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東有些無措了,想把楊楠楠狠心從自己的懷裡推開,但幾次想嘗試,都沒有忍心這樣做。他最後把求助的目光對準了正在跟前目睹這一幕的陳蘭蘭。
當他與陳蘭蘭淒然和充滿醋意的目光想相交時,不由黯然地搖搖頭,示意自己是無辜的。
陳蘭蘭明白郭浩東此時的窘境。
她咬了一下嘴唇,終於俯身去拉楊楠楠:“楠楠,你千萬不要激動,快趕緊起來,咱們要先離開這個險境再說。”
在她連拉帶勸下,終於把楊楠楠從郭浩東的懷裡分開了。
楊楠楠因為道格拉德對自己之前的粗暴,後怕到了極點,此時驚悚的心情只有躲在郭浩東的懷裡,才能夠得到稍微的平靜和喘息。當她被陳蘭蘭拉開時,哭得更厲害了。
郭浩東心裡也在流淚,當一看楊楠楠孤苦無助的樣子,心疼得想再次把她擁入自己的懷裡,但他忍住沒有那麽做。
最後,他只是拍拍楊楠楠的肩頭道:“楠楠,都是浩東哥不好,沒有照顧好你。請你要振作起來。浩東哥向你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了。”
陳蘭蘭一聽郭浩東如此對楊楠楠信誓旦旦,不由詫異望了他一眼。
她的嗔怪目光是在提醒郭浩東——剛才這句保證的話太義氣用事了。
郭浩東趕緊又補充道:“道格拉德那個家夥太欺負人了。既然你不想接受他,我就保證不讓他欺負你了。”
楊楠楠抽泣道:“我怎麽會接受他···他在我最需要幫助時···居然拋下我獨自逃命···他當時如果不糾纏我···我就能趁暴雨來臨前···通過那條暴漲的小溪的···”
郭浩東額頭青筋不停跳動,並不由跟陳蘭蘭對視一眼。他倆現在沒有理由埋怨這場提前到達的龍卷風攪亂了他倆的好事,並把他們帶到這樣的絕境。他倆恐怕還要感謝這場龍卷風,消除了他倆心中的罪孽。但是,那種犯罪感依舊在他倆心中揮之不去。
郭浩東此時開始懷疑自己跟陳蘭蘭之間的感情了——它既不能曝光,又是建立在傷害無辜的楊楠楠的基礎之上!
郭浩東此時只能擦拭一下自己濕潤的眼角,並對楊楠楠表示:“楠楠,一切惡夢都過去了。我們現在要打起精神,爭取脫離這個險地。那麽,一切夢魘就遠離我們了。”
陳蘭蘭也板著楊楠楠的肩頭道:“郭先生說的是,我們現在還不是情緒激動的時候。如今我們彈盡糧絕,孤立無援,必須要采取自救,爭取走出這裡。”
楊楠楠的情緒經過一陣發泄後,終於平息下來了。她擦拭一下眼淚,不由觀察一下四周情況。
“浩東哥,這裡是什麽地方呀?”她眉頭微蹙道。
郭浩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了?但估計還在山裡。”
陳蘭蘭也打量著四周的情況,不由迷茫道:“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呀?”
郭浩東沉吟一下,才講道:“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節省體力,原地待援。另一個是沿著這條小溪往上遊走,爭取找到下山的路。”
陳蘭蘭思索一下,不由蹙眉道:“這兩個選擇都很難。由於我們不知道被洪水衝出多遠了。萬一等不到救援的隊伍,那就會餓死在這個荒山野嶺的。如果自己尋找出路,可我們哪裡還有體力呀?”
楊楠楠立即點頭附和:“是呀,我現在餓得前心貼後心了,哪裡還走得動呢?”
