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諾世界早已經殘破凋零,獸人們就是因為在自己的世界裡已經活不下去了,這個世界已經瀕臨死亡,看不到一切希望的情況下,才被迫跟著古爾丹衝入了艾澤拉斯,想要搶奪另一個世界來讓族人生存。
這些狂暴的入侵者實際上也是一群被更黑暗的陰謀犧牲的難民,但並非所有獸人都跟隨著布萊克漢.黑手大酋長衝入了另一個世界,在殘破的德拉諾世界裡,還存在著很多獸人。
要麽是大酋長看不上眼的老弱病殘,要麽是拒絕了惡魔之血的“恩賜”,選擇了自我流放的純血獸人,要麽是一些早就預感到了瀕死世界之下隱藏的無盡黑暗的逃亡者。
總之,在這個殘破的世界裡,生命依然在頑強而艱難的活著。
迦羅娜盤坐在影月谷的一處山丘上,她撕咬著隨身攜帶的肉干和清水,她獨特的半獸人的臉頰上滿是風塵仆仆,身上的皮甲已經殘破不堪,顯然,她的旅程並不順利。
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橫穿艾澤拉斯的東部大陸,又穿越黑暗之門回到了故鄉,這是一段艱難而漫長的旅行,但她必須要完成它,因為她渴求自由!
“唔”
迦羅娜吃完了最後一塊肉干,她站起身,腰部的傷口又開始疼了,半獸人的大眼睛眯了起來,她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陰毒的碎手刺客們喜歡在他們猙獰的拳刃塗毒,用這種方式折磨他們的敵人,雖然在2天前的突襲裡躲過了致命一擊,但是在反殺那凶狠的獸人刺客的時候,迦羅娜還是被擦傷了。
她用左手捂著腰間的傷口,緩緩的跳入了黑暗之中,朝著古爾丹告訴她的方向快速前進。
“他們都已經瘋了!惡魔操縱了他們的意志,奧格瑞姆輸定了!”
半獸人刺客低聲罵了一句,她身上的傷幾乎都是在穿越黑暗之門毗鄰的地獄火半島的時候留下的,那鬼地方曾經是布萊克漢.黑手流放那些不聽話的氏族的地方,因為喝下了惡魔之血,而沒辦法控制自我的戰歌氏族、嘲顱氏族和碎手氏族以及雷王氏族,都被扔在那地方。
大酋長並非要讓這些寶貴的戰士等死,他只是用這種方式將這些好戰的氏族排除在第一批入侵者之外,刻意的折磨那些戰士的意志,來讓他們從不分敵我的死鬥中“清醒”一下,以往這是個好辦法,但布萊克漢的身死,導致這些後備戰士徹底被遺忘了。
雖然奧格瑞姆就任大酋長之後,第一時間派出了使者要求這幾個互相混戰的氏族加入對艾澤拉斯的入侵,但在長久的戰鬥中,這些氏族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奧格瑞姆的信使還沒到達地獄火堡壘,就死在了鬼鬼祟祟的暗殺之下。
這一切導致的結果,就是地獄火半島的形式更瘋狂,簡直比艾澤拉斯最可怕的戰場還要瘋狂十倍!
在黑暗中前行的迦羅娜對於部落沒有什麽忠誠可言,甚至充滿了仇恨。
她的全名是“迦羅娜.哈弗歐森”,這個姓氏的含義就是“半獸人”,這在獸人社會裡是個非常具有侮辱性質的詞匯,她的誕生是個悲劇,那是在獸人剛剛喝下惡魔之血的年代,他們朝著德拉諾世界的另一個大種族,來歷神秘的德萊尼人發動了瘋狂的屠殺。
在那遍及全世界的屠殺中,很多德萊尼女性遭受到了難以啟齒的對待,迦羅娜就是因此誕生,她的身體裡只有一半獸人的血脈,但另一半血脈卻賦予了她獸人難得的智慧和思維,以及獸人根本不具有的靈敏和狡詐,
正是因此,她才能在艱苦的少年時期活下來。 而像是迦羅娜這樣的半獸人很多,可惜他們大都死在了戰亂年代。
那是迦羅娜不願意回憶起的苦痛過去,但和她接受了古爾丹的教導,在暗影議會過的那些年相比,即便是再痛苦的過去,也變得如此的甜蜜。
畢竟戰亂只能折磨她的身體,但古爾丹折磨的是她的靈魂...
