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浩是一名老偵探,敏銳地感覺到了李素琴的表情驟然的變化,趕緊聲明“素琴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並沒有板上釘釘,還需要陳蘭蘭回國後,進一步證實。”
李素琴迅速把自己的情緒調節過來,勉強抑製住自己的內心激動,盡量平靜的語氣講道“昌浩,那你就把取得的進展講述一遍吧。”
張昌浩點點頭“由於這件事是關於你的,我沒有組織部下去調查,而是親自去宿城福利院跑了一趟。在哪裡,我憑借自己的身份,很快找到陳蘭蘭當年的檔案,以及被領養的經過。由於時隔多年,當年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都換了好幾茬了,所以,我無法再找到一個知情人。還好,那個女孩的檔案還完整地保存著。根據檔案顯示,陳蘭蘭是在兩歲時,被陳家收養了。當時收養手續是一個叫劉菊的女人辦理的。她就是當年陳家的女主人。”
李素琴聽到這裡,不禁插嘴道“那個女人一定是陳蘭蘭現在的養母了。”
張昌浩搖搖頭“不是,她應該是陳蘭蘭的奶奶,如今已經去世了。”
李素琴臉色呈現一副黯然,然後又問“那份檔案說明陳蘭蘭是怎麽被福利院收養的嗎?”
“當然有。”張昌浩肯定地回答,“根據檔案顯示,陳蘭蘭是在福利院門口被發現的,時間是清晨,估計拋棄她的人是半夜放在那裡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立即把那個棄嬰送到了醫院去體檢。可檢查的結果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健康的女嬰,只是有些早產。跟正常的女嬰相比,身體有些虛弱而已。”
李素琴臉色又控制不住了,幾乎失聲地問道“那他們發現女嬰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張昌浩一字一板地回答“時間是1992年8月7號!”
“啊!”李素琴發出了一聲驚呼,眼睛瞬間濕潤了。
張昌浩理解她的心情,於是繼續講道“我發現這個日期跟你提供的那個早產的女嬰夭折時間僅僅相差兩天,於是又去了你當時生產的那家當地醫院了解情況。由於當年的醫護人員早已經不在那家醫院了。我還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查到了你當年住院生產的病例。”
李素琴不由瞪大了眼睛“病例上是怎麽說的?”
張昌浩苦笑道“你被全世界的人都騙了。你生下的那個女嬰在病例上根本沒有夭折的記錄。雖然顯示是早產,但母嬰平安出院。”
“我的天呀!”李素琴雙手捂住臉頰,不斷地抽泣。她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孩子沒死而喜極而泣,還是感覺事情麻煩了,這種滋味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張昌浩發現女服務員已經端菜進來了,趕緊伸手拍拍李素琴的肩膀,安慰道“素琴別難過了,那個女嬰當年沒有死,應該是好事。你應該感覺欣慰才是。”
李素琴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擦拭一下自己的眼淚,然後又試探地問道“那你是否查到福利院收養的女嬰就是我的孩子的直接證據?”
張昌浩搖搖頭“當年把女嬰放在福利院的人很精明,把女嬰身上的所有的那家醫院的痕跡都消除了,所以無法證明她是在醫院生產的。而醫院方面也無法查證你生下的孩子被直接拋棄了。”
“哦。”李素琴滿臉困惑地點點頭。
張昌浩這時又講道“不過,我已經從那家福利院的有關陳蘭蘭的檔案裡,查到了有關她的血型,這跟你在醫院生產的女嬰血型完全一至。”
李素琴的大眼睛又是一亮“那有dna的數據嗎?”
張昌浩搖搖頭“當時沒有那麽高的檢測手段。”
李素琴又質疑“現在通過相同的血型,能否證明這兩個女嬰是同一個人呢?”
張昌浩自信地一笑“雖然目前無法進行dna比對,但那個女孩的血型為b1,能生出這樣血型的父母雙方應該一個是a型和一個是b型。你應該清楚自己和他的血型吧?所以,我樂觀地認為,這兩個女嬰就是同一個孩子。”
他們點的飯菜都端上來了。但李素琴的心思並沒有在眼前的美食上,也忘記了招呼張昌浩進餐。她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張昌浩這時感慨道“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當年把女嬰抱到福利院的人肯定就是你的老公了。他當時的心態是不想養活那個女嬰,也不希望她死去,於是就半夜冒險把她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唉,當時是獨生子女時代。像你倆這樣的國家公務員如果違反政策生二胎,是要頂很大的雷的。他可能當時說服不了你墮胎,就隻好出此下策,對你謊稱孩子沒了。他當時就是領導幹部,很容易說服當時的護士幫他圓這個謊。”
砰!
