,卻只在這方殿宇中回響,看來說話的人必是修為極其高深,而且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林染如此想到,便出了門,往大殿走去。
大殿隔著不遠,林染穿過了幾間廟堂,便到了門口,雖存疑惑可林染還是一下便把殿門推開。
殿門一開,林染便瞧見,大殿之內的石溝中正聚著一堆火架,火架旁正是在昆侖山遇見的玄弘大師。
“玄弘大師。”
此時再見到大師林染格外開心,一別多年熟人相遇正是心喜不已。
“玄弘大師,你怎麽也在這?”林染幾步走到大師面前,頓首說道。
“哈哈...林小施主,我在此等候你已經多日了。”玄弘大師依舊和當年一樣慈眉善目,扶手之間就是將林染托起。
“哦?”聽到這話,林染心中便是一驚,難道大師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
林染心中疑惑,可真人面前也無需隱瞞,便即刻從懷中掏出奄奄一息的小銀龍。
小銀龍之前身受重傷,再加上幾日的奔波,此時已是生機虛弱不複之前的活力,雖然林染每日為他換藥,可依舊不見成效。
玄弘大師看著林染手上的小銀龍,拂起長袖便是接過了手。
“彌陀佛,當日我將他鎮於印心珠時,便算到他會有今日一劫。”玄弘大師歎了口氣說道。
玄弘大師將雙手合實,向手心的小銀龍渡過幾道真氣道:“這小蛟龍也非凡品,在印心珠裡的這段時間裡,竟是借由印心珠的佛法,驅除了自己身體裡的戾氣,看來這條蛟龍實在是與佛家有緣...”
“玄弘大師,這小蛟龍在昏迷之前,一直叨嘮著要來這祁連山,不知是為何?”林染見大師原因相救,便是急忙問道。
“小施主,這小蛟龍本屬寒冰一脈,這次你們與火麒麟一戰,火麒麟的業火本就與這寒冰相衝,再加上這小蛟龍誤飲了火麒麟的鮮血,此時不僅體表受損,連內髒裡也是遭受了毀滅般的打擊。”
聽著大師連自己與火麒麟交戰的細節都是說得如此清楚,林染直接拜伏下來,道:“還請大師救救這小蛟龍吧。”
玄弘大師見林染如此激動,便一把將其扶起,接著說道:“這小蛟龍之所以要來這祁連山,是因為這祁連山的山巒頂峰之上有一條祁連冰脈,這祁連冰脈千年積雪,正是適合這寒冰一族的恢復生機。”
說著,玄弘大師頓了頓道:“我之所以等你這些天,便是為了明日與你一同上這祁連冰脈,一同搭救這小蛟龍。”
林染聽見玄弘大師要與自己一起上祁連山,這幾天來都是緊皺的眉頭終是解開,如有大師的幫忙,看來這小銀龍真是有救了。
第二日。
祁連山脈上。
“玄弘大師,這祁連冰脈是什麽地方?”
“這祁連山脈,又名南山,東西長八百公裡,與秦嶺相連,這裡諸峰峰巒上均是常年積雪,其中的冰川就有三千余條,而祁連冰脈就是指這三千冰川。”
說話的二人,就是昨夜在馬蹄寺住了一夜的玄弘大師和林染。
轉眼間,兩人就來到了山巒頂峰,此次還是林染第一次看到這祁連冰脈,站在山頂一眼望去,真是氣勢磅礴,銀光燦爛,猶如一條銀色的巨龍,時而隱匿於濃厚的寒霧之中,不留一點蹤跡,時而浮咆哮於巨浪的雲端之上,令人震驚不已,冰川露出奪目的身影,反射著太陽的萬道霞光,玉壁金川,素裹銀妝,壯麗天然。
玄弘大師見著林染愣愣出神,也是會心一笑,道:“林小施主,現在可以把小蛟龍拿出來了。”
林染聽見大師一說,才反應過來,便急忙掏出小蛟龍,遞到大師面前。
玄弘大師接過小蛟龍,緩緩盤下了身子,席地而坐起來,林染見大師如此便也坐在其身旁,靜靜的看著。
“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願離愛縛諸結煩惱。歸依世尊願離諸縛。”
“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
林染坐在一旁,聽著玄弘大師口吐玄妙經文,雖屬無意,可這經文像有魔力,一直在腦中徘徊,揮散不去。
此時,玄弘大師就地畫出一道圈陣,將小蛟龍放到其中,掌中又捏起一串檀香念珠,以靈力搭起一座九層寶塔,將小蛟龍收了進去。
這一施法,便是持續了足足一個多時辰,饒是大師的修為,也是架不住如此消耗,沒過多久便緩緩收起手掌,而小蛟龍卻還是在靈力構建的靈塔中。
瞧見玄弘大師收了手,林染便靠了上前問道:“玄弘大師,小蛟龍沒事了吧。”
“奇怪,我屢次嘗試替小蛟龍治療,可他的身體中卻有另一股能量與我抵抗,這股力量...倒是與你們道家的無上心經極像。”
玄弘大師說著邊看著林染,問道:“林施主,之前你是否用峨眉山的內功替他療傷?”
林染聽見大師問道,立刻回答道:“大師,弟子並不擅長這治療之術,沒有出手為他醫治過啊。”
“這就奇怪了。”玄弘大師一時也是無法相通,疑惑道。
林染看著靈塔中的小蛟龍,滿滿的都是擔心,心中快速的回想起,這小蛟龍到底何時接受過道家的......
“對了大師......”林染突然想到了什麽,驚道。
玄弘大師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林染,眼神疑惑。
“大師,小蛟龍在我靈台中,曾經吸取過印魄玉的靈力...不知這是不是...這個原因。”林染顯然有些估計,遲遲頓頓的說道。
聽著林染如此說道,玄弘大師也是震驚起來,道:“你說的是峨眉山的印魄玉?”
“是...”
玄弘大師笑了笑,輕輕一撫長須道:“那就怪不得了,看來真的是天意了。”
林染見玄弘大師笑了起來,便疑惑不解的看著大師。
“林小施主,既然印魄玉既然在你身上,你可就是峨眉山的雙子之一?”
“是的...”林染有些窘迫道。
“峨眉雙子,是我修道界的希望,你大可不必如此害羞。”玄弘大師也是快人快語,也許是見著峨眉尋找多年的弟子,有些心情大好的說道。
玄弘大師接著說道:“林小施主,你可知這印魄玉是峨眉三寶之一,這玉中蘊含峨眉無上法力,這小蛟龍既然之前被這印魄玉哺育過,那也只有這印魄玉能繼續治療他。”
林染聽著玄弘大師這樣說道,便立刻問道:“那我立即將他收回靈台?”
“你先別急。 ”玄弘大師見林染有些著急,又解釋道:“這事,可沒你想的這麽簡單,你要知道,小蛟龍此時受傷極重,想要靠印魄玉為他治療,需要你兩血脈相連起來,才能讓印魄玉為他全力救治。”
“血脈相連是?”林染看著玄弘大師疑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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