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駕司機把郭浩東的汽車開到冀東市裡時,已經是傍晚了。這期間,郭浩東接了李素琴一個電話,並告訴她說,自己和楠楠去機場接那個國外同學了,並在外面喝多了酒,正被送回家的途中。
李素琴顯得很意外,叮囑兒子要小心地把楠楠帶回家後,便去廚房熬醒酒湯。
郭浩東等代駕司機把車停到自家樓下時,自己也的酒勁也上來了。他如果喝醉了,當時顯得沒事,但喝下的酒精卻是後返勁兒。
“先生,需要我送您們上樓嗎?”代駕司機好心地詢問。
郭浩東低頭看一眼睡在自己懷裡的楊楠楠,不由披頭質問代駕司機:“您什麽意思?難道想抱抱我的媳婦嗎?”
“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因為看您也醉得不輕,是出於好心呀。”代駕司機面對郭浩東凶狠的眼神,趕緊辯解道。
郭浩東的思維確實有些亂了,對代駕司機依舊凶巴巴道:“哼,我當初看你用不懷好意的眼神偷看我媳婦,就知道你心裡是怎想的。你想趁機佔她的便宜,簡直是癡人說夢!”
代駕司機一看客戶一派胡言亂語,但也不敢頂嘴,只是試探問道:“既然您懷疑我,那我可以走了嗎?”
“滾吧。”
代駕司機忍住胸中的怒火:“我可以走,但您必須先付我的代駕費。”
郭浩東立即掏出自己的錢夾,並從裡面抽出兩張百元大鈔,往前面的駕駛室裡一甩:“拿去吧。”
代駕司機伸手拾起那兩張鈔票,一聲不響的開門離開了。
郭浩東此時也感覺天旋地轉的,但看看楊楠楠徹底睡過去了,便勉強打起精神,先下車,把楊楠楠從車廂裡拖出來,再抱在懷裡。
他家住在高層,幸虧他的意識還很清晰,知道怎麽乘坐電梯。
在乘坐電梯時,幸虧遇到了一位好心鄰居。當鄰居發現他醉得不輕,但還照顧著一位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時,就主動幫忙按電梯的電鈕,直到把他倆送出了電梯。
郭浩東迷迷糊糊抱著楊楠楠走出電梯,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他和她結婚時的情景···
當時的郭浩東正是抱著楊楠楠通過電梯來到新家,就是在這個電梯上,被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護送。
他想到這些,不由低頭親吻一口楊楠楠的嘴巴:“媳婦····我抱你···入···入洞房···”
可是,當他抱著楊楠楠來到家門時,卻沒有桂玲等人為他們守著開啟的房門。那扇門是關閉的。
他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並且伸腿狠狠踢了一下。
裡面的李素琴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即跑過來開門。
當她打開房門一看,兒子正朦朧著眼睛,東搖西晃地抱著人事不省的兒媳婦。
“浩東,你倆怎喝這麽多的酒?”
李素琴沒有回避迎面撲來令她作嘔的酒氣,而是協助兒子把兒媳婦弄進屋來。
郭浩東一看臥室就在咫尺了,就強打精神緊走幾步,把自己和楊楠楠同時摔倒在臥室的席夢思床上。
李素琴趕緊把已經熬好的熱氣騰騰的醒酒湯端上來,首先要喂給還有意識的兒子。
郭浩東的胸膛快被烈性的酒精燒炸膛了,便接過老媽手裡的湯碗,隨即一飲而盡。
“浩東慢點,醒酒湯還熱著呢。”李素琴憐惜地勸道。
郭浩東因為醒酒湯一下肚,眼神有些清晰了,當看到老媽又倒了一碗醒酒湯試圖喂給楊楠楠喝時,不由埋怨道:“你幹嘛呆在我們的新房···快出去。”
李素琴愕然道:“浩東,你被酒精燒壞腦子了吧?”
“我···我沒醉。今天是我的大喜的日子···我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您快出去吧···別影響我倆。”
李素琴一看兒子伸手往外推搡自己,不由表示道:“你讓我喂楠楠一口醒酒湯再走。”
“不行,伺候媳婦的活用得著您嗎···您不要在這裡充當我倆的電燈泡了···難道您這個當婆婆的···還要鬧兒媳婦的洞房不成?”
