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軒哥哥,你怎麽了?身上臭烘烘的。”柳絮小鳥依人般迎接卓軒進屋,忽的皺皺鼻子。
還不是你剛認的那個姐姐做的好事,把你卓軒哥哥給欺負慘了!
“沒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卓軒剛進屋,跟在後面的柳元、舒展鴻兩貨就爭論開了,一個說卓軒這一跤肯定是摔進了糞坑,一個說他更像是跌到了一坨狗屎上,兩人以卓軒身上的汙漬、氣味為證,引據常識,爭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
卓軒越聽越尷尬,越聽越惱火。
“你們別跟著,我要沐浴!”
卓軒找出袷衣、青布褲和一件中衣、一雙青布鞋,然後虛掩上後門,取來兩個大壺到廚房燒水。不一會,舒展鴻進了廚房,開始料理午間的膳食。
廚房與正屋之間隔有一間相對封閉的澡室,裡面放著一個大號木盆。隻過了小半個時辰,木盆就裝滿了冒著霧氣的熱水。
沐浴更衣是何等隆重的禮儀,如今為了幾顆驢糞蛋,竟然要拿出幾分宗教般的虔誠,太特麽窩囊了!
惹煩了勞資,就將你扔進糞坑,讓你臭大街!
卓軒躺在木盆裡一邊反覆清洗自己的身體,一邊生悶氣。
沒辦法,也只剩生悶氣的份了,教訓教訓那個蠻橫的郭嫣他倒是不怕,可收拾郭登的女兒卻令他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再怎麽說,郭登對他也有知遇之恩,他可不能恩將仇報。
“軒哥,你到底是摔進了糞坑還是跌到了一坨狗屎上?就偷偷告訴我一聲,免得柳元總與我抬杠。”正在廚房裡忙活的舒展鴻高聲問道。
滾!
“我猜吧,這些日子你運氣不錯,應該是跌在狗屎上了。”
“砰!”
一隻戰靴重重砸在澡室的木門上,廚房裡那隻聒噪的烏鴉終於安靜了下來。
洗畢,換上乾淨衣服,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覺得這身行頭好過農家少男的裝束,卻遠不及呂良閑居時的一襲錦衣。
時值二月初,天氣漸漸轉暖,原有長衫已不合體,卓軒別無選擇,只能穿上柳絮為他縫製的衣服。
值得欣慰的是,這件袷衣比原先那件薄襖合體多了,柳絮的手藝在不斷精進。
只是,換下的那身行頭令他大感頭痛。
給鎖子甲去汙非常麻煩,用水清洗效果不佳,非得用沙子摩擦去汙不可!這件事還得自己動手,而換下的襖褲、戰靴,隻好勞煩柳絮清洗了。
回到正堂上,舒展鴻已將午飯張羅好了,桌上赫然擺著一海碗韭黃炒肉絲,可卓軒腦中總有幾顆驢糞蛋的影子揮之不去,沒什麽胃口,吃了個半飽,就到門口溜達起來。
柳絮笑著跟了過來,“卓軒哥哥,你已是哨長,得穿得體面些,如今銀子多了,不如隨我去趟街市,賣幾件合身的長衫、袷衣。”
去街市?卓軒頓覺一顆小心臟輕輕顫了一下。
新編故事在都市的傳播速度堪比風速,城裡多數居民恐怕都知道了一個叫“卓軒”的家夥只會竊取別人的軍功,非常的猥瑣。一旦進了街市,碰見營中熟人,順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剛獲任命的卓哨長還不立馬變成過街老鼠?
畫面太美,不敢想!
“改日吧,昨天剛打完仗,今天又騎了兩個時辰的馬,我有點累。”
“出營左拐半裡遠的地方就有衣店,去去就回,不用走遠路。”
“我真的很累。穿你做的衣服挺好的!”
見卓軒不願陪她出營,
柳絮本有些失望,忽聽卓軒說了聲“穿你做的衣服挺好的”,嫣然一笑,心情大好,扭頭就去澡室那邊收拾卓軒換下的髒衣。 兩騎牙兵策馬路過門前小道,一見卓軒,連忙勒住馬,身子挺得筆直,抱拳施禮。
“見過卓英雄。”
“見過卓哨長。”
對方連兵頭都不是,所以卓軒只需頜首,算作回禮。
二人離去後,卓軒突然發覺呆在軍營裡相當不錯。他的事跡早已傳遍整個軍營,大家都對他高看幾分,所以,有過街市的糟糕經歷後,不慕虛榮的卓軒竟有些享受被人敬被人捧的待遇了。
還是軍營好哇,除了騎馬,勞資乾脆不出軍營,看你個變態女能奈我何!
娘的,怎麽覺得這心思動得有點委屈呢?
柳元丟下飯碗,起身走到卓軒身邊,略顯神秘的笑道:“想不想去火棚裡瞧瞧?”
“那就瞧瞧!”卓軒立馬來了精神。
火棚的溫度明顯高於外面,其間彌漫著淡淡的馬糞、草木灰氣味。
韭黃與新辟的菜地之間有磚牆隔斷,韭黃這邊依然不采光,光線暗淡,而新辟菜地頂上的大片天窗已被掀開,正午的陽光投射進來,照在一塊黃瓜秧苗和一小片茄子的幼苗上。
茄子苗已移栽定株,黃瓜苗也長出了三片真葉,再過幾天,就能移栽定株了。
“乾得不錯!”
卓軒拍了拍柳元的肩膀,不禁對柳元刮目相看。
沒想到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瘦弱家夥居然頗有種田的天賦,也不知當初他從哪裡弄來了黃瓜、茄子的種子,還把火棚搗騰得有模有樣,就憑這番能耐,到另一個時代不做溫棚種植大戶簡直屈才了。
瞧這茄子株苗長的,若用上現代農業技術,畝產量肯定能上八萬斤!
乖乖,八萬斤,那得賣多少錢呀?建它一百個溫棚,年收入都好幾百萬,小青年還創屁的業,做屁的總經理夢?做田舍郎多好!
受到卓軒的稱讚,柳元喜不自勝,像個女孩子一樣微微紅了臉。
“等長出了茄子,做成菜讓你第一個嘗,結了黃瓜,讓你第一個吃。”
在另一個時代,茄子和黃瓜都是卓軒喜愛的蔬菜,茄子是紫色蔬菜,或油燜或清炒,卓軒非常懷念那種味道。
而每逢夏天,他幾乎天天都生吃黃瓜,或蘸醬或淨吃,感覺就一個字,爽!
這麽一想,卓軒的口水都開始泛濫了。
“看好火棚,千萬別讓外人瞧見這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