“找到了!”
迦羅娜在影月谷邊緣的淺海淤泥裡到處尋找,終於在那些散發著腐朽味道的孢子蘑菇林中,發現了一個石窟的入口,那上面篆刻著暗影議會的標志。
這讓半獸人刺客內心狂喜,她似乎看到了自由近在眼前,只要打碎了控制她心靈的主宰之眼,她就能得到靈魂的解脫。
在她踏入黑暗洞穴的時候,在她聽到隱藏其中的暗影議會的渣滓的低語聲的時候,一個人類的影子在她腦海裡浮現出來,讓半獸人刺客忍不住握緊了手裡猙獰的匕首。
“萊恩陛下,等我得到自由,我會去贖罪的...向你和你的人民贖罪!”
迦羅娜咬著牙,在內心裡反覆默念著未來,她在古爾丹的操縱下,親手殺死了暴風王國的萊恩.烏瑞恩國王,這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那位國王和他的朋友們,大概是迦羅娜人生中第一批主動向她伸出了友誼之手的存在。
他們相信迦羅娜,他們甚至主動保護迦羅娜,他們之間有種特殊的友誼,迦羅娜將很多部落的秘密告訴給了國王,這讓她贏得了國王的信任,對於半獸人而言,在暴風王國活動的那段日子,非常值得紀念。
但她最終還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朋友,在她將匕首刺入萊恩胸口的時候,她看著萊恩眼中的震驚和失落,那無法原諒的背叛刺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她的心智,那是她的靈魂第一次開始主動的反抗古爾丹,她不願意再這樣作為劊子手活下去了...
“噗”
反曲型,帶著尖刺的匕首,就像是黑暗中隱匿的毒蛇一樣,悄無聲次的劃過了這些獸人和食人魔的喉嚨,將致命的毒素注入他們身體裡,在一眨眼之間,他們的所有掙扎都變得毫無意義。
“弑君者”,這是這雙古爾丹專門為她打造的匕首,它的名字起源於迦羅娜刺殺了萊恩國王的“偉大”行為,而現在,弑君者被半獸人握在手中,開始了她的自我救贖。
“迦羅娜!叛徒!”
一個食人魔法師從半睡半醒中蘇醒,他看到了遍布地穴的屍體,還看到了那個黑暗中握著匕首,朝著他走過來的纖細身影,這食人魔驚恐的吼叫著:
“古爾丹會殺了你的!”
“我會殺了他!我早已經發過誓了!”
迦羅娜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憎恨,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食人魔下意識的撐起護盾,但在魔法護盾籠罩全身的前一刻,弑君者鋒利冰冷的刀刃刺穿了食人魔的心臟,那種恍如點燃身軀的灼熱毒素,注入了這龐大的身體裡,讓食人魔法師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主宰之眼在哪?”
迦羅娜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冷漠的讓人全身發寒,食人魔掙扎著想要說話,但下一刻,半獸人的刀刃就再次劃過了他的喉嚨。
鮮血四濺,半獸人已經不需要這食人魔的答案了,她抬起頭,就能看到那被鎖鏈懸掛在石壁上的黑暗的寶珠,半獸人的眼中閃過強烈的渴望,她揮起手,匕首紛飛之間,那充滿暗影能量的寶珠被她親手擊碎。
“唰”
一抹紅光在她身上一閃而逝,她感覺到了靈魂上的放松,古爾丹沒有騙她,這寶珠確實是操縱她意志的玩意,但這還不夠。
靈魂的自由不代表心靈的自由,迦羅娜依然能感覺到,自己內心裡湧動的黑暗仍未平息,那個雜碎騙了她!不止這一個!肯定還有其他人依然掌握著操縱她心靈的方法。
“這不是自由!”
