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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澤拉斯死亡軌跡》二十一.戴琳歸來
“砰”

 精致的水晶杯狠狠的砸在了裝點華麗的牆壁上,那精致的玩意在牆壁上撞得粉碎,還將牆上懸掛的儀式刀打落支架,在一聲鏗鏘的碰撞聲之間,那鋒利的儀式刀便插在了地面上,刀刃與刀柄還在嗡鳴不休。

 這房間的主人,或者說,這城堡,這宮殿的主人,庫爾提拉斯的國王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的拳頭撐在眼前的桌子上,他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懸浮於半空中的魔法投影,那投影是來自達拉然的施法者們向整個世界的每座城市投放的,關於人類帝國皇帝,瓦裡安.烏瑞恩的加冕儀式。

 那儀式已經進入了尾聲,在那清晰的投影中,帶著古樸皇冠的瓦裡安.烏瑞恩握著先皇洛薩的權杖,在教宗冕下和三位國王與一位王后的簇擁中,迎接著來自整個世界的各個勢力代表,與帝國人民的歡呼,而加冕儀式的布置並不奢華,但哪怕從眼前的投影來看,那萬裡之外的城市中,已然成為了一片歌頌的海洋。

 “懦夫!一群懦夫!”

 加冕儀式的最後一項,是瓦裡安皇帝要向人民乃至整個帝國發表演說,然而憤怒的德雷克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內心的憤怒如野火一樣在他軀體中燃燒著,他面目扭曲的吼叫著,揮起拳頭,將眼前桌子上的投影水晶砸碎,那由魔法支撐的畫面變得模糊,然後在下一刻驟然消散。

 但這沒什麽用...

 因為在伯拉勒斯港的廣場上,一副更大的投影懸掛於天際,幾乎吸引了整座城市的人民的目光。

 “關掉它!”

 德雷克捂著額頭,他就像是個受創的戰士一樣,在發泄了怒火之後,便虛弱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他對自己房間中的另一個人說到:

 “快去關掉它!”

 “來不及了。”

 靠在窗戶邊的坦瑞德.普羅德摩爾向外看了一眼,哪怕是在城市中心的普羅德摩爾要塞中,他也能眺望到那城市邊緣的閃耀的投影,以及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他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平靜的對自己的哥哥說:

 “是你認為瓦裡安會出個大醜,才允許法師們在城市中安設這投影,我和母親當時就勸過你,這太冒險了,現在事實證明,我和母親的勸阻是正確的。”

 坦瑞德一口飲幹了杯中的美酒,然後扶著自己腰間的海軍刀,他沒有理會德雷克那近乎要殺人的目光,而是施施然的,就像是故意挑火一樣,對自己的哥哥說:

 “現在出醜的不是瓦裡安,而是你,德雷克.普羅德摩爾,庫爾提拉斯之王,唯一一個沒有出現在加冕儀式上的國王,如果沒有安娜,沒有我的姐姐,你的妹妹的出場,如果沒有她的犧牲,整個庫爾提拉斯就會淪為帝國人的笑柄!”

 “而你是怎麽對待她的?怎麽對待這個挽救了你名譽的可憐女人?”

 坦瑞德那平靜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隱晦的憤怒,他看著自己的哥哥,他說:

 “你當著母親和我的面,稱呼安娜為“叛徒”!你要她滾出你的國家,你宣布那個苦心規勸你的女人不再是普羅德摩爾家族的一員...告訴我,德雷克,你是瘋了嗎?”

 這面容枯槁的海軍上將在自己的妻子死於災難之後,就對除了戰爭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了,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德雷克今天做的實在是太過火,他根本不會從自己停泊在伯拉勒斯港的旗艦上走下來。

 吉安娜前來庫爾提拉斯規勸德雷克,但卻被德雷克嚴詞拒絕,而且被辱罵、被驅逐,兩人的母親,戴琳的遺孀,凱瑟琳.普羅德摩爾女士目睹了兒子和女兒的決裂與爭吵,這讓那位年邁的女士再也承受不了,她陷入了暈厥之中,被吉安娜帶回了帝國那邊。

 在繼戴琳身死之後,互相扶持著前進的普羅德摩爾家族在今日走到了分崩離析的時刻,這讓已經生無可戀的坦瑞德都感覺到了憤怒。

 正在觀看魔法投影的人民以為吉安娜公主是德裡克國王派遣往帝國的使者,因此在吉安娜在投影中出場之時,整個城市都在歡呼,確實,相比坐鎮庫爾提拉斯的德雷克陛下,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女士更被外界知曉,這位大海的女兒更像是庫爾提拉斯在帝國中真正的代言者。

 但歡呼的人民們並不知道,自己國家的公主,是頂著什麽樣可怕的壓力與委屈,是在何等的無奈之下,才會代表庫爾提拉斯出現在那加冕的儀式上。

 “你說我瘋了?”

