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東聽劉雲凱居然說‘進駐冀東’,感到很詫異,心裡暗道,這是自己領導下的景豐公司請求進駐調查組呀,對方怎麽會把范圍擴大到整個冀東呢?唉,也許因為景豐公司在冀東,對方道出一個籠統的慨念吧?
其實,他剛才同意楊楠楠給楊崇啟打電話,是帶有投石問路的意味。如今楊崇啟雖然向女兒表示自己的清白,但郭浩東依舊無法完全相信楊崇啟。他知道老同學劉雲凱幾個月前主動找自己,就是因為自己是楊崇啟的女婿身份,想從自己這裡‘竊取’到楊崇啟,甚至是自己老爸的腐敗證據。他是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才下決心求助劉雲凱的,因為他想到李順喜為了查清公司的內幕差一點沒丟了性命,而無辜的桂玲更差一點慘死。他身為景豐公司的當家人,為他倆討回公道是責無旁貸的。哪怕真牽扯到自己的老泰山也是在所不惜的。他其實對楊崇啟一直懷疑著,當初楊崇啟暗中排遣的桂虎突然在美洲截殺外逃貪官紀軍,這恐怕跟楊崇啟脫不了乾系。
楊楠楠並不在意郭浩東邀請哪級紀檢部門進駐景豐公司,但她有一點疑惑不解,不由詢問道:“浩東哥,肖芳為什麽會保留這些罪證呢,難道她沒有想象得到會引火燒身嗎?”
郭浩東淡然一笑:“肖芳並不算愚蠢的女人,甚至還很聰明。也許就是這樣的聰明害了她自己。”
楊楠楠瞪著迷茫的大眼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郭浩東回想起自己剛進公司時,肖芳向自己投來的含情脈脈的眼神,於是對楊楠楠解釋道:“肖芳已經年過四十了,但她還單身。她無論在容貌上還是職業,都能嫁給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可她居然還單著,這說明她的這些自身資本讓她的貪心膨脹了。她一定想攀更大的高枝。而當初景豐公司的邢國輝無疑就是最佳人選。我估計他倆這幾年不僅同流合汙,通@奸的事情也常有發生。作為肖芳來說,肯定有取代邢國輝原配的念頭。這就需要她拿住對方的把柄。其實,她偷偷保留了這些罪證,就以為可以要挾住邢國輝。可是,邢國輝又因為高升一步,就趁機擺脫了肖芳的糾纏,這讓肖芳的貪欲落空了。”
楊楠楠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現在很多虛榮的女人都想做成功男人的小三,也不願做不成功男人的原配。歸根結底是肖芳的虛榮心害了自己。”
郭浩東感歎道:“是啊。像她這樣的女人在我們現實生活中還有很多很多,這就是社會道德的淪喪啊!”
楊楠楠轉念又問道:“那她知道跟邢國輝不可能了,可為什麽一直保存這些罪證呢?難道看不出這些罪證就是隨時會被引爆的定時炸彈嗎?”