李素琴被兒子的一番話,漲紅了臉,也知道兒子是受到了刺激才讓自己醉成了這副摸樣。她拗不過兒子,最後被兒子強行推出了房間。
李素琴隻好把手裡已經濺出去的半碗醒酒湯往兒子手裡一遞:“那請你把醒酒湯喂給楠楠喝。”
郭浩東知道自己不接過醒酒湯就轟不走老媽,於是就接過來,再把臥室的房門重重地一關。
被擋在門外的李素琴隻好搖搖頭,然後含淚離開了。她知道兒子和兒媳婦今天領了離婚證,可兒子居然說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並且要跟楠楠一起洞房,這讓她無比的傷情。
郭浩東這時把還剩下的半碗醒酒湯端到倒在床上楊楠楠的跟前,先把湯碗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把楊楠楠從床上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坐好了,再伸出一隻手操起了湯碗,再送到了她的雙唇邊。
“寶貝···快喝湯···乖···”
郭浩東一邊緩緩地往她的雙唇的縫隙裡灌湯,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楊楠楠好像聽到了他的話,並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終於喝進了一口醒酒湯。
郭浩東一看再也灌不進去了,就把湯碗又放回了床頭櫃上,然後伸手擦拭一下她唇邊的湯汁。
這時候郭浩東並沒有立即放倒楊楠楠,而是脫去了她上面的外衣,但卻沒有再動她穿在最裡面的東西。
“寶貝···今晚是咱倆的洞房花燭夜···你開心嗎?”
他把楊楠楠重新放倒在床上,並且趴在了她是嬌軀上,嘴巴貼著她的臉頰問道。
可是,楊楠楠無動於衷。
郭浩東不由親吻幾口她的臉頰····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混沌意識逐漸清晰了,也回顧起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這時很懊惱地捶打一下自己的腦門:“唉,原來我倆從今天開始···已經結束了夫妻關系了···可我怎麽感覺今天的你就像當初的新娘呢···可是···我當初把你抱進來時···卻辜負了當時美好的光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去自己呀···”
楊楠楠平靜地仰臥著,沒有任何反應,但她長長的眼睫毛卻在不易察覺的情況下,微微眨動。
郭浩東則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繼續動情地傾訴:“楠楠,我越看你就越想看,發現你是真的美。可是,這樣的美麗女孩就要遠離我了。我現在無法設想今後沒有你的日子裡,究竟該怎樣打發我的一生?楠楠,你知道嗎?我今天一直在向上天祈禱,希望他老人家能決定你的意識,讓你不離開我。可是,現實是無情的,但咱們的離婚證在辦理過程中,我的心都碎了,並讓我遺憾終生地簽字···你看到我簽字的手在顫抖嗎?但是,沒有任何奇跡阻止我們的離婚。這個該死的小本子居然超乎尋常的順利地拿到了。唉,難道真是上天在懲罰我嗎?讓我跟幸福從此擦肩而過嗎?楠楠,當我剛把你抱回家時,真的錯覺像回到了結婚時,抱你進洞房的情景。我現在多麽希望自己能擁有一隻潘多拉寶盒,讓我們的時光再回到當時的洞房花燭夜呀!可惜,錯過的一切真的恐怕回不來了。當時糊塗的我為了達到疏遠你的目的,故意讓自己的生活一片邋遢,目的就是讓你厭惡我,從而不接近我。如今回想起來,我真是世界上頭號大傻瓜。看樣子,我必須為當初對你的暗戰付出沉重的代價,真是讓我追悔莫及呀。楠楠,你知道你目前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嗎?即便你就這樣躺著,並長睡不醒,我都心甘情願照顧你一輩子。因為,照顧你就是我平生的最大快樂。可是,我這樣的快樂就會隨著你的離開,而遠離了我。楠楠,有人曾經說,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去付出,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我當時無法理解這句話,如今通過這段日子照顧你,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楠楠,假如你離開我了,必將給我留下終身的悔恨和痛苦。可是,我為了你的感受,不得不對你放手,並希望你能從痛苦的陰霾中擺脫出來,把一切的痛苦都統統地丟給我吧···”
郭浩東語音哽咽了,淚水更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奪眶而出,並滴落在楊楠楠的臉頰上。
