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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澤拉斯死亡軌跡》三.王權與神權
希利蘇斯大地之下揭示的世界命運是無法被所有人知曉的,但世界之靈發出的警告,卻最終會響徹這片大地,就在背負著使命的代言者穆拉丁星夜兼程的從希利蘇斯趕往紛爭之地的同時,在卡利姆多大陸的中央,在千針石林海岸邊的白塔城港中,也有另一個人,順延著命運的軌跡,來到了這裡。

 喬裝打扮的瓦裡安.烏瑞恩披著黑色的鬥篷,提著手提箱,打扮的就像是普通的商人一樣,他挽著妻子的手腕,從一艘地精的商船上走下碼頭,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碼頭之外,在碼頭的入口處,有一架黑色的馬車正停靠在那裡。

 瓦裡安左右看了看,然後挽著瓦莉拉,踏入了那一點都不起眼的馬車中。

 瓦裡安和妻子坐在馬車的座位上,而在他對面,一臉憂愁的迦勒底.摩根大主教,正在看著他。

 “情況很糟,陛下。”

 迦勒底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的牧師袍,顯得莊重而又樸素,他手裡捧著一本聖光教典,在他腰間,已經沒有了那紫色的裝飾匕首,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點綴著藍色寶石的十字架魔杖。

 大主教握著自己的聖光徽記,在他的脖子和手腕上,光鑄儀式留下的紋路並沒有給大主教帶來詭異的感覺,相反,那些金色的紋路,讓他看上去有種特殊的氣質。

 他對瓦裡安說:

 “我們的改革本就讓您成為了貴族們眼中的叛徒,而現在,教宗冕下的決定,更是將您推上了風頭浪尖,他們都認為教宗要動用神權的力量幫助您登上皇帝寶座,所以現在,除了暴風王國之外,其他王國中的貴族們已經嗅到了末日恐懼的味道,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讓他們發狂...我甚至不敢讓您和王后使用傳送門,天知道那些快瘋的貴族會做出什麽事情。”

 “他們應該感覺到恐懼,迦勒底。”

 面對眼前的棘手情況,瓦裡安一臉不屑的說:

 “聯邦的勝利,暴風王國越來越好的現狀,都已經證明了那些自視甚高的家夥並非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人才”,他們會被時代淘汰,而人民站在我們這邊!上個月...”

 “我知道您想說什麽,陛下。”

 迦勒底敲了敲馬車的車廂,讓車夫啟程,在馬車車輪和地面的碰撞中,大主教低聲說:

 “我知道,上個月吉爾尼斯王國和洛丹倫王國,又有一批流民越過邊境,自願成為暴風王國的國民,我知道,整個帝國的人民都在秘密關注著我們,他們也渴望和我們的人民一樣,享有真正為人的權力與自由,但恕我直言,陛下,在您即將面對的風暴中,人民的支持,遠遠比不上黑暗中刺來的匕首更致命...”

 “沒關系,我的王后會保護我的。”

 瓦裡安笑了笑,挽住了妻子的纖腰,而精靈刺客王后瓦莉拉則聳了聳肩,她並不介意做壞事,而且還是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在過去兩年裡,她已經親手割斷了很多個試圖傷害瓦裡安的刺客的脖子,對於她這樣真正的刺客大師而言,那些貴族們能雇傭的殺手,簡直太外行了。

 尤其是刺客聯盟在一年前宣布不再接受關於刺殺瓦裡安的委托之後,那些被派出的刺客的質量,簡直是直線下降,甚至讓人有些慘不忍睹。

 “別擔心,迦勒底!”

 瓦裡安拍了拍自己的大主教的肩膀,他黑色的眼中閃過一絲執拗,他說:

 “不管法奧冕下召喚我前來是為了什麽,我都不會畏懼!那些懦夫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他們也休想用陰謀詭計得到!至於皇帝的寶座...坦白說,我並不在意。”

 角鬥士國王一臉坦然的說:

 “誰當皇帝都行,只要他能讓帝國浴火重生,如果他們能做到,我甚至願意放棄國王的位置,並且把斯多姆卡送給他們,不過...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響應教宗的召喚嗎?”

 法奧冕下在數天前發出了對各個國王的召喚,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帝國的吃瓜群眾們已經預感到了,空懸了很多年的皇帝寶座,即將迎來新的主人,整個帝國都因此躁動了起來。

 而面對瓦裡安的詢問,迦勒底大主教聳了聳肩,他有些失望的說:

 “沒有,只有你一人來了。”

 這個回答,讓瓦裡安有些失望,看來當年一起長大的夥伴們,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看著迦勒底,他說:

 “阿爾薩斯,他也沒來嗎?”