 德雷克聽到了弟弟的質問,他抬起頭,雙目赤紅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

 “安娜指責我被權力迷花了眼睛,她說我變了,變成了一個讓人厭惡的政治生物,她生活在帝國,和她的丈夫與兒子生活在一起,她已經對我感覺到了陌生,但我的弟弟...你也這麽認為嗎?你也認為我是貪圖那個見鬼的寶座,才如此瘋狂的抵製瓦裡安.烏瑞恩嗎?”

 “我告訴你,坦瑞德!”

 德雷克陛下站起身,他的拳頭在激動之下,拍打著自己的心口,他如野獸一樣嘶吼著:

 “我根本不在乎誰成為皇帝!”

 “不管是加林,還是阿爾薩斯,如果今天加冕的是他們!我絕對會親自過去!但瓦裡安,惟獨瓦裡安不行!這和那些貴族們也沒什麽關系!他們懦弱的勸說,干擾不了我的決定,這是瓦裡安.烏瑞恩與普羅德摩爾家族的恩怨!”

 “他是黯刃的棋子!你也看過密探們整理出來的資料,你也讀過...”

 德雷克咬著牙說:

 “在當年的北疆之戰的戰場上,有很多人看到了洛薩皇帝的戰劍最後落在了泰瑞昂手上,瓦裡安是怎麽拿到那把劍的?他的兒子還是被那死靈之王養大的,安度因.烏瑞恩在銀色黎明教團國裡一路高升,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之外,難道就沒有泰瑞昂的插手嗎?”

 “我說安娜是叛徒!是因為我覺得她已經忘記了一件事情...”

 “她選擇性的忽視了瓦裡安背後的力量,忽視了你和我,還有她的親生父親的遭遇,泰瑞昂把我們的父親變成了一個怪物!而現在,瓦裡安成為皇帝,就代表著,帝國...我們一心守護的人類帝國,也將成為黯刃的玩物!”

 “你們質問我是不是瘋了,我覺得這個問題讓你們來回答才是更適合的,告訴我,坦瑞德,你也和安娜一樣,忘記了我們父親的災難了嗎?”

 “你也要把自己當成鴕鳥,去遺忘那仇恨了嗎?”

 德雷克的咆哮在房間中回蕩著,坦瑞德扶著刀柄,一臉沉默,在對峙了數分鍾之後,海軍上將看著自己的哥哥,他搖了搖頭,他說:

 “瓦裡安是瓦裡安,泰瑞昂是泰瑞昂,你不能把對泰瑞昂的仇恨轉移到瓦裡安身上!我不相信瓦裡安是泰瑞昂的忠仆!這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他也曾是我的朋友,這也是為什麽我沒有帶著艦隊去找瓦裡安算帳的原因!”

 德雷克舒了口氣,他看著那插在地板上的儀式刀,他有些落寞,又有些執拗的說:

 “我可以允許他回到他的國家,我可以放任他進行改革,我甚至可以支持他消滅貴族們...但惟獨成為皇帝!不行!在他沒有洗刷自己身上的疑點之前,他休想讓我對他俯首稱臣!我不會承認他的皇帝之位!”

 “所以,因為自己的仇恨,你寧願把整個庫爾提拉斯都拖入戰爭裡?”

 “我們也不止一次與父親談過話,你可曾從父親口中聽到他對於泰瑞昂的憎恨?沒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腦補的,清醒點,德雷克!你在固執的推動一場根本不該發生的爭執與戰爭!”

 坦瑞德看著自己鑽牛角尖的哥哥,他最後一次勸說道:

 “一旦人民發現了你的真實意圖,你認為,整個庫爾提拉斯的人民都會站在你這邊嗎?國內的貴族們在蠢蠢欲動,他們不會甘願受死,而你...你剛剛給了他們一個完美的,散播混亂的機會,你在親手毀掉這個國家!你是國王,不是個戰士,你的仇恨不能凌駕於你的抉擇與思考之上。”

 “你!不該這麽做!”

