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本來就是百越之民生活的地方,先秦派遣十萬大軍南下討伐,最終被趙佗帶著留在了南方,建立了南越國。
饒是如此,四百年下來,交州就算不斷有南下避難的百姓,算起來漢人又有多少?超過七成的百姓,祖先便是歸化的越人,甚至這裡的漢人,多多少少都有越人的血統!
不僅僅是交州,嚴格來說荊南四郡,豫章郡和會稽郡南部差不多也是這樣。漢越混居多年,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殺了那個昏官!”守軍們義憤填膺,浩浩蕩蕩朝著衙門殺了過去。朱符不喜歡越人,但參軍的士卒,不少本來就是越人後裔出身。
朱符對越人如此涼薄,剛歸化的越人都不惜回到深山老林裡面居住。作為守軍的他們,何嘗不擔心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得到這樣的待遇?
更別說,他們和越人都有一個祖先,和周圍一些老寨的越人,多少有些血緣關系。看著自己的親戚族人,不斷被征發服徭役,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這不去年徭役回來還沒有三個月,如今居然又要征發。
的確,越人只需要耕種一季即可,畢竟出產的糧食已經足夠用度。不過那是一般的情況下,徭役如此辛苦,若非一天三頓飯根本沒有力氣乾活。官府幾乎不提供任何夥食,他們只能在家裡帶糧食過來,幾個月下來已經是疲憊不堪,耕種沒力氣,當年收成自然下降。
如此三年下來,若是繼續服徭役,只怕能逼得他們家破人亡。到時候他們的選擇無非只有兩個,要麽就是遁入山林當山越。要麽就是如同現在這群士卒一樣,舉旗造反!
百姓很單純,誰也不會考慮未來會如何,現在能讓他們吃飽的,那麽就是好官。現在讓他們挨餓的,就是昏官。
這不沒多久,亂軍已經殺入府衙之中,朱符根本沒跑,只是拔出佩劍,帶著家丁迎了出去。看著虎視眈眈的這五百多守軍,大喝一聲:“怎麽?你們打算造反?!”
“哼,大人,你也好意思問?!”為首的軍侯上前,“今年的軍餉,你克扣了我們三成,更清退了五百多個越人出身的士卒!前任刺史,提倡各族都是一家,到了你這裡,越人都成了蠻夷,不妨告訴你,我們的先祖也是你所謂的蠻夷!”
“哈!”朱符聞言猛地一笑,“所以我才說,蠻夷不可信!我怎麽就沒把你們都給清退回去!現在你們都給我好好想想,你們以這個名義作亂,那麽下一任的刺史,還會相信你們,那麽等待越人的,只會是一場真正的浩劫!莫非,沒你們真的以為,大漢已經沒有能力,南下交州平叛了?”
“哈哈哈!”為首的軍侯大笑,“大人你太高估朝廷了!前面幾次作亂,無論是零陵的五溪蠻,還是梁龍之亂,朝廷根本沒有派來一兵一卒,完全是依靠官員在交州自行招募的士卒進行對抗。我們早就看出來了,朝廷根本沒有能力南下交州平叛!”
“你們大可試試!也好,若是用朱某一條性命,讓朝廷明白蠻夷不可信,那朱某賺了!”朱符仰天長嘯。
“莫要與他廢話,殺了他!”軍侯聞言,頓時氣勢弱了許多。他也看出不少人開始猶豫起來,於是當即高呼一聲,生怕繼續下去,這些夥伴都要退卻。
於是也不管,直接朝著朱符殺了過去,周圍的士卒也是紛紛殺了過去。
只是朱符從小習文練武,也不是那麽好殺的。本來他可以借助地形和對方遊鬥,但是他或許真的心存死志,
於是奮勇殺敵,與那軍侯對拚三招,最後拚著身中三刀,一劍斬殺這個軍侯。看著那軍侯不甘心的眼神,淡淡一笑,緩緩倒地…… “軍侯死了,我們怎麽辦?”周圍的士卒你看我我看你,頓時不知所措。
“不管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的,大不了一拍兩散,我們會家去!”有人高呼。
“就這樣回去?”有人提出其他意見,“聽說這朱符收斂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對,這些都是我們越人的民脂民膏,都找出來,拿回去分給族人!”立刻就有人響應,其實雙眼之中那貪婪的神情,真的是一點都不掩飾。
於是這群亂兵直接搶劫了府庫,然後又去朱府洗劫了一番,最後才直接離開。
事情傳了出去,周圍的三郡頓時震驚,事情沒有傳遞到雒陽,否則只怕大漢都要震驚。
番禺兵亂,交州刺史朱符被殺,這可是很大的問題。關鍵有少數野心家,立刻煽動爭端,整個南海郡立刻陷入混亂之中。首先是漢人起來殺越人,然後是越人又紛紛組織起來殺漢人,整個南海亂成一團,大量的百姓朝著周圍的蒼梧郡和合浦郡逃難。
又有賊首趙複,原本是個歸化的越人,趁機煽動越人起事, 糾集十萬越人,席卷周邊,在攻破番禺之後,自稱是趙佗之後,自立為南越國王。
這下子整個交州,甚至臨近的揚州和荊州,都收到了消息,官府震驚,把消息傳遞到雒陽,已經是風燭殘年的靈帝頓時氣得吐了口血,病情加重。
“立刻派人前去征討!”劉宏稍後在禦醫的診治下蘇醒過來,第一時間下達詔令。
“陛下,根據最新發回來的消息,交趾太守士燮,已經率軍前去鎮壓。為首的將領便是他的四弟,交趾都尉士武,隨軍的還有他的二弟士壹,以及三子士徽!”張讓上前說道。
“好,看來大漢還是有忠心的臣子!合浦郡守和蒼梧郡守什麽情況?”劉宏聞言,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於是進一步詢問道。
“兩地有大量流民湧入,兩地郡守需要安置,同時也擔心有賊人混入,所以不得不好好甄選,無法派出士卒支援。”張讓搖了搖頭。
“唉,大漢風雨飄搖,為何到處出現動亂?”劉宏有點哀傷,他真正上位之後,本來打算好好中興大漢,奈何現實的打擊,讓他只能沉浸在酒色之中自欺欺人。眼看自張角之後,大漢每年動亂日益加劇,心中頗不是滋味。
“亂世才能出忠臣,隻說那會稽朱儁,涿郡盧植,安定皇甫嵩,之前還有那孫堅和董卓,如今的士燮,不都是大漢忠臣麽?”張讓安撫道。
“這樣吧……”劉宏想了想,“若是士燮能順利平定叛亂,那麽就封他為交州刺史!當然,這銀錢還是要支付的!”
“奴婢遵旨!”張讓聞言,連忙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