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殿裡,木川坐在孫嫻對面一筆一劃的抄著經書,心急如焚。
“切莫心急,這經書是要燒給先皇的,上面見不得半點汙點,你剛剛已經抄廢了兩卷了,若是再抄錯,今天可就完不成了。”孫嫻見木川的速度又快了起來,出言提醒道。
木川聞言手一抖,險些又是一個墨點,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讓原本焦躁的心情都平靜的不少,要知道這一份眼看就要抄完了,若是在此處因為汙點廢掉了,那也太慘了些。
看了看殿內小鼎中點燃的香,木川估計自己已經抄了一個時辰了,想到於少歡就在外面喝風,心裡愈發的過意不去,對孫嫻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埋怨。
孫嫻暗中觀察,見木川噘著嘴滿臉不高興,有些好笑。
“孫姑姑,要添些茶水麽。”一個使女拿著水壺在門口道。
孫嫻抬起了頭,看到使女對著她打了一個手勢,便知道於少歡回來了,微笑道:“不必了,我看盈川也有些急了,不如抄完這遍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應付。”
木川聽到這話,長舒了一口氣,快速的抄完了最後幾個字,連半句客氣話都沒有多說:“那就辛苦姑姑了,盈川改日再來看您。”說完就火急火燎的站起身跑向了菜園子。
於少歡將水池裡地道蓋上,剛在涼亭裡坐下,就看孫嫻和急忙忙的木川一起走了過來。
“孫姑姑,木兄。”
“真是抱歉,讓於兄在這裡乾等這這麽久。”木川滿臉歉意。
“無妨。”於少歡道,“孫姑姑那裡可忙完了?”
孫嫻道:“抄的差不多了,盈川怕你著急,就先過來了。”
於少歡搖頭道:“孫姑姑那裡有事先忙就好,我這邊不急的。”
這倒是真心話,於少歡現在確實不著急了。
孫嫻道:“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應付得來,就不再耽擱你們了,你們出去玩吧。”
於少歡知道在孫嫻多待也不方便,現在見來這的目的已經達成,便拱手告辭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多謝孫姑姑今日的款待。”
孫嫻道:“走之前我還是想要再多囉嗦兩句,於公子,你今日到這裡來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那是不得了的,所以還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今日所見,是任何人。”
木川連道:“孫姑姑放心吧,來之前我已經跟於兄說好了,於兄知道分寸的。”
於少歡和孫嫻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木川將自己定位到了自己人這裡了,卻不知孫嫻這話主要針對的人就是她。
於少歡道:“孫姑姑放心,晚輩定會將今日之事爛在心裡,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
出宮的路上,於少歡不發一言地想著今日的事,雖然他不能對外人說,但是可以打聽啊,比如說打聽孫姬是誰,她最後的那番話已經將自己的身份說的很明白了,只要知道於楚卿的祖母是誰,就能猜出孫姬是誰,不過那麽久遠的關系,就連崔毓可能都不知道,而且即便他知道也不能問他,很容易露餡的……
於少歡這邊在胡亂尋思著,木川見他沉默不語,便以為他在為今天的事情不快,出言道:“於兄,今天是孫姑姑做的不好,我也沒想到她會這般怠慢你,我在這向你道歉了,不如我們晚上去一品江山樓吧,由我做東,算是為於兄賠罪了。”
於少歡知她是誤會了,忙解釋道:“真的沒事,我方才在想別的事情,所以有些失神,一品江山樓就下次再去吧,現在已經有些晚了,我住在城外,回去要趕些早了。”
還說你不介意,
木川心中暗歎,罷了,今日就先這樣吧,來日方長。於少歡見木川表情低沉,便知道他不信自己說的,但因為事情無法明說,所以他無論怎麽解釋也都是說不清的,罷了,今日就先這樣吧,來日方長。
兩個人最後揣著一樣的心思,沉默著出了行宮,來到之前被搜身的地方,於少歡皺著眉頭問道:“那兩個人呢。”
木川搖頭道:“我也不知她們在什麽地方,往日裡我來時從未被搜過身。”
正說著紅果從遠處跑來,說道:“於公子,你的兵器在我這呢,剛剛一個婆婆交給我的,我拿不動,就放在前面的地上,你快跟我來拿吧,別在一會被別人撿了去。”
於少歡道聲多謝,拾起刀就向木川告辭了,木川也沒有提出再送,轉身走向另一條路回宮去了。
於少歡由於有心事,垂著頭大踏步地走向大路,沒注意兩側的環境,也就沒發現旁邊的一輛馬車裡,正有人在窺伺著他。
二皇子看著於少歡離去,問向一旁的薛寶文,“他是自己一個人來向這邊的?”
薛寶文道:“應該不是,聽人說上午的時候他跟十一公主在一起。”
二皇子聞言若有所思道:“他們倆走的挺近啊。”
薛寶文道:“王爺莫非是覺得吳王也開始有動作了。”
吳王是皇帝的第七個兒子,在大雍朝皇子和公主的排序是分開的, 所以吳王也被稱為七皇子,是木川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今年只有十歲。
二皇子點了點頭,說道:“方淑妃是有點邪門的,方家也有點門道,可惜方家的年輕人太差,家裡的什麽事都不知道,以至於讓我現在也什麽都不知道。”
二皇子說方淑妃邪門是有原因的,按照雍朝的規矩,一般皇子和公主都是在十六歲成年時得到自己的封號,誰都是這樣,只有兩個人意外,而這兩個人恰恰都是方淑妃所出。
端木盈川是所有成年公主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封號的,年紀比她小的十二公主、十三公主都是準時冊封,只有她不是,為此她也受到了很多非議,比如她不被冊封的原因是天天舞槍弄棒,穿梭於全京城的鬧市,而沒有一點端莊賢淑的樣子。
尤其是今年年初她未成年的弟弟端木盈炫被冊封為吳王后,這種聲音就更大了,很多人都說這是皇帝為了補償方淑妃的做法,而端木盈川這輩子不會有自己的封號了。
二皇子卻恰恰相反,他是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的,這種補償的說法在他看來簡直可笑,既然不是補償,那這種提前冊封就一定是另有原因,也是從那時開始,他才重點關注方淑妃的子女,尤其是端木盈川的一切,越是觀察,就發現這對母女越神秘,他心裡的疑惑也就越大。
“可惜我的外面無力可借,以至於現在處處掣肘。”二皇子喃喃道。
“薛寶文,你派人多在這一帶盯著,是在不行你親自來,今年我已經三次看到端木盈川出現在這邊了,一定有問題。”二皇子萬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