郭浩東鼻孔一哼:“這就是她耍了一點小聰明。其一,她可能還幻想跟邢國輝能再走在一起;其二,她以為這些罪證隱藏在自己電腦裡的隱私文件中,並高度加密,認為除了自己,別人永遠發現不了。結果,它們還是讓李順喜和桂玲得到了。”
楊楠楠點點頭:“桂玲和李順喜都是好樣的。我真的很敬佩他倆。”
郭浩東瞥了一眼她,然後緩緩地講道:“我現在已經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咱倆也該再回醫院看看桂玲了。”
楊楠楠欣然同意:“好的,我現在心裡一直為桂玲擔心呢。”
等他倆再次來到醫院時,發現李順喜和後來聞訊趕來的明敏已經不在監護室外面了。
他倆先是一驚,等走到監護室窗口一看,心裡才松一口氣。原來,李順喜和明敏已經進入了監護室陪護了。
郭浩東心裡頓時狂喜,因為知道院方既然允許家屬進入重症監護室裡陪護,這就說明桂玲的情況穩定了,起碼脫離生命危險了。
當他倆進去一面對李順喜和明敏,果然從李順喜激動的表情裡得到了答案——“郭總,醫生說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但蘇醒過來還需要時間。”
郭浩東欣慰道:“這就好,桂玲並沒有傷到腦部和神經,只要脫離了生命危險,就不會存在蘇醒不了或者癱瘓的情況。”
不料,李順喜眼含熱淚道:“只要她有呼吸有心跳就好,哪怕永遠躺著,我都有心甘情願去照顧她一生。”
楊楠楠嗔怪道:“你說什麽呢?我可不想我的閨蜜臥床一輩子。”
李順喜依舊動情道:“她只要活著,我就已經很感謝上蒼了。至於她以後怎樣···我不敢奢望太多。”
明敏這時感慨道:“桂玲能遇到李哥這樣的好男人,真是她的福氣。我都不敢斷定我的男朋友對我會像李哥對待桂玲那樣。”
郭浩東不由跟楊楠楠交換一下眼神,彼此心裡都很矛盾,因為明敏並不知道內情,他倆都不好解釋什麽。
由於桂玲已經被從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接下來就是如何康復的問題了,所以李順喜謝絕了楊楠楠和明敏繼續留下陪護她們的閨蜜了。
楊楠楠和明敏開始不想走,想等待桂玲蘇醒的那一刻,於是跟李順喜‘爭執’起來了。
郭浩東最後便過來‘解圍’:“楠楠,你倆就聽小李的吧。桂玲經過了大手術,被注射了大量的麻藥,不會盡快蘇醒過來的。而這間監護室只能允許一個陪護人員休息。如果人多了,反倒讓大家都受累。”
明敏一聽,便向楊楠楠點點頭:“楠楠,你老公說得對。桂玲現在睡得這麽香,咱們先不打擾她了,等明天一早再過來探望不遲。”
李順喜趁機道:“是呀,也許等你們明天過來時,桂玲還醒不過來呢。”
楊楠楠眨了眨大眼睛:“我並不希望桂玲總這樣睡著,現在還有許多抱怨的話要對她講呢。”
明敏詫異道:“你抱怨她什麽呀?”
楊楠楠解釋道:“她既然發現公司存在問題,為什麽不事先通知浩東哥,而獨自冒險行動?她太不珍惜自己了。”
李順喜這時無地自容道:“這不怪桂玲,都是我的主意。她其實幾次提出請郭總介入···都是我擅自主張秘密調查···”
郭浩東趕緊一擺手:“小李你別說了。我並不會怪你的。假如你倆當時通知我了,我未必同意你倆這樣做。我其實代表公司要感謝你和桂玲。如今挖出了禍害公司的蛀蟲,就等於挽救了公司。你現在安心陪桂玲盡快養好傷,好回公司上班。目前公司離不開你了。”
郭浩東安撫完李順喜後,就攜著楊楠楠回家了。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他趕緊鑽進廚房做晚飯。
“浩東哥。”楊楠楠在他的身影快到廚房門口時,不由叫住了他。
郭浩東驀然回首:“什麽事?”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坐下歇會吧?”
郭浩東搖搖頭:“我不累。你一定累了吧?現在身子又不方便,趕緊回臥室躺一會吧。”
楊楠楠也搖搖頭:“浩東哥,我想讓你陪我坐會說說話。”
郭浩東看出楊楠楠有心事,就趕緊走過來,並親手把她按在了沙發上,然後坐在她的一旁。
“楠楠,你想跟我談什麽?”郭浩東遲疑一下,才輕聲問道。
楊楠楠低頭思忖一下,才鼓起勇氣道:“我想讓你陪我去醫院打胎。”
“打胎···你想好了嗎?”