 “呃,關於阿爾薩斯陛下的缺席,我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

 迦勒底皺著眉頭回答到:

 “據說阿爾薩斯陛下和吉安娜王后是打算過來的,但洛丹倫的貴族議會阻止了他們的行動,他們宣稱,一旦阿爾薩斯離開洛丹倫,他們就會發動對阿爾薩斯的彈劾...因為阿爾薩斯和吉安娜有了兒子,洛丹倫的繼承權得以保障,所以按照洛丹倫的繼承法,貴族們確實可以聯合起來試圖罷免國王。”

 “這太蠢了,他們不可能成功的。”

 瓦莉拉不屑的說:

 “阿爾薩斯在洛丹倫很得民心,下層貴族們也很擁護他,那些大貴族們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可能成功,我的王后陛下。”

 迦勒底苦笑著說:

 “但他們做出了這種姿態,就是為了阻攔阿爾薩斯,他們意識到了,一旦教宗作出決定,不管是從信仰的層面,還是從阿爾薩斯與瓦裡安陛下的兄弟情義的角度,阿爾薩斯陛下很可能會立刻倒向瓦裡安,這是大貴族們不希望看到的。”

 “他們不希望瓦裡安成為皇帝,他們害怕瓦裡安將暴風王國的改革擴散到整個帝國,他們都瘋了,為此,他們甚至不惜發動叛亂...而且這不是一個恐怖的預言,我的陛下,就在昨天,斯托姆加德王國的邊境,兩個郡的伯爵宣稱脫離斯托姆加德王國的統治!帕爾崔絲女士連夜趕回了塵泥沼澤,而加林陛下,據說已經焦頭爛額了。”

 “一群毒瘤!”

 瓦裡安的拳頭在空中揮舞著,他那帶著傷痕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當初就該讓黯刃...”

 “陛下!夠了!”

 瓦裡安恨恨的發言,讓迦勒底面色大變,大主教呵斥道:

 “這樣的話在你心裡想想就可以了,不能說出來!已經這麽久了,您還是沒適應當一位國王嗎?”

 “呋”

 暴風王國的角鬥士國王舒了口氣,他睜開眼睛,對迦勒底笑了笑:

 “好吧,我只是...比較氣憤,我會注意的,迦勒底。”

 “走吧,讓我們去見見法奧冕下,讓我們去送這位可敬的老人一程。”

 “這是新暴風城城外的酒莊生產出的葡萄酒,冕下,我特意帶來讓您嘗一嘗。”

 在光明大教堂的教宗寢室中,瓦裡安就像是覲見長輩一樣,他手裡捧著一瓶裝飾精美的葡萄酒,絲毫沒有國王的架子,他將那血紅色的,散發著水果清香的美酒倒入酒杯,然後雙手遞給了臥在床上的教宗,而垂垂老矣的法奧今天的精神看上去非常不錯,他用稍有些顫抖的手,握住了那酒杯,然後抿了口美酒。

 按道理說,病人是不能喝酒的。但法奧冕下現在的情況,大概已經到了“吃點好的”的程度了,所以也就百無禁忌了。

 冕下還像是普通的老頭子一樣,向坐在他床邊的瓦裡安抱怨到:

 “哦,這酒可真美味,讓我想起了當年在斯坦索姆的午後小酌,你可是不知道,小瓦裡安,這一段時間他們不讓我吃這個,不讓我吃那個,還說什麽有害健康...聖光在上啊,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還在乎健康嗎?說真的,他們就不能讓一位老人盡情揮霍一下生命的最後時光嗎?”

 教宗冕下直白而坦然的話,讓站在一邊的純潔者德耶克和迦勒底大主教都面露悲傷,而瓦裡安也伸手拍了拍教宗的肩膀,他就像是真正的晚輩一樣,他誠懇的說:

 “別說喪氣話,您會好起來的,泰蘭德女士很快就會過來了,還有茉雅娜女士,我的兒子安度因可能會邀請一位納魯過來,為您看看身體...您要堅持下去,就像您過去的人生,那麽多苦難都沒能打倒您,你就像是鋼鐵一樣阿隆索斯先生!這個國家,還需要您呢。”

 “好了,好了,小瓦裡安。”

 在這生命的最後幾天,法奧冕下的眼神又變得清澈起來,他就像是看破了世事一樣,他對瓦裡安說:

 “別安慰我了,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我沒有什麽遺憾,小瓦裡安,我並不畏懼死亡的到來,但唯一一件讓我感覺到遺憾的事情,是我可能無法再親眼看到你繼承你養父的衣缽...你知道我叫你來這裡是幹什麽,對吧?”