郭浩東為難道:“假如我們等在這裡,
饑餓會讓我們僅有的一點體力會消失殆盡的。如果等不到救援,那我們就如同等死一樣啊。” 陳蘭蘭這時毅然表示道:“我們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就決不能守在這裡等死。我們趁還有一點體力,就爭取自救。俗話說得好——求人不如求己!”
楊楠楠蹙眉道:“可是,我實在沒有體力走啊。再說,我們就是沿著小溪往上遊走,就能找到下山的路嗎?”
郭浩東堅定地點頭:“假如我們能摸索到被洪水衝走的地方,就可以找到下山的路。”
楊楠楠又困惑道:“可我們怎麽能認定原來落水的地方呢?那裡唯一的標志小木橋已經被衝毀了呀。”
郭浩東心裡也沒底了,隻好講道:“如今這場大暴雨不僅讓那座小木橋蕩然無存了,估計也把其他的標記都掃沒了。我們確實不好確定那條下山的路了。現在只能碰運氣,另外期待遇到救援的隊伍。”
陳蘭蘭這時質疑:“外界知道我們的情況嗎?”
郭浩東點點頭:“那個逃出去的道格拉德應該把我們的情況通報給外界了,就算他膽小不敢說,還有約翰等人呢。他們發現我們失蹤了,就算不敢再上來找我們,也會立即報警的。”
他講到這裡,不由想到了那個神秘的跟蹤者——他在哪呢?楠楠遇險時,他為什麽沒有出現??
楊楠楠這時又想到一個問題:“浩東哥,既然道格拉德親眼目睹我們葬身洪水中了,那把情況對救援人員一講,他們還會來這裡搜救我們嗎?”
陳蘭蘭也恍然道:“楠楠說得對。他們還能認為我們會幸免於難嗎?”
郭浩東苦笑道:“就算他們認定我們都死了,也要爭取找到我們的屍體呀。”
楊楠楠也苦笑道:“如果是為了單純尋找我們的屍體的話,那他們會想到洪水又把我們衝到岸上嗎?恐怕會去小溪的盡頭去撈我們吧?”
陳蘭蘭心裡一動:“浩東··郭先生,那我們沿著小溪下遊走,怎麽樣?”
郭浩東又長時間思索一下,才搖頭道:“不妥。我們並不清楚這條小溪水的盡頭還有多遠。而且,下遊的路更不熟悉。如果往下遊走,恐怕更加冒險。再說了,假如我們被洪水衝出沒有多遠就被衝到岸邊的話,那沿著上遊尋找,就更加明智了。”
楊楠楠黯然道:“浩東哥,就算我們很快找到小木橋的地方,沿著那裡下山,還是很遙遠的。我們正常體力,也要走上小一天才能到達原來的山腳啊。”
陳蘭蘭也憂慮道:“就是。如今除了你之外,我和楠楠的身體都很虛弱,而下山的路又很陡峭,我們走平坦一點的路還能堅持一下,可如果能走陡峭的山路呢。”
楊楠楠也心有余悸:“現在就憑我的身體狀況,要通過那麽多下山的台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況且,我們到達那個石階處時,還不知道要走多遠呢。”
陳蘭蘭又提醒:“如今大暴雨改變了這裡的一切。恐怕原來的那些指示牌都不在了。我們如果運氣不好,可能錯過小木橋的地方,而走過頭,繼續沿著上遊走下去。”
郭浩東一聽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
他最後表示:“不管怎麽說,我們只有走回頭路,才能踏實一些。如果我們運氣好,也許會對原來落水的地方有些印象。至於接下來下山的路嘛,只要我們找對了路,即便你倆走不動了,我也可以妥善把你倆安頓好,我隻身下山求援的。”
陳蘭蘭和楊楠楠對視一眼,都沒有表示出異議。
