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李清轉身，笑著張開雙手，抱住了跑過來的小蘿莉。

　　“阿婼，醒了?”

　　小蘿莉撇了撇嘴，“哼！人家早醒了……”

　　李清笑笑，親昵地撫了撫小蘿莉的額角，輕輕點頭。

　　李清想起了一些事情，問道:“你阿姊呢?”

　　“阿姊?阿婼好久沒有見過了……”

　　小蘿莉搖了搖頭，拽著李清的耳朵咯咯直笑。

　　哦，這樣啊……

　　“那……你盛王哥哥呢?”

　　“盛王哥哥?”

　　“嗯……”

　　小蘿莉鼓了鼓嘴，說道:“盛王哥哥，盛王哥哥……阿婼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德昌殿那麽大，只有母妃和阿婼。”

　　“而且，阿耶從前天開始都不來德昌殿找阿婼了……”

　　…………

　　李清眸光一凝，聽小蘿莉這話，母妃失寵?不對，不對，根據歷史上情況來說，應該是兩口子鬧矛盾了，母妃失寵……決不至於。

　　“殿下！”

　　李清搖了搖腦袋，眸光掠向了眼前的牛貴兒……

　　“何事?”

　　“惠妃娘娘適才吩咐，命殿下稍後去德昌殿一敘……”

　　李清看了一眼小蘿莉，對上後者那雙澄澈的眸子，寵溺地笑了笑……

　　半晌，“那就走吧。”

　　閣羅鳳在旁看著那一對兄妹越走越遠，心中淡淡地羨慕……

　　若非自己的妹妹沒有遠嫁真臘，在妹妹的斡旋下，自己兄妹三人依舊是和睦相處。而非，自己與弟弟同室操戈……

　　自顧自歎的漢子自嘲一聲，整理了下身上的紅色球衣，看了眼天邊的彤雲，鮮豔的顏色……很紅、很美……

　　說道:“蒙羅慈，備上拜帖，送去黃門侍郎李閣老的府上。”

　　“是，世子！”

　　閣羅鳳聽見回答，輕笑不語……

　　父親雄才大略，不日一統雲南;二弟軍功鼎盛，是父親的左右肱骨……

　　可自己，卻因遠離軍權，這次竟成了一個外交使臣！

　　閣羅鳳抬頭，目光瞥向了遠處的宮殿群……

　　笑了笑，“你說，唐皇的妃子會不會幫我?”

　　蒙羅慈滿心迷糊，搖了搖頭……

　　說道:“奴聽說，唐皇有一個最寵愛的妃子，而這個妃子最寵愛的兒子是剛才的那位壽王。”

　　“壽王嗎?”

　　長風吹過，五色軍旗在風中輕輕律動……

　　閣羅鳳輕笑一聲，抖身，上馬……

　　“我閣羅鳳最佩服的人，便是天可汗！”

　　隨即俯身，雙手掐住了後者的耳朵……

　　獰笑道:“你說，壽王怎樣?”

　　………………

　　鄧澤跟著河南士曹去找李清在清化坊住的地方，南霽雲作為隨身護衛，自是跟在了李清的身後……

　　走過夾城，南霽雲等人留在了門外。

　　李清剛剛走進嘉豫門，就看到玉真公主迎面而來……

　　看了眼走過來的窈窕，李清行禮，小蘿莉也有模有樣地學著。

　　“清兒，姑姑這次也是愛莫能助了……”

　　李清一愣……

　　“皇兄已經將阿萱的婚事交由了禮部，聖旨已下，兩家業已見禮。”

　　“如此……”

　　“阿兄，阿姊要嫁人了嗎?”

　　內心苦澀……自己的妹妹，終於要出嫁了……

　　“阿萱，現在怎樣?”

　　玉真瞅著小蘿莉被風吹起的劉海，

淺淺笑著……說道:“阿萱自打知道被皇兄定下了親事，好似……”　　“那姑姑……知道阿姊，現在在哪裡嗎?”

　　玉真看了一眼糾結的小蘿莉，笑著，回道:“阿萱在淑妃那處，皇兄在皇甫德儀那處……”

　　李清歎了口氣，看來，真的出了點事……

　　輕吐口氣，拜謝，分離，拉著小蘿莉向著德昌殿走去……

　　“姑姑！”

　　恍然間，步伐一頓，反身叫住……

　　玉真疑惑，問道:“還有何事?”

　　李清松開小蘿莉的手，走過去，躬身問道:“那位太樂丞，王維王摩詰，可曾調派出京?”

　　摩羯?

　　玉真疑惑……

　　“吏部調令，明年年初，摩羯會調任濟州司倉……”

　　半晌，沉吟，眸間略帶希冀……

　　“清兒能幫姑姑?”

　　李清眉頭微皺，敷衍道:“侄兒連妹妹都幫不了，又如何能幫一個朝廷官員……”

　　玉真笑了笑，看了眼快要暗下來的天空，輕輕點頭。

　　李清看著玉真離開的身影，低歎口氣……

　　回身，拉起小蘿莉，又向著德昌殿走去。

　　這次，無論是母妃還是妹妹，甚或者自己的飄搖感……身不由己，李清感受地親切……

　　……………

　　清化坊

　　風已經吹起，遠處的林間簌簌落落，月光透過，碎了一地……

　　王丘坐在有些清寒的院子裡，仿佛溫度的降低可以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

　　臥案上，一盞明燭，一杯清茶……

　　掏出那本李林甫派人送來的信件，仔細看著……這封信從昨日送來，連王丘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看了多少遍……

　　看著看著，眉間又是一陣緊鎖，喝口清茶，吐出一口濁氣……

　　“弄權奸臣也好，小人伎倆也罷……”

　　“終歸是欺我王丘……正氣！”

　　“若是王某並非禦史中人，自然不會閑來注於此事……”

　　搖了搖頭，伸出右手， 將信放到了火燭的上方……

　　看著火焰一點點地放大，心中更加堅毅……

　　“禦史台，終歸要做些什麽！”

　　起身，整了整滿是褶皺的長袍，抖抖衣袖，喊道:“傳監察禦史，儲光羲、宋思若，就言本大夫有要事商議！”

　　王丘離開院子……步伐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案上的余燼……

　　“李林甫，未曾想這幸進之徒，卻也是個人物！”

　　禦史台的人大多都安置在了清化坊，二人接到傳訊，不消片刻，便趕了過來。

　　“王大夫！”

　　王丘點頭，待幾人落座後，說道:“禦史台，監察百官、綱肅朝堂。明日朝會，管好下面的人，對吏部侍郎楊滔、以及……壽王嚴加彈劾！”

　　兩人一愣，儲光羲急忙問道:“彈劾壽……二人，所犯何事?可有憑證?”

　　“私相授受，專權亂政！”

　　儲光羲旁邊的身影明顯顫地更加厲害……顫聲道:“若是事有不諧……”

　　“宋禦史！”

　　王丘起身，滿臉正氣，打斷:“禦史台聞風奏事，有錯?”

　　宋思若喉嚨動了動，這件事牽涉實在太大……

　　親王與大臣私相授受，在當今天子眼中，形同謀逆！

　　若是打虎不死……憑借聖人的涼薄、惠妃的狠辣……那自己幾人就要必死無疑！

　　宋思若還欲再勸，儲光羲攔住，回道:“大夫有命，我等二人自是遵從！”

　　王丘看著二人離開，身影孤高而煢煢……

　　“這后宮，終歸是……武家欠了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