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之會,最終以鄭齊兩國的失敗告終。
周宋魯蔡四國雖然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但卻和鄭齊兩國結下死仇。
受害最大的除了鄭忽外,其實還有天子。
無論以後虢公與天子如何否認辯解,都改變不了天子在盟會時強逼他國就范的事實。
至少列國的諸侯在得知此事後,會這麽認為。
正如董狐記錄趙盾弑其君那樣,身為天子使者的虢公不去維護禮樂制度,無論是否有縱容之嫌,強逼之事都會成為天子的鍋,甩都甩不掉的那種。
誰讓他是天子,天子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拿到放大鏡下去觀察。
可以預見,周王室的威信必將迎來又一次沉重的打擊,或許會如宣王更立魯世子那般,引得各國叛周不朝。
若是再嚴重一點,還極有可能引得鄭國國人集體請求國君攻周。
要知道,當初魯國這個謹守禮樂的國度,國人對於宣王強更世子都極為不滿,若非實力不濟,說不定還真會公開和周對立。
更別談鄭國了。
無論怎麽說,周王室威信掃地是必然的。
即便天子實現了最終的目的,但這絕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鄭莊公和齊侯分別之際,亦相約出兵,至於怎麽打什麽時候打,這就得等到鄭莊公和齊侯各自回到國內後與全體朝臣商量之後才能做出決斷。
屆時,兩國國君會派使者互通有無。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而這一切都與鄭忽無關了。
在這場盟會之後,鄭忽拒絕了齊侯所謂的讓他去齊國修整一段時間的邀請。
也沒有選擇和鄭莊公同行,而是帶領著高渠彌和鄭莊公留於他的十余輛車,百余名精銳扈從馬不停蹄的趕往晉國。
鄭莊公本來想要多留些人馬給鄭忽,卻被鄭忽拒絕了。
一來此次原為結親而來,從國內帶來的人馬並不多,也就五百余人左右。
二來鄭莊公及鄭國群臣,身邊總要多留些人馬護衛左右,謹防不測。
況且鄭莊公離開曲阜之後,並沒有立刻歸國,而是遣人至邾,告以訪問之意。
鄭邾關系素來友好,若是鄭莊公在其他時候訪問邾國,或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此時時機極為敏感,鄭莊公此舉傳達出來的信息,是給魯國添堵無疑!
魯桓公知曉之後,自然是氣的破口大罵,但卻無可奈何。
你作的了初一,人家就作的了十五。
誰也不比誰高尚到哪去。
拉盟友當然不會隻拉邾國一家,鄭莊公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規劃,後續等他回到國內之後,他會將規劃拿到朝堂上討論討論,炮製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
可以預見,宋魯蔡甚至天子,未來的日子不會過的太舒坦。
老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總有人上竄下跳的想要搞你,先不說怕,就問你煩不煩?
曲阜之會引發國際局勢的震蕩,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是難以消除了。
不過,這暫時已經不在鄭忽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他與文薑的婚期定於夏六月,距離此時也不過一個來月。
如果他不能盡快的在晉國落腳,美人就要陪他顛沛流離了。
俟一想到這裡,鄭忽就覺得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本來吧,他此時不能歸國,人家再嫁給他,就已經是有些不合禮法了。
因為親迎之後是要告祖,告祖之後,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關系成立。
就鄭忽現在這個情況,甭管娶任何一位女子,都是不合法夫妻,屬於先秦版的非法同居,現實就特麽的這麽操蛋。
在這種情況下,齊侯沒退婚已經是對得起他了。
說實話,齊侯對鄭忽真的是迷之欣賞,就想給鄭忽送妹子,還怕鄭忽不要。
歷史上原主都娶陳女為妻了,齊侯還堅持要給原主再送個妹子,可惜原主是個榆木疙瘩,死活不要。
哪像鄭忽,一個尚嫌不夠,又順手拐帶了一個。
這個節操,跟原主相比,真是差著十萬八千裡。
好人不長命啊……
別管怎麽說,鄭忽確實要要盡快找個落腳之處了。
曲阜距翼極遠,以此時的腳程論,鄭忽一行在路上耽擱十余天是極為正常的。
若非如此,鄭忽怎麽可能會心急火燎的趕往晉國。
給不了人家名分,好歹得給人家一個家。
不然與渣男何異?
那些文青式的陪你顛沛流離,絕對是渣男臆造出來欺騙無知少女的把戲。
關鍵是竟然還真有人信以為真,奉為真理,甚至於痛哭流涕,以為這才是真愛。
在鄭忽看來,大約是這些文藝女青年沒讀過歷史,不了解人性,更無法讀懂男人的內心世界!
男人啊!古往今來,都是隻想佔便宜而不想負責的主。
就這一點來說,鄭忽還是有點底線的。
至少他會為自己的女人考慮一二!
閑話少敘,字數少水。
鄭忽一行離開曲阜後,劃定的路線是經曹衛二國,越太行山,而後沿著原來草中戎、驪戎的土地,之後再過茅戎,最終抵達晉國。
此刻,鄭忽一行還未出魯國境內。
一行人除鄭忽外,每個人的神色之中仍帶有幾絲的憤恨。
曲阜的事情,隨行的士卒已經知道了。
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
可以說,士卒得知之後,驚怒非常,人皆以為恥。
人雖不多,卻是同仇敵愾,紛紛向鄭莊公表示,寧願身死也要和幾國乾一仗以雪君恥,絕無妥協之理。
話說的硬氣不已,最後卻被鄭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就這麽點人去與人家硬碰硬,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找死也就算了,一旦發起進攻,別管人多人少,就會被默認成為一場戰爭。
屆時,鄭莊公有個萬一,鄭國的宗廟社稷怎麽辦?
話的說句句在理,士卒欲戰的心也被暫時壓了下來。
但是仇恨卻沒有因此而消解。
人懷不忿之心是鄭國上下的真實寫照。
就是高渠彌,一路之上,神情之中也隱隱有惱怒之色。
在這個事上,鄭國不僅吃了大虧,而且還丟了大人。
隻要是個稍微有點自尊心的鄭國人,都難以忍受這種侮辱。
高渠彌幾次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向鄭忽說些什麽,最終隻是默默的歎氣。
事已至此,無力回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