陳蘭蘭這時表示道:“郭先生說得對,只要我們能找到下山的路就好。我就不信,就算外界誤認為我們被洪水衝到下遊去了,他們就不上來搜救一下。這裡畢竟是旅遊景區呢。管理人員也起碼上來評估一下景區被破壞的情況吧。”
郭浩東欣慰地點點頭:“是啊,假如我們運氣好的話,也許很快遇到搜救人員。”
楊楠楠也僥幸道:“但願如此吧。希望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們休整一下後,就開始動身了——
郭浩東一看楊楠楠的上身過於裸露,就把昨晚她披給自己的上衣,又讓她穿回去了。
由於楊楠楠和陳蘭蘭身體都虛弱,走起路來都顯得步履蹣跚。他乾脆一手攙扶一個,沿著小溪往上遊走。
可是,郭浩東已經一天多沒進食了,又經歷暴雨和洪水的侵襲,自身也病了。他的體力也快透支了,再攙扶兩個弱不經風的女孩,讓他沒走多久,就虛脫得走不動了。
陳蘭蘭在他無力的攙扶下,不慎摔倒了。結果,她的摔倒產生了多米諾骨牌的效應。把身邊的郭浩東和楊楠楠都相繼帶倒了。
他們三個人好久都起不來。
郭浩東喘息過後,才慢慢坐起來:“看樣子我們錯了,不該這樣盲目走下去,最聰明的選擇就是節省體力,等待救援。”
楊楠楠也掙扎爬起來,不由懊惱道:“這是怎麽回事?我感覺體力比昨天晚上更差了,而且一動起來,就感覺天旋地旋的。”
還沒有坐起來的陳蘭蘭黯然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現在感覺自己渾身一丁點勁兒都沒有了。”
郭浩東觸摸一下自己的額頭:“唉。我們暴露在昨天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就算沒死,也非扒下一層皮不可。我們其實都病了。經歷一宿的時間,現在病情已經發作了。我現在的身體都處於高燒了。”
楊楠楠雖然坐起來了,但由於頭暈,不得不靠到了郭浩東的身體一側,並把她昏昏沉沉的腦袋搭在了郭浩東的肩膀上。
她悲歎道:“我也是燒得厲害。可惜,我們隨身攜帶的應急藥物都丟了。”
郭浩東一看陳蘭蘭還沒有起身,就知道她病得恐怕比自己和楠楠都重,不忍心讓她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就主動伸出雙手,把她的上身攙扶起來,並同樣讓她靠在自己的身體另一側。
陳蘭蘭這時虛弱的聲音:“我恐怕動不了,必須要休息了。如果你倆還能走到話,就不要再管我了。”
郭浩東心裡一震,不由嗔怪道:“你不要說傻話,我倆怎麽能把你一個女孩獨自扔在這荒山野外呢?咱們先休息一會吧。也許救援的隊伍馬上就出現了。”
楊楠楠也附和道:“蘭蘭姐別擔心,我和浩東哥都不會拋下你的。我們這時要同舟共濟。”
郭浩東點點頭:“楠楠說得對,我們這時決不能分開,先暫時休息一會,假如等不到救援的人,我們也能再積聚體力再往前走。”
再說李素琴乘坐航班經過十多小時的飛行,已經到達美洲的那個機場了···
迎接她是中國駐當地領事館的兩名年輕的工作人員。
原來,郭浩東等人的失蹤,已經驚動了當地的中國領事館。領事館因為有中國公民在這次天災中發生意外,已經啟動了應急機制。並獲悉失蹤者家屬第一時間來到美洲,就去接站了。
“您是李女士吧?辛苦了。”其中一個女工作人員對她寒暄道。
李素琴自從獲悉兒子和兒媳婦被洪水衝走後,就再沒合過眼。如今,又經過十多小時的顛簸,早已經疲憊不堪了。
但她強打精神道:“我沒事。如今搜救情況怎麽樣?”