李素琴把小手狠狠砸在了餐桌上,幾乎忘記了疼痛,並憤然地講道“那群所謂的‘白衣天使’真是可惡。她們居然不顧我這個做‘媽媽’的感受,欺騙我說我的孩子死了···簡直太冷酷了。”
張昌浩沉吟一會,才輕聲勸慰道“你也不能全怪她們。她們也是出自好心嘛。”
李素琴茫然不解“她們作出了對我來說最殘忍的事情,你居然還說她們是好心?你能理解我當年的感受嗎?我現在真恨不得把那些人都送上法院。”
張昌浩搖搖頭“素琴別衝動。你千萬不要這樣做。否則你的丈夫該怎麽做人?”
李素琴眼淚又涮地流下來“他更冷酷。當年居然對我···”
她回想起自己自從懷孕後,所發生了所以精神上的折磨,就更加確定自己當時沒有患所謂的產前綜合征,完全是遭受人為的折磨。
張昌浩不了解內情,於是幫郭泰解釋道“你的丈夫當年為了仕途的需要,肯定不希望你違反國家的獨生子女政策生二胎的。可能你懷孕後,又意氣用事。他隻好遷就你生下孩子。可能他感覺孩子當時早產了,將來不會很健康,再加上對自己的前途考慮,才不得不做出一件割肉般的痛苦選擇。他知道你可能悲痛一時,但很快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彌補你的傷痛。而那些為你接生的醫護人員可能被他的懇求打動了,才配合他演了一場戲。實際上,他的做法未必不對。如今你是冀東市的局級幹部,他更不用說了,將來的前途還不可限量。所以,你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千萬不要把事情鬧大了。”
李素琴沉吟一下,突然質問道“昌浩,假如你換作是他,當時也會這樣做嗎?”
張昌浩遲疑一下,便嘿嘿一笑“我這個人並不是事業狂,也沒有多大的官癮。如果你是我的老婆,我會一切都順著你的。”
李素琴淒然的臉色被對方的這句話漲紅了。
張昌浩趕緊表示“你不要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就像咱們學生時代,我因為愛慕你,而偷給你寫過一個紙條,你當時反應很理智,雖然沒有把紙條呈交給老師,但也對我做了一番警告,並說就當我開個玩笑。”
李素琴略帶羞澀地嗔怪“唉,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後來不是娶到一個美貌的嬌妻嗎?”
張昌浩含笑點點頭“好吧,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既然知道事情真相了,那該怎麽面對你的丈夫呢?”
李素琴此時心亂如麻,因為她心裡清楚,郭泰當時選擇拋棄那個孩子,未必是完全出於對仕途的考慮,恐怕還要其他因素。那個孩子畢竟不是他的,自己該把了解的秘密告訴他嗎?
“昌浩,那您說我該怎麽辦?”她遲疑一下,才反問對方。
張昌浩思索一會,才壓低聲音“你最好跟他好好談談。如今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他當年雖然不想撫養那個孩子,但起碼沒有做出太冷酷的事情。他不是把孩子托付給福利院了嗎?畢竟孩子也是他的親骨肉。如果你們想認回那個女兒,就等陳蘭蘭回國後,就試探接觸一下那個女孩,如果你們對她多一補償,也許會取得她的諒解。而且,那個女孩最容易原諒你的,因為你也是受害者。”
李素琴大眼睛眨了眨,突然神情鄭重地講道“昌浩,您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張昌浩一愣“什麽要求?”
李素琴懇求的目光盯著對方“你要把這個秘密守口如瓶,對任何人都不要講。”
張昌浩驚愕一下,隨即爽朗地笑道“你的指示就是聖旨。我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的。別忘了,你可一直是我的‘女王’呀。”
李素琴面對張昌浩的調侃,不由破涕為笑“你呀,任何時候都不忘記跟我耍貧嘴。”
張昌浩搖搖頭“也不一定是貧嘴。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有特殊的情愫。否則,我能一得到你的請求就馬首是瞻嗎?我們之間雖然不能產生愛情了,但真摯的友情也是彌足珍貴的。”
李素琴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了,並向張昌浩動情講一句“謝謝你!”