 聽到這話,瓦裡安沉默著點了點頭,他對法奧說:

 “其實,在來的路上,我本想告訴您,誰做皇帝都一樣,但...如果是以洛薩的名義,那麽我會說,如果您希望我扛起這副重擔,那麽我會按照您的期許去做,我不會辜負我的養父,我也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嗯,很好。”

 法奧冕下又飲了一口酒,他舒了口氣,對瓦裡安說:

 “其實早在你帶著斯多姆卡回來的時候,我就應該下定決心,但那個時候,很多因素在影響著我,但好在,現在也不晚,你在暴風王國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用鮮血澆灌的希望在蓬勃發展,我看到了一個與過去2800年都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們會說你仿照聯邦的模式,是在將帝國變成聯邦的一部分,但那些蠢貨卻連做出改變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個的都將頭埋在沙地裡,卻又要假裝自己很強大。”

 冕下搖了搖頭:

 “你做出了改變,你引領了改變,你為這個國家找到了一條向上進發的道路,瓦裡安,這才是我現在下定決心的原因,你有其他人沒有的勇氣,你知道,有時候,為了做正確的事情,必須做出犧牲,而且你不會濫用手中的權力。”

 “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很多人,帶著很多目的前來遊說我,他們用華麗的辭藻和語言試圖影響我的判斷,但我只是老了,我又沒瞎。”

 “再誠懇的語言,也不及行動的萬分之一。”

 教宗冕下笑呵呵的伸出手,在一邊的純潔者德耶克立刻將一份卷軸遞到了教宗手中,這老頭子坐起身,將卷軸遞給瓦裡安,他說:

 “在那些人眼中,權力是權力,高高在上,俯視人間。”

 “在你眼裡,權力意味著義務與使命,你不僅僅會成為皇帝,你還要成為守護人民的堅盾,還要成為羊群的頭羊,要時刻警惕著不會將羊群帶入地獄...”

 “我知道,你做得到,洛薩的意志在你身上燃燒,小瓦裡安,這亦是他的願望!”

 “在洛薩的遺物中,有一個饋贈,一個使命,一份賜福,饋贈與使命皆已完成,現在唯有這個賜福,該轉交到真正的皇帝手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洛薩留下的卷軸中封存著什麽,但若你要成為皇帝,你就必須打開它!”

 瓦裡安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看迦勒底,最終,他伸出手,接過那卷軸,在宗教期待的注視中,這角鬥士國王將那卷軸撕開,下一刻,在諸如血月光暈的照耀中,瓦裡安的意志脫離了軀體,去往了一個神秘之處。

 而法奧冕下則一口喝幹了手裡的酒,他發出了暢快的呻吟,然後扭頭,對站在一邊的迦勒底大主教招了招手,在迦勒底靠近的時刻,法奧冕下艱難的抬起自己的聖杖,那是代表著教宗的權柄,在迦勒底驚訝的注視中,法奧將那聖杖放在了他手中。

 這看破世事的老頭對迦勒底說:

 “我知道,你經歷過常人無法想象的黑暗,你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壞人。”

 “我選擇你,迦勒底,是因為你經歷過黑暗,你知道光明有多麽可貴,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聖光教會和我們所有的信徒們,都不會再被黑暗俘獲心神...你會成為聖光恩許之人,你會成為一個完美的聖光化身,你會闡述希望,擊碎絕望...”

 “答應我!你必須做到!”

 瓦裡安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在他撕開那卷軸的時候,其上刻畫的靈魂咒文,就將他的意志拉入了這片散發著冰冷黑暗的大地中, 這是他從未來過的地方,甚至他很懷疑,自己的養父洛薩,是否也真正來過這裡。

 那個卷軸裡到底有什麽秘密?

 這裡,又是哪裡?

 而就在瓦裡安打量四周的環境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湧動的黑暗中響起,就像是真正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樣。

 “喲,瓦裡安.烏瑞恩...”

 手持兩個酒杯的大領主從那黑暗中漫步走出,在他所到之處,黑暗恭順的退開,將這死界真正的原貌,展現在了這個活物的靈魂眼前。

 他看著瓦裡安,他揚了揚手裡的杯子,他說:

 “你來得太晚了...”

 “比我預計的,晚了大概有4年多吧。”

 “但沒關系,遲到,總比不到好得多...要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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