 “但我就是這麽做了!連你也要反抗我嗎?弟弟!”

 德雷克怒氣上湧,他的衝動衝破了理智的枷鎖,他對坦瑞德說:

 “要麽站在普羅德摩爾家族這邊,要麽站在瓦裡安那邊,你自己選吧!”

 “你!你根本代表不了普羅德摩爾!”

 坦瑞德也被自己哥哥這種油鹽不進的頑固激怒了,海軍上將解下腰間的指揮刀,砰的一聲拍在了德雷克的桌子上,他毫不示弱的與自己的哥哥對視,他一字一頓的說:

 “安娜是對的!你變了!”

 “也許不是權力改變了你...是仇恨!”

 “你口口聲聲說泰瑞昂把我們的父親變成了怪物!看看你,德雷克,真正變成怪物的,是你!”

 “你想讓我做抉擇?好!”

 “我不幹了!你自己帶著你的軍隊去打仗吧!等你溺死在了虛無的仇恨裡,我會為你收屍的!”

 眼看著弟弟走出房間,德雷克想要挽留,但說不出哪怕一句話,這眾叛親離的孤家寡人看著自己桌子上的上將指揮刀,他的頭腦一陣眩暈,他向後退了一步,踉蹌的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天呐...天呐。”

 “我都做了些什麽啊...”

 “轟隆、轟隆”

 白晝散去,黑夜到來,這一晚的伯拉勒斯港外,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掀起了狂風暴雨,那恐怖的暴風雨如冰雹一樣砸在整座城市上,逼迫著人們只能躲在房間或者酒館裡,無聊的打發著夜晚的時光,而在那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中,一艘被迷霧隆重的小舢板如幽魂一樣,悄無聲息的滑入了伯拉勒斯城的水道之中。

 它無人操縱,但在那迷霧的包裹中,它一路逆流而上,任由風暴吹打,也沒有絲毫的減速,那舢板最終停靠在了普羅德摩爾要塞城堡的後方,而伴隨著迷霧的散開,一個高大的人影漫步踏上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歸的家。

 在黑暗的風雨之中,一束蒼白色的閃電驟然劃過天空,將黑暗照亮,也將那走入城堡裡的,屬於戴琳的身影照亮,大海的魔王沒有攜帶自己標志性的三叉戟,他就像是回家的老人一樣,輕車熟路的,繞過了所有的守衛,在黑暗的籠罩下,輕松的進入了要塞的城堡中。

 而在他所到之處,都留下了浸潤海水的腳印,還有一絲微寒的氣息。

 此時,在庫爾提拉斯國王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的房間中,這位統治者已經喝的爛醉,他再沒有了身為國王時的威嚴,他就那麽倒在一堆酒瓶中,房間的玻璃窗戶開的大大的,綠色的窗簾在風中搖擺,而冰冷的雨水,而濺滿了這房間的地板。

 德雷克就像是倒在水中的屍體,就像是沒有了一絲的生氣,他很痛苦,那種心靈的糾結就像是陰雲一樣籠罩在他的軀體上,哪怕一個瞎子都能感覺到。

 醉酒中的德雷克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一雙冰冷的手抓住, 下一刻,整個人都被提到了半空中,那種滲入靈魂的寒冷讓德雷克身上的酒意飛快消散,但還沒等他說一句話,一記響亮的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臉頰上,那力道將德雷克整個人都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周,才踉蹌著砸在了地板上。

 在他眼前,面無表情的戴琳站在窗戶的狂風之中,大海魔王的頭髮都被吹的四散開,而在那閃電的光影中,戴琳冷漠的看著腳下試圖爬起來的兒子,他用一種陰冷的語氣問道:

 “什麽時候,普羅德摩爾家族的繼承人變成了一個軟弱的酒鬼?”

 “什麽時候,我的兒子變成了一個只會傷害家人的懦夫?”

 “什麽時候,庫爾提拉斯的國王變成了一個隨意挑起戰爭的莽夫?”

 “德雷克.普羅德摩爾!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但我知道,我的兒子不是一個只會依靠感覺做決定的人,所以,你有苦衷,對吧?”

 “那麽就說吧,孩子,我在等待你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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