李素琴心裡發堵,勉強陪張昌浩吃口東西,就借口局裡事情多,要離開了。
張昌浩也吃完了飯,並表示道“你沒開車來吧?我開車送你去民政局吧。”
不料,李素琴淡淡搖搖頭“謝了,我最好不坐警車比較好,還是打車回局裡吧。”
張昌浩莞爾一笑“那隨你吧,一路注意安全。”
張昌浩目睹李素琴乘坐一輛出租車離開後,才轉身奔向了自己所乘的警車——
李素琴口稱回民政局,完全是托詞。她其實是直接奔向了楊崇啟的家。
這時候,快到下午上班的時間了。李素琴緊趕慢趕,終於把楊崇啟堵在了家裡。
楊崇啟已經收拾好要出門了,一看到李素琴風風火火地趕來,不由嚇了一跳,有些顫聲問道“素琴,你這是怎麽了,幹嘛如此慌張?”
李素琴當著保姆的面,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掩飾道“我沒什麽,就是不放心您的身體,過來看看您。”
楊崇啟看了一眼保姆,然後講道“小陳你快去給小李倒一杯水。”
保姆本來是送楊崇啟出門的,這時候看楊崇啟不走了,就應聲離開了客廳。
楊崇啟等保姆離開了,才伸手攔住李素琴的腰肢“素琴,咱們坐下聊。”
李素琴點點頭,便跟著楊崇啟來到了客廳中央的沙發處。
楊崇啟等李素琴坐下後,才向她投去質疑的眼神“素琴你跟我說實話,你這麽著急找我見面,是不是楠楠出什麽意外了?”
李素琴這時看到保姆端著茶壺出來了,便趕緊搖搖頭“您不要多想,楠楠挺好的。她在災區表現得很出色。她是聽說您身體又不舒服了,才委托我過來看看您。”
楊崇啟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麽回事呀。那你也不用這樣慌張,完全可以給我打個電話嘛。我剛看你的神色不對,還以為楠楠有事呢。”
李素琴因為他提到了楠楠,不要憐惜道“她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孩,這段時間一直在災區廢寢忘食地工作。我勸不動她,很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
不料,楊崇啟反倒露出欣慰的目光“她如果真是這樣,那簡直太好了。我以前還真擔心把她寵壞了。看樣子她嫁給浩東後,已經長大和成熟了。”
李素琴想到兒子跟陳蘭蘭的複雜關系,神色不由黯然了。
“素琴,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呀?”楊崇啟一看她神色不對,不由質疑道。
李素琴還不能把兒子和陳蘭蘭的關系告訴楊崇啟,但她需要把她和楊崇啟有過孩子的消息告訴對方。畢竟,那個女嬰還活著,即便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就是陳蘭蘭。
她這時一看保姆知趣地退出了客廳,便壓低聲音問道“崇啟,你的血型是什麽?”
楊崇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a型血。”
李素琴一聽,頓時驚喜道“我是b型血呀。說明那個孩子真是···”
噠噠噠···
她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
這是打給楊崇啟的。楊崇啟向李素琴打一個安靜的手勢,隨即接通了電話——
楊崇啟跟對方簡短通了幾句話後,神情顯得很凝重。
當他掛斷電話後,當即對李素琴表示道“上面又來領導了,我必須過去應酬一下,你快把剛才的話講完。”
李素琴一聽他有急事出門,便想到自己要跟他講的並不只是共同有一個孩子那樣簡單,恐怕也是一部漫長的血淚史。
她為了不讓楊崇啟分神,便表示道“您先去忙吧,咱們回頭再說。”
楊崇啟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於是回頭喊保姆“小陳,我馬上走了,你過來照顧一下小李。”
他隨即對李素琴表示道“你一路辛苦了,就在我家歇會吧。”
李素琴知道楊崇啟的司機就等在樓下,不方便跟他一起出門,便點點頭“您慢點,不要太勞累了。”
李素琴等楊崇啟離開家後,心情逐漸梳理了一下,感覺不必要立即把這個秘密講過他聽,還是等一個合適的機會比較好。
就在這個時候, 她的疲勞湧上來了。畢竟,自己這幾天在災區一直休息不好,又被陳蘭蘭跟自己的母女關系所糾結,已經讓她身心力疲了。可這裡畢竟是楊崇啟的家,當著身邊那個保姆,自己如何能在這裡入睡呢?
她於是振作一下精神,便向保姆告別,並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這個時候,正是下午,郭泰已經出門上班了。李素琴這次回來完全出於私心,並沒有通知老公。如今她對郭泰的所作所為簡直是義憤填膺,更不會專門通知他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目前還不能把了解的事情真相對老公攤牌,甚至是一輩子都不能講出去。
當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時,突然鼻孔一動,嗅到了床上散發出一種特別的香水味。
她心裡一驚,立即起身,並睜大眼睛仔細觀察這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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