楊楠楠點點頭:“這個孩子根本不該存在的。你要相信我···我當初是被趙威灌醉情況下才···”
“楠楠···”郭浩東內疚地打斷道,“都是我傷害了你,才讓你遭受他的侵犯。所以,如果要為這件事負責的話,我首先要承擔主要責任。”
楊楠楠這時含淚道:“我現在雖然還很迷茫,但我現在還是把自己的幸福賭注押給你···你就算將來繼續辜負了我···我也認了···”
郭浩東一聽,不由心裡一酸,嘴巴動了動,但竟然無法表白,隻好一伸胳膊把楊楠楠整個嬌軀抱在自己的懷裡。他心裡默默地想,現在就算對楠楠說上千言萬語,也不如現實的行動。
當他最終走進廚房做晚飯前,親自把楊楠楠從客廳抱進臥室,輕輕放在床上,並親吻一下她的臉頰,才轉身走了出來。
楊楠楠等他一走出去,立即坐了起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就赤腳下床,趁郭浩東在廚房做飯,又悄悄溜回了客廳裡。
她拿起扔在客廳沙發上的女包後,又悄悄返回到了臥室裡。她坐在床沿,從女包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遲疑一會,還是撥通了一個號——
再說趙威這段時間可慘了,因為一直無法接近楊楠楠,讓他感覺無比的沮喪。如今楊楠楠為他墊付的三個月房租快到期了。楊楠楠每次在電話裡一直敦促他回老家,這次肯定不會再幫他支付房租了。而且,他因為工作也失去了,如今經濟方面可以用‘捉襟見肘’來形容。
此番境況的他,不由暗生罪惡的念頭,不由想到,自己軟請楊楠楠辦不到,但還是有辦法把她硬綁來的。當然,如果自己出手,就算跟楊楠楠徹底撕破臉皮了。如果雇傭外人下手,倒是很明智的選擇。可是,他在冀東並沒有熟人,能夠依賴的幫手也就是老家邵谷的彪子了。
可他幾次給彪子打電話,彪子都說邵谷有麻煩事,暫時無法過來,讓他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其實,彪子除了在老家真有事之外,就是考慮到自己剛逃出冀東不久,當初自己滿大街的被警方緝拿的場面還歷歷在目。他必須要耐心等待這個風頭徹底過去。
這天晚上,趙威正出租房裡喝悶酒,就接到了楊楠楠的電話。
他一看楊楠楠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立即興奮起來了,趕緊接聽:“楠楠,我都想死你了,可算盼來你的電話了。”
不料,楊楠楠的語氣顯得很冷淡:“我不想再聽你的忽悠了。我打電話目的就是向你證實一件事,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
趙威表情頓時緊張起來,自己好不容易盼來楊楠楠主動打來電話,但沒想到是質問的電話。
但他故意顯得很平靜:“楠楠你有什麽問題,就盡管問吧。我從來不會隱瞞你什麽的。”
“但願如此。當初郭浩東被打住院時,陳蘭蘭在那個時間發來短信,是不是你授意她發的?”
趙威一聽楊楠楠居然拋出這個問題,不由嚇了一跳,趕緊辯解:“楠楠你千萬不要聽他花言巧語的辯解,我跟那個陳蘭蘭根本沒有聯系,又怎麽會唆使她發那樣的信息呢?”
“真的嗎?你敢對我發誓嗎?”
“好的。假如我欺騙了你,就讓我被人亂刀砍死。這下你滿意了吧?”
楊楠楠鼻孔一哼:“我有什麽可滿意的,最恨別人欺騙我了。”
趙威嗔怪道:他已經欺騙你多少次了,你這個丫頭怎還能相信他的話呢?”
“這不用你管,我自有我的判斷。”
趙威試探地詢問:“楠楠,你不會跟他永遠過下去吧?”
楊楠楠咬咬嘴唇:“至少在我爸爸有生之年,我不會讓這個家散的。”
“那等你爸爸沒了以後呢?”
楊楠楠遲疑一下,當即表示:“我希望我爸爸多陪我一段時間,這樣也可以考驗他對我的悔改誠意。”
“啊···難道他是你首選的目標嗎?別忘了,你現在懷的是我的孩子。”
楊楠楠這時表現出一副堅決的態度:“趙威,我這次給你打電話還有一個事情,那就是我跟他剛剛商量了,決定不要這個孩子。”
趙威雖然預感到楊楠楠會‘拋棄’自己,但親耳聽到她的要墮胎的決定,還是大吃一驚:“楠楠,你是多麽善良的女孩,難道要親自殺死咱倆的孩子嗎?”
