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武公死了。
就死在鄭忽面前。
三國聯軍也被鄭忽率軍擊潰,潰逃的士卒在高渠彌和鄧荒率領的士卒的包圍下,幾乎沒有逃出生還的,與全軍覆滅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對於曲沃武公的死,鄭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同時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空虛。
仿佛有一種曲沃武公一死,晉國再沒有能夠和他較量的感覺。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有了曲沃武公,晉國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他。
他的竊晉之路,至少在晉國國內再無阻礙。
晉侯和殘存的晉國公族,翼城的老牌世卿,不過是他手中的玩物而已。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他滅了曲沃武公就能夠取代晉侯,化晉國為鄭土。
實際上,他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後面的路確實是比前面的路輕松好走的多。
想當初,他靠著一點一點的積累,以及上天的眷顧才走到而今這一步。
接下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處理問題就可以了。
這倒不是他滅了曲沃武公,就自我放松,失去了鬥志。
而是晉國周邊的國家需要他這麽做,太過鋒芒畢『露』了,只會給自己樹立更多的敵人。
現在不是他樹敵的時候,而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
晉國『亂』了這麽長時間,不好好恢復恢復怎麽能行?
所以,鄭忽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和晉國周邊的國家達成協議,消弭兵禍。
虢、虞兩國就不用說了。
其他的像梁、芮、魏三國,此時曲沃武公已死,維系三國聯合的紐帶已經不在,三國的聯合宣告破滅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化乾戈為玉帛,不止是鄭忽樂意看到的,三國國君同樣也樂意看到。
即便是梁伯,雖說曾經與曲沃關系極為親密,還歷數過鄭忽的十大罪狀,但是在曲沃已經作古的情況下,梁伯也肯定樂意和鄭忽所控制的晉國交好。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地球留了誰都照轉。
輸家從來不會被人銘記!
一代新人換舊人嘛,沒什麽不能理解的。
無論如何,鄭忽已經決定修補與三國之間的關系了。
晉國不能這麽一直打下去。
老虎也需要打個盹來恢復一下體力不是?
至於以後鄭忽會不會翻舊帳,那就是以後的問題了,不在當前考慮的范圍之內。
戰爭結束後的第三天,鄭忽便遣使到梁、芮、魏三國通報曲沃武公已死的消息,同時就殲滅三國聯軍的事情向三國告知一聲。
賠禮道歉是不可能的。
這就好比幾個人聯合起來揍你,卻沒乾過你,最後你反而因為幾個人沒乾過你而深表歉意。
全天下也沒這樣的說法。
沒有出言威脅,已經是很給三國國君面子了。
講道理,若是三國國君足夠懂事,都應該在得知消息以後親自到晉國來向晉侯道歉,以防止被報復。
不要以為鄭忽現在的兵力有些吃緊,三國就不怕鄭忽。
事實恰恰相反,兵力吃緊,那是鄭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他國家的人並不知道這事。
不僅不知道,而且還認為鄭忽比以前還要強。
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先滅曲沃,再滅賈、楊、霍三國,到如今把曲沃武公糾集的梁、芮、魏三國聯軍也給滅了。
如果不是兵力足夠強,怎麽可能能做得到。
而且,鄭忽領導下的晉國接連打了三次大勝仗,士氣人心正盛,不是可以力敵的時候。
這才是晉國周邊國家的真實想法。
所以,應該沒有哪個國家願意在此時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隻要晉國拋出橄欖枝,相信無論是梁國還是芮國和魏國,都很願意接住的。
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犯傻。
小國想要生存,就隻能依靠大國。
就是之前梁國為什麽要和曲沃交好,不就是看中了曲沃這隻潛力股嘛。
卻沒想到被鄭忽給截殺了。
晉國是汾水流域的大國,之前晉國內『亂』,自顧不暇,更沒空搭理周邊的小國。
這讓周邊的小國可能有些放飛自我。
在晉國內『亂』的這段時間,一度擺脫了晉國附庸的地位。
現在晉國統一了,重新確立一下汾水流域的霸主地位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妥的。
畢竟,這個霸主的地位,是得到天子背書的。
……
派遣出使者之後,鄭忽沒有回翼,反而去了曲沃。
這是他第一次前往曲沃,當然了他並不是空手而去的。
他是親自率人護送著曲沃武公和狐突的棺槨而去的。
曲沃武公死了不假,但是他還是能為鄭忽的事業發光發熱一下的。
這種假仁假義,假模假樣的招式套路,鄭忽完全是跟劉邦學的。
劉邦和項羽相爭的時候,恨不得掐死項羽,以萬戶侯懸賞項羽的人頭。
等到項羽一死,劉邦親為其發喪,哭甚哀。
你還別說,就這一套作秀,還真俘獲了一大批人心。
其實也不能說是作秀, 因為其實這裡麵包含著一個對項羽,項羽治下之民的定位問題。
劉邦擊敗項羽,就意味著他成為了偉正光的一方,但問題是你劉邦偉正光可以,卻不能總拿項羽當墊腳石。
這樣,項羽原本的治下之民肯定是不答應的。
所以,劉邦為項羽發喪,其實就是解決項羽以及項羽治下之民的定位問題。
左右無非是告訴天下人,項羽雖然敗了,但他可不是什麽『亂』臣賊子。
他在反秦的暴政中還是有功的。
這也是太史公敢寫個項王本紀的原因。
同樣地,鄭忽為曲沃武公發喪,也是這麽個目的。
不能總讓曲沃以及原來曲沃控制下的晉人戴著一頂『亂』化之民的帽子。
這樣下去,不利於晉人內部的團結,更不利於休養生息。
相比於項羽,曲沃在晉國的定位問題,其實是難理清的。
在翼城的眼中,曲沃就是不折不扣的逆臣。
這次鄭忽為曲沃武公發喪,也沒準備為曲沃武公辯解什麽。
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他為曲沃武公發喪,在事實上就已經是為曲沃站台了。
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揪著曲沃叛『亂』的帽子不放,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