半獸人痛苦的站在黑暗中,她的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她瘋狂的想要喊出來,但最終,她沒有這麽做。
“我早就該知道...我要的自由,不在這裡。”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她要回去艾澤拉斯,她要去找那唯一還能信任的人。
“卡德加...幫幫我,我的朋友。”
古爾丹就像是一條毒蛇,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劇毒的毒液,不能信任!而他所許諾的自由,從來都只是個渴望而不可及的...幻象。
也許束縛這半獸人的,從來都不是什麽黑暗的魔法,束縛她的,正是她自己,她的悔恨,她的背叛,她的虛弱無力,她對於溫暖感情的貪婪...這一切,組成了永遠束縛迦羅娜的鎖鏈,並且讓她無法掙脫。
就在迦羅娜砸碎了暗影寶珠的同時,在遙遠的艾澤拉斯的無盡之海上,泰瑞昂坐在快速前進的船舷上,此時已經是黑夜時分,他總習慣在這個時候思考一些事情,來避免那些過去的回憶又一次侵襲他的腦海。
對於亡靈而言,回憶越是美好,回憶消散的時候,就越痛苦,而不斷的回憶過去,就是自我毀滅的開始。
“我就知道在這裡能找到你。”
低沉的聲音在泰瑞昂身後響起,獸人死亡騎士走上來,坐在了泰瑞昂的身邊,格洛庫什在那一夜之後,就變得“開朗”了很多,最少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沉默。
兩個死亡騎士看著月色下冰冷的海面,沒有人打破這寧靜,直到幾分鍾之後,格洛庫什突然開口說:
“我說,泰瑞昂。”
“嗯?”
“你真的要去德拉諾嗎?那鬼地方現在是個什麽樣子,我簡直都不敢想象,沒準它已經徹底完蛋了。”
曾經的大酋長黑手停了停,他加重了語氣:
“那個世界可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我們是死人,我們不需要希望,格洛庫什,誰會比一個死去的人,更適合統治一個失落世界呢?”
泰瑞昂的身體後仰,他用雙臂撐在甲板上,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皎潔的月亮,冰冷的月光照耀在他們身上,讓死亡騎士感覺到了難得的舒適。
“那裡沒有青銅龍,那裡沒有守護者...那是個自由的世界,格洛庫什,我們會在那裡積蓄力量,沒有誰會來打擾我們,直到我們力量足夠的時候...”
泰瑞昂冰藍色的眼眸中跳過一絲猙獰:
“我們會返回這個世界,把阻攔我們的一切,通通砸碎!把那些黑暗裡的陰謀家統統揪出來,讓他們跪在地上受罰!我們會實現我們的夙願,我們會徹底粉碎這該死的枷鎖!我們現在的堅持不值什麽錢,可它是我們唯一真正擁有的東西,是我們最後一寸領土,在那一寸領土裡...也許,也許我們是自由的吧。”
對於泰瑞昂的執著,格洛庫什不置可否,他已經沒有遺憾了,像是個魯莽的騎士一樣挑戰命運,也許是他死後的最後一次冒險,而這狂妄的未來並不讓他感覺到討厭。
僵硬的笑容出現在死亡騎士臉上, 他低聲說: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自由”來形容德拉諾,泰瑞昂,你說,我們這些被詛咒的死人,什麽時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個問題讓泰瑞昂沉默了下來,好幾分鍾之後,他才有些不確定的說:
“大概,大概這世界上沒有哪一種自由是留給死人的,入土為安?魂歸冥獄?我可是知道那冥獄深淵裡有什麽,去了那只會得到更糟糕的奴役,最少在這個世界,在這個時節,所有的自由對於你我而言都只是幻象,根本不值得追求。”
死亡騎士歎了口氣:
“你看看這海水,格洛庫什,阻止了我們腳步的,永遠不是這些能看見的東西,而是那些無法看見的東西,你明白麽?我們看不見的那些,在這無限蔓延而又一模一樣的未來裡,什麽東西都有,我能清楚的看到它們...但除了自由,沒有自由。”
“也許在未來,會有一種自由是專門留給死人的。”
莉蕾薩將軍臨死前的影像又一次出現在了泰瑞昂眼前,盡管不願意回憶,但回憶依然又一次固執的充斥了他的腦海,他想起了親人臨死前的淚水,他拍了拍獸人的肩膀,低聲說:
“總之,既然還會有人為我們流淚...那我想,我們就...那就好好活下去吧,哪怕是以這種被詛咒的姿態。”
泰瑞昂抬起頭,在他眼前的視界裡,月色和這個世界...都是那麽的冰涼,蒼白,沒有一絲溫度和色澤,但好歹古爾丹已死,需要的東西也都已經到手,就是時候,開始朝著既定的目標繼續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