他希望楊楠楠就這樣長睡不醒,因為這樣,她就走不出這個家了。
“常常責怪自己當初不應該···常常後悔沒有把你留下來···為什麽明明相愛···到最後還是要分開···是否我們總是徘徊在心夢之外···誰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運如此安排總叫人無奈··這些年過得不好不壞···只是好像少了一個人存在···而我漸漸明白你仍然是我不變的關懷···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願意等待···當懂的珍惜以後會來···卻不知道那份愛會不會還在···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郭浩東這時並排躺在她的身邊,頭望著天花板,哼起了這首傷情的歌兒,盡管完全唱跑調了。
其實,楊楠楠早已經醒了。她喝的酒很少,當在車上睡了一覺後,就徹底清醒了。可她剛有知覺,就感覺自己正被郭浩東抱著上樓時,心裡就是一動,於是乾脆繼續裝睡。她其實是不想面對婆婆的傷心,也想趁機多感受一下郭浩東懷抱裡的溫暖。當郭浩東抱她乘電梯上來時,她跟郭浩東一樣,回憶起當時結婚時的情景,當時郭浩東就這樣抱著她乘電梯。可是,她心裡一陣悲哀,此時無法跟當初相比。當初是結婚入洞房,而今晚,自己和他已經不是夫妻了。現在就是哥哥抱著醉酒的妹妹上樓回家。
當她閉著眼睛回避著李素琴和郭浩東,希望一切都盡快翻過去時,居然意外聽到了郭浩東這番醉話,但卻是聽到了最真摯的告白。
她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並不讓自己的眼淚從眼皮底下擠出去,因為自己如果流淚了,就等於被郭浩東感動了,也就是認輸了。
不過,郭浩東的這番話,不僅讓她的內心蕩起了漣漪,讓她對夫妻關系產生了更多的感悟——原來,真正的夫妻關系並不是誰拖累誰的問題,而是愛和被愛的雙方是不是都因此得到了快樂。她不由想到,假如自己每天就像一個寵物一樣被他捧在手心裡,其實也同樣給他帶來了幸福。可是,自己真要把他的這種幸福無情地帶走嗎?
楊楠楠心裡突然矛盾起來了。不過,她很快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那就是自己摯愛的這個男人一定會重新找到愛情的彼岸,並獲得愛和被愛的幸福。但願他盡快走出來。
郭浩東哼唱了很久,終於精力不支,漸漸地消停下來了,並酣然入睡。
楊楠楠終於睜開了大眼睛,先讓自己保存在眼眶裡的淚水流下來,再擦乾它,然後慢慢起身,觀察一下仰臥身邊的郭浩東,不由伸出小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
郭浩東後犯的酒勁要遠比提前發作嚴重得多,因為酒精已經深入他體內的骨髓了。當他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他立即抬起沉重的頭,用眼神往臥室裡一掃,發現臥室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了。楊楠楠卻不見了蹤影。
“楠楠!”他下意識喊了一句。
可是,絲毫沒有任何的回音。
他立即下床,並闖出了臥室。
李素琴正呆呆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眼神也黯淡無光。
他的心裡忽悠一下,頓時失聲道:“媽,楠楠呢?”
“她被那個叫道格拉德的外國人接走了,說是去辦理去美洲的護照了。”
郭浩東聽了老媽的話,就又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垂下了腦袋。
當天晚上,楊楠楠終於回來了,並帶給李素琴和郭浩東最不情願的消息——她不僅辦好了出國護照, 而是還預訂了明天去美洲的航班。
“楠楠,你這麽快就要走呀?”李素琴顯得無比的驚詫。
楊楠楠偷偷看了一眼郭浩東沮喪的表情,便淡然一笑:“早走晚走都一樣。他好像很著急。我隻好隨他了。”
李素琴苦笑一聲,隨即又問道:“明天幾點的飛機?”
“明天下午的飛機。我會明天上午十點鍾從家裡出發。”
李素琴聽了她的回答,便把目光轉移到兒子身上:“浩東,你明天去機場送楠楠吧?”
郭浩東臉色鐵青,不由皺眉道:“我要主持公司明天清早的例會,恐怕趕不回來呀。”
楊楠楠趕緊搖頭:“不用麻煩浩東哥了。道格拉德明天上午會親自來接我去機場。”
郭浩東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故意很紳士道一句:“祝你們旅途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