楊楠楠鼻子一酸:“這個孩子是我醉酒時的產物,能會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嗎?再說了,我不想孩子將來會為自己的身世感到自卑。”
趙威有些憤怒質問:“你在說些什麽呀?難道孩子攤上我這個老子會讓他(她)自卑嗎?”
楊楠楠眼眶裡又擠出兩滴眼淚:“你什麽都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在冀東住下去吧。假如還不聽我的勸告,就請你好自為之吧。”
“楠楠···”
趙威還想再懇求楊楠楠幾句,但對方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他的臉色被氣得鐵青,再一次把手機高高舉起來。可是,他目前的經濟已經很窘迫了,就算維修手機的經費也很困難,更別說換新手機了。他就算是手裡握著一個滾燙的烙鐵,也舍不得撒手了。
這時候,他又從床鋪下翻出了楊楠楠的那張銀行卡。他怔怔地望著那張卡,並猜測它裡面有很多錢,可惜,他不知道密碼,卡裡的一分錢也取不出來。
他在出租房裡來回走動了幾圈,不由想到,自己雖然在楊楠楠面前沒有承認跟陳蘭蘭相互勾結的事情。但這件事終究隱瞞不住的。趁楊楠楠對自己還有那麽一點點感情,並沒有要回這張銀行卡之前,必須要套出它的密碼。可是,他在冀東一個朋友都沒有,只能再依靠彪子的卷土重來。於是,他再次撥通了彪子的手機號碼——
“喂,你又打電話幹嘛?”手機裡傳來了彪子不耐煩的聲音。
趙威因為有求於他,不得不低聲下氣道:“我現在情況不妙,希望您盡快過來幫忙啊。”
“唉,老子目前在邵谷一大攤子事呢,哪有力量去冀東幫住你呀?”
趙威趕緊表示:“只要您能派一個弟兄過來就行。”
“哦,派一個人有什麽用呢?”
趙威笑著解釋道:“那個女孩好對付,只需要一個男子就可以把她綁架了。到時候,只要對她實行殺人或者強暴的威脅,就能迫使她給我打電話求援的。”
彪子心裡一動:“那接下來呢?”
“我當然交不出贖金呀。即便是很少的贖金也拿不出來。她那時就得把她的銀行卡密碼告訴我了。我一旦得知密碼,就會把那張卡裡的資金都取出來。隨後再離開冀東。”
“哦,那張卡裡能有多少錢呢?”
“我不知道。但我估計她也不知道。因為這是她那個老不死的爹給的。 ”
彪子顯得不以為然:“那能有多少錢呀?就算裡面有幾萬,又能解決什麽問題?”
“可我感覺不止幾萬。”
“哼,你別自作聰明了。萬一那張卡裡沒多少錢,就會弄巧成拙了。到時候綁架了一個領導的女兒,別說是我手下的弟兄,就算是我,恐怕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僥幸逃出冀東了。”
趙威碰了對方一鼻子灰,不由黯然道:“那您說我該怎麽辦?”
彪子顯得很冷靜地勸道:“你現在不要慌張,那個女孩既然跟你好過幾年了,估計對你不會不念及一點舊情的。你再好好哄她幾天。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辦好了,就親自帶幾個得力的弟兄們過去。咱們既然打算綁架她了,就得鄭重其事地準備的充分一些,千萬不可倉促行事。”
趙威此時完全沒有了主意,隻好聽從彪子的勸告。在接下來的日子,他隻好先克服著。
再說郭浩東在廚房做晚飯時,他留在客廳裡的手機也響起來了——
郭浩東心裡放不下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就暫時關閉了灶上的火,擦擦手出來接聽電話。
當他拿起手機一看,不由遲疑起來了。原來,這個電話是陳蘭蘭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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