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虎心急火燎地奔了過去,他知道北門防守最為薄弱。他和周佟算計過,就城外的地形,偵查張伯方的行動很簡單,北門不會有失。現在人力緊張,也只有調配一百人防備,好在這些人是原來的守城士兵,有一點當兵的素質,應該不會太狼狽,問題就在敵人到底有多少。
接近後,隱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看到城牆上的守兵已經悉數倒地,有一人朝著他的位置飛過來,這才是最詭異的時刻。那人被拋了有幾十米遠的距離,落到了童虎前面,摔得血肉模糊,怕是之前就死透了。
而城牆上卻沒有活人,童虎一怔,少有的萌生了退避心理。氣氛太陰寒,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殺了這些人。當他慢慢地朝著滿是屍體的牆頭走近的時候,敵人方才架上梯子,湧了上來。
在童虎的視線內,根本沒有黃巾軍的屍體,這群人由於纏著黃巾太好辨認了,死的都是守兵。
童虎冷靜思量,黃巾軍沒有登城,但有人殺光了守城的一百多人。他輕功已有長進,跑過來自然比別人速度快很多,可從鑼鼓響起,到他過來不過一會會的時間,那個未露面的敵人滅了所有守兵。守兵的死狀都是內傷致死,看不出有外傷。
令他最意外的是剛剛那具朝著他飛來的屍體,當時他的注意力是在那屍體上,以他的眼力居然沒看到是誰動的手。從屍體飛躍過來的拋物線看,那人的位置應該是在城樓不遠處,正是屍體堆疊最多的位置,那個地方太顯眼了,想要移動一下就能注意到。
可偏偏他沒有注意到,憑他現在對武學的了解,對方的武功之高絕不是他能應付的,恐怕連趙雲也有所不及。
他倒吸一口冷氣,看著黃巾兵衝上牆頭,呐喊著殺過來。他往城外看去,至少千余人。他一個人再厲害,也會力竭而亡,何況這些人中恐怕也有張伯那樣的強人,或是那個還沒現身的高人。他沒有猶豫,跳下城牆,朝城內奔去。
他一邊跑,一邊往後看,或許是心理因素,總覺得有人跟著自己。實際是他怕那高人想追殺過來,因此要盡快逃離現場。
在他看來逃跑就是戰術,沒什麽好慚愧的。
既然城門已破,南北兩面必然同時發力,南門是守不住的。他跑到甄家,並沒有找到甄宓等人,大伯甄牧倒是在院子裡喝茶,看那慢悠悠的姿勢,童虎心想真是溫水煮青蛙,死到臨頭都不知道。
甄牧見到他後,剛端起茶碗,只聽他揚聲道:“北門已破,快召集大家從東門奔逃,繞路往西,一路朝清河城走,不要回頭!”
甄牧一臉的殷勤,起身要和他打招呼,聽到這番話後,手裡的茶碗落了下去,摔在鵝卵石上,破碎聲在院中回響。
童虎已經顧不得他此時的心情,出了甄家後就往南門去。一路上正巧遇到一隊負責城內巡邏的官兵,看樣子是要往北門過去。童虎截下他們,道:“北門已破,通知大家從東門跑。”
士兵們聽得目瞪口呆,相顧大駭。
童虎厲聲道:“正是你們立功救人的時候,快!”
他又朝著南門奔去,士兵們回頭看的時候已不見人影。
他跑了一陣,忽然停下,剛剛眼角似乎捕捉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他扭頭往左側看過去,那個位置是瓦頂,空無一人。
他鎮定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後繼續趕路。忽然,又停下,往左看去,那一處院牆上還是沒人,可剛剛明明是感覺到了,那是白色的物體。
難道緊緊是眨眼的瞬間,就消失了? 如果對方是一路跟隨自己,這種距離內他不該沒法察覺。額頭滲出了汗水,呼吸微微一亂,他又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
不會有錯的,以他的敏銳性,和對偵查與反偵查的了解,自己被人盯上是板凳釘釘的事情。只是對方的跟蹤術已經不是他用反偵查能破解的,那是武功高強之人,尋常人難以企及。
非常之人自然是非常棘手,童虎暗想對方或許正是北門攻勢的始作俑者,那麽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被盯上,可既然如此,為何不現身?
種種跡象表明那應該是一個無論內功、輕功都十分深厚的人,何以會對他追逐至此,換做他自己乾這事,早動手了,能抓便抓,不行也宰了,現在可是你死我亡的境地,總不至於玩捉迷藏吧?
童虎心道:“管不了這麽多了,就當自己是個將死之人吧!”
抱著這樣的信仰,他一路來到南門。此時南門居然完好無損,守城將士似乎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城牆上弓箭手已經列隊,鼓手還在敲得鼓聲震天。
童虎快步上城牆,見到了周佟,周佟道:“怎麽回事?”此時的周佟一臉的虛汗,早已聽到了北門發出的鑼鼓聲。
可是一會之後,北門就悄無聲息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他問童虎,是感覺童虎應該是知道這些。
童虎道:“北門破了。”他的聲音壓得很小,但站在不遠處的方勇聽見了。
這位縣令侄子,穿著一身鎧甲似乎有模有樣,還拿著一把刀,覺得自己身份不同,因此一直跟著周佟,此時聽到童虎說的話後,可是嚇了一跳,忙道:“北門怎麽會被打破的?守軍呢?”
童虎皺起眉頭道:“小聲點!”
周佟也是怒了,瞪了他一眼,可是其他人也聽到了。有些兵到底是臨陣拉來的壯丁,紀律性較差,聽到這樣的消息馬上傳播開來。
童虎見狀厲聲道:“誰敢再胡言亂語,梟首示眾!”
周佟猛然拔刀,其他人看得驚住,不再說什麽,弓箭手似乎受到了影響,有些沒有再保持瞄準的姿勢,而是放下了的弓箭,一片錯亂的景象。
周佟忙跑過去一邊呵斥,一邊讓人警惕,又跑到童虎身旁,已是滿頭大汗。
他壓低聲音道:“怎麽回事?”
童虎附耳說了幾句後,周佟臉色僵硬地點了下頭,道:“公子的意思是?”
“牽製賊人,幫助大家從東面逃出。”他走到牆邊,按著女牆,遠望張伯的軍容,“我就是奇怪了,這麽好的機會,為何不是同時發力,至少現在應該要發難的,怎麽這邊一動不動?”
周佟道:“怕是有什麽其他手段?”
“不,”童虎歪著腦袋像是要搖頭,猛然抬頭,“不是一夥人,北面是趁火打劫,應該是這樣的。”
周佟心下駭然,道:“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