女工作人員介紹道:“由於這次龍卷風比預期來得快,來得猛烈,讓很多人沒有做好充分的應對準備。所以,它的破壞性很大。這場天災已經造成當地數十人死亡,數百人失蹤。其中包括我們同胞六人。除了您的兒子兒媳婦等三人失蹤外,另外三位同胞已經遇難了。”
李素琴心裡一顫:“那您們說,我兒子他們會是什麽結果?”
另一位男工作人員表示:“根據當局提供我們的情況看,您的兒子他們一共三人在爬阿邁爾山時,被突然起來的山洪衝走了。所以,還暫時找不到他們的屍體···”
“什麽?”李素琴花容失色地打斷道,“您們認定他們已經遇難了嗎?”
女工作人員趕緊安慰:“李女士您要節哀,保重自己的身體。只有這樣,才能穩妥處理好善後工作。”
心懷絕望的李素琴突然想到了楊崇啟的推斷,不由顫聲道:“難道他們沒有生還的希望嗎?”
男工作人員黯然搖搖頭:“除非出現奇跡。”
李素琴這時一咬嘴唇:“我不會相信我的兒子就這樣離開我。我現在要親自去阿邁爾山去找他們。”
女工作人員嚇了一跳:“李女士,您一路旅途勞累,怎麽能去那裡呢?”
男工作人員也表示:“是呀,況且我們打聽到,那裡經過這場天災後,已經臨時封閉了。當地管理人員已經不允許遊客再進入那裡了。”
李素琴凜然道:“我不是遊客,而是尋找自己兒子和兒媳婦的母親。所以,我必須去那裡!”
女工作人員為難道:“可是,您又不熟悉那裡的地形,怎麽能孤身涉險呢?”
李素琴回想起楊崇啟交待過他的心腹正在山裡搜救,便堅持道:“不管怎麽樣,我必須去那裡尋找他們。請您們幫我找一個懂那裡地形的華人好嗎?”
男女工作人員對視一眼,最後女工作人員表示道:“我們要先征求領導的意見,再給您盡快答覆。”
李素琴先被安排到當地一家酒店休息。可是,她哪裡睡得著?
當跟國內楊崇啟和郭泰先後通過電話後,就又試探撥打了楊崇啟提供給她的桂虎的號碼——
電話居然撥通了。
那位跟蹤者名字就叫桂虎。當他得知李素琴是郭浩東的母親時,立即在電話裡介紹:“我正在現場搜救呢。可是,這裡的地形太複雜了。我由於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已經在這裡迷路了。請您盡快聯系熟悉這裡地形的人來山裡接應我。”
李素琴一聽,立即把這一情況通報給了當地領事館。
領事館很快回復:“當局正在組織力量在失蹤者被卷走的山洪入口的多茵河打撈呢。但時間已經過了十多小時了。並沒有任何收獲。我們經過研究,同意您的判斷。我們馬上組織力量進入阿邁爾山腹地展開搜救。”
李素琴當即表示:“那好,我作為失蹤者的母親,也要參加搜救隊。”
領事館經過斟酌,終於同意了她的請求。
可是,當包括李素琴在內的一隻搜救隊趕到阿邁爾山腳時,那裡又下起雨。雖然不是大暴雨。但雨水沿著石階流下來,阻止了搜救隊的腳步。
李素琴急了,極力想堅持冒雨登山。但其他人都反對。
搜救隊的負責人趕緊站出來解釋:“李女士,如今山路崎嶇路滑,根本不適合進山搜救。而且,也會給搜救隊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
李素琴望著這個鬼天氣,不由重重地歎息一下。她何嘗不知道冒雨爬山的危險性?
再說郭浩東等人休息片刻後,由於等不到救援人員,隻好再次動身往前跋涉···
可是,他們步履異常艱難,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才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十幾裡地,也不清楚是否已經走過頭了。因為他們一直沒有遇到有印象的地方。
然而,禍不單行,他們沒有等來營救的隊伍,卻又等到了一場大雨。
本來已經疾病和疲勞的他們,又將經歷一場生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