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是長葛的官寺中進行著。
相較於慶功宴中火熱的氣氛,冬日夜晚裡的嚴寒實在是算不上什麽。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打了勝仗了嘛,別管對方的戰力如何,隻要贏了那就萬事大吉。
中國向來都是一個贏者通吃的國度,自古及今皆是如此。
況且鄭忽所承諾的封爵之事,更是讓那些有功的青壯心情激動,累死累活的訓練,拚死拚活的殺敵,為的不就是等著世子能實現他之前許下的承諾嗎?
現在距離那些遙不可及的爵位就差臨門一腳,這些立功的士卒青壯在興奮激動之余,多少還有些隱隱的不安,生怕鄭忽隻是嗓門喊的大。
即便是那些暫時沒有殺敵建功的人,對此也懷著忐忑的心情,因為鄭忽今天的是否兌現承諾關乎著他們的未來。
毫不誇張的講,若是今晚鄭忽選擇背棄承諾或者是有意忽視這個問題,那對他的個人威信絕對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鄭忽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他一度想要把軍功爵製變為後世普遍實行的軍銜製以減少由此帶來的衝擊,但事實上當他將承諾許下去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回轉的余地,他隻能祈禱未來這些在軍功爵製中受益的士卒能毫無保留的支持他,他只剩下一條路走到黑這個選擇了。
無論怎麽說,隻能怪當時自己太年輕,雖然此時距離他許諾的時候隻過了幾個月,但他卻感覺自己像經歷一輩子那麽漫長。
看著左右期待、興奮的目光看向自己,鄭忽知道是時候兌現承諾了。
起身,虛壓了一下手,示意眾人肅靜,眾人也極為配合,未過多時,整個宴會現場落針可聞。
可以這樣說,這些士卒青壯的注意根本不在宴會本身。
“忽賴天地祖宗之靈,上帝賜福,君上之命並諸位之力,已於昨日擊滅棘澤匪寇,擄其惡首,棘澤為之一空,我長葛亦為之一肅,三鄉五裡不複有凶徒,行旅往來庶眾皆可安其生,樂其便,植其業也!”
鄭忽先是興致勃勃的誇讚了一下成績,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沒有自媒體的此時,做點好事不先自我吹噓一番,做好宣傳工作,難道還等別人自己去挖掘自己的功績,鄭忽可沒這麽高尚,做好事不留名。
當然,他這番話沒有太過吹噓,勉勉強強算是公正,至少泄駕、鄧方等人聽完這些話感覺鄭忽挺君子,沒有因為戰勝而驕,大肆吹噓自己的功績。
小小的宣傳一下之後,接下來自然就要進入主題了。
“然九層之台,眾人積土成焉,《詩》雲:‘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guo)安安。是類是M(mà),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臨衝,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絕是忽。四方以無拂’文王之所以滅崇威四方者,眾庶建功故也!”
“庶功既崇,不可以不饗之以示來者,此聖王之所以誅暴討逆,率眾導善,教化元元也!忽雖不肖,亦心向往之,且吾嘗言‘勞大者祿必厚,功高者爵必尊!’今諸位不辭勞苦,踴躍公事,建功於棘澤,其功大,其行美,忽不能不厚賜以酬其功,不敢不厚賜以示來者效其行!”
“其令有司錄士庶功事,吾當於五日後親臨此地,賞功、賜爵、裂土,以酬我濟濟有功之士!”
鄭忽話音剛落,人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震天響的歡呼聲,接著未過多時,所有的歡呼匯聚成一句“我等祝主上壽,我等祝主上壽,我等祝主上壽……”
如果這些人的心聲能給鄭忽加加壽命,那麽在這一刻,鄭忽的壽命將會是長生不死,比秦始皇孜孜以求的長生『藥』還管用。
毫無疑問,鄭忽此時在所有青壯中的威望達到了他有史以來的最高,這當然也是他想要的。
不過,說句實在的,鄭忽所謂的賜爵其實跟忽悠沒什麽區別,他搞得這套軍功爵根本沒有得到國家承認,授爵的策命也就加蓋他個人的印信而已,話句話說,這就跟野雞大學的畢業證的『性』質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鄭忽除了頒給士卒青壯一個策命竹簡當做證明外,還準備授土,賜宅,賜奴隸,當然這都是按照軍功來的,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這些實打實的好處才是別人買帳的原因,要不然隻給一個策命文書,還不是得到國家承認的那種,傻子才會買帳。
正兒八經的封爵儀式,那都得先告祖,問祖宗同不同意,然後再佔卜吉日,還得找人觀禮等等,一整套儀式下來,真正完成封爵少則十天,多則像鄧荒、辛醜的封爵授土儀式的吉日在兩個月後,哪能像鄭忽這樣說封就封,這在傳統的世卿眼中,這就跟小孩子過家家,鬧著玩差不多,祖宗都不知道,能叫爵位,可笑!
但是,無論怎麽說,隻要這群青壯買帳那就夠了。
…………
慶功宴結束之後, 鄭忽和泄駕一同前往長葛的圜,也就監獄。
監獄在此時並不是什麽新奇的玩意,在夏朝是已經出現了,夏朝時的國家監獄叫夏台,桀還專門在夏台裡高規格的接待過商湯,商朝的中央監獄大家都知道,叫h裡,是商紂王專門為周文王選定的養老地。
到了西周,監獄隨著分封製層層延伸,作為國家暴力統治的重要組成部分,不過,需要說明的是此時的監獄並不是特別泛濫,隻有那些有國有家的人才有資格設監獄,換言之,能夠設監獄還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當然,鄭忽沒那麽無聊,拿個監獄來炫耀自己的身份,他現在就是否留齒一命征詢泄駕的意見,畢竟這種事情忽悠忽悠底層民眾還行,在他的小團隊裡根本瞞不過去。
泄駕作為他的兄長,又在這次剿匪中出了大力,鄭忽理所應當的該和泄駕通通氣,這也是一種尊重。
泄駕對於此事自是無有不可之理,長葛所有的事他都不會『插』手,他隻是奉命前來為鄭忽效力的。
而且來說,對於齒的狠辣,他還是隱隱有些欣賞的。
泄駕有此態度,鄭忽並不意外,反倒是齒在圜中的遭遇讓鄭忽深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