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了半天的比鬥僅僅看了兩場,木川就再無興趣了。
“這都是些什麽啊,我還以為是多麽精彩的比鬥呢。”木川鄙視道,“看似打的無比熱鬧,實際上都是一些花拳繡腿,隨便一個人只需好好練過兩年功夫,就不會比他們差,讓人白等了這麽久,真是掃興。”
於少歡也有些失望,說道:“這應是我們的期望太高了吧,你看這些欄杆旁圍觀的人看的多麽盡興,想來郭老板組織這比鬥,也只是圖個人氣,借此多招徠些顧客罷了。”
木川點頭道:“是啊,仔細想想若是真正練過武的,身手好的人,做些什麽不比在這裡被人看猴戲強。”
“好~!”
伴隨著一陣轟然的叫好,比鬥的兩人飛出去了一個,在地上抽搐了兩下沒爬起來,被抬了下去,另一個人雖然勝了,但也身上掛彩,胳膊上被劃了個口子,半邊衣服都染了血跡。
隨後就有小廝將剛剛押注賭贏了之人的賭金送上來,贏錢的人自是出手闊綽,打賞完打手打賞小廝,沒贏之人也不見沮喪,只是罵了兩句互相詢問著下一場比鬥雙方的實力,以便繼續押注翻本。
木川在頭兩場的比鬥中也押了些錢,不過之後就沒興趣,“於兄,既然這比鬥這般無趣,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吧,這裡實在是吵死人哩。”
於少歡看看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面紅耳赤的在押寶討論,又由於剛剛見到了點血,激發了他們體內不多的血性,使他們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大了起來,讓整個酒樓裡喧鬧無比。
“你不說還不覺得吵鬧,這一說確實有些讓人難以忍受了。”於少歡的聲音的大了起來,“不過這一桌子飯菜剛端上來,現在就走豈不是可惜。”
“沒關系,不要了,換個清淨點的地方再來一桌。”
於少歡怎了怎舌,從進來到現在她換了三張桌子,每次換桌都會扔掉一桌東西,果然皇族就是有錢。
“公子,公子。”木川的小廝紅果急急忙忙的從樓下跑了上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這般著急。”木川不慌不忙的問道。
“公子,邵公子來了。”紅果喘著氣道,自從木川換到了於少歡的桌子,她就去了別處,只在給木川送押注的散碎銀子是來了一次,其余時候都不見了蹤影。
“他來了就來了唄,關我什麽事。”木川滿不在乎的說道。
“怎麽能不關盈川表妹的事麽,邵兄今日可是為了妹妹做了一件大事啊。”
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領著一批人上了樓,剛上得樓來,一樓的比鬥就打出了一波精彩操作,引起了看客們一陣轟碎頂棚的叫好聲。
領頭的青年見狀皺著眉頭說道:“這郭家酒樓從名字到裝潢再到風格都俗不可耐,而且永遠都是這般讓人無法忍受的吵鬧,真是可惜了這觀景絕佳的好位置。”
“可不是麽,不要說京城第一的一品江山樓了,就連新開的泉樓都比這裡要強。”青年身邊的那人說道。
“此地此景,配上此樓是糟蹋了,不如方兄和邵兄將此處盤下,重新裝飾,憑二位兄台高潔的品性,定能將此處經營成全京城最高雅的地方。”二人身後的一個跟班小弟連忙遞上了話。
“誒呀,此言大謬。”又是一個跟班小弟出言道:“既然都知道方兄和邵兄乃是品性高潔之人,又怎麽能建議他二位操持這等賤業,這豈不是逼著明珠暗投麽。”
幾個人上來之後別的沒做,先站在樓梯口互吹了一波,這讓於少歡臉上微微抽搐,強忍著笑問木川道:“這位也是木兄的兄長?”
木川極為尷尬,
臉紅道:“最前那個藍衣服的,是母親族裡的兄長,讓於兄見笑了。”藍衣服的方大公子看到木川根本不理他,只是在跟於少歡說話,臉色一沉,上前道:“這位朋友臉生的很啊,方某也算是知交滿城的人,為何卻從未見過朋友。”
“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一些哭哭啼啼的娘們,跟於兄不是一類人,所以從未見過很正常。”
很好,木川將於少歡說些客氣話的想法打消了。
“原來這位兄台姓於。”方大公子忽略了木川說的娘們,開始盤算京城裡姓於的大族,想了一圈沒想到,心裡就有數了,看來是又一個泥腿子。
“哼,不知這位於兄與舍妹是如何認識的,在這裡做什麽。”方大公子冷聲說道。
於少歡故作驚訝道:“原來木兄是位姑娘,這可真是……”
方大公子看於少歡這般裝模作樣,心中不屑,暗道市井混子,爛泥扶不上牆,感覺再與他多說一句話都會染上俗氣,便不再理他,對木川說道:“邵兄曾與盈川表妹約好,今日午時在秦淮河上送表妹一份禮物,不知妹妹收到後感覺如何。”
木川滿不在乎地說道:“什麽禮物,沒收到。”
邵公子聽這話臉色一變,有些失神地說道:“怎麽會呢,秦淮河兩岸的人都看到了啊。”
方大公子瞥了一眼於少歡,說道:“看來盈川表妹是故意不理與邵兄的約定,而與這位於兄在這裡看這些蠻人比鬥。”
邵公子漲紅了臉,說道:“十一公主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明明與邵某有約在先,卻自食其言。”
“盈川表妹,你可知邵兄為了練這支長袖舞翻閱了多少典籍,查閱了多少……”
“什麽,舞,什麽舞,舞蹈的舞還是武功的武?”木川瞪大了眼睛,開口問道。
“長袖舞,這是古代……”
“莫非是貂蟬跳的那個?”於少歡沒聽過長袖舞,但突然想到了個類似的,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貂蟬跳的那支是水袖舞。”
“有什麽區別?”木川明白是舞蹈的舞字之後,已經快要憋不出笑了。
“長袖舞創於三代,盛於秦漢,古時君子……”邵公子開始施展自己的才華,將長袖舞的來歷用途說的明明白白,最後說道:“至於剛剛這位於兄所說的水袖舞,乃是秦漢女子為了惑魅他人而改編制成的,無論從目的上看還是從意境上看,都與長袖舞截然不同,可以說是雲泥之別,怎可混為一談。”
“原來如此,邵公子果然博學多才。”木川歎氣道:“貂蟬真是運氣好,生在了咱們之前,若是生在咱們之後,有邵公子的長袖舞珠玉在前,哪還有她水袖舞一席之地。”
邵公子不堪受辱,甩甩袖子就要離開,方公子連忙拽住了他:“盈川表妹怎麽能將邵兄比作一個舞女。”
邵公子道:“方兄,十一公主為皇室貴胄,但卻完全不顧自己身份,失約在先,辱人在後,邵某縱然對其愛慕,也須得向公主要一個說法。”
木川見狀連忙拱手施禮道:“這是我的不對,我向邵公子道歉,不瞞你說,今日恐怕是我最想重過的一天了,邵公子的舞蹈肯定比下面這些人的打鬥有趣的多了,而我卻錯過了,想想邵公子在秦淮河的畫舫上翩然起舞,婀娜多姿,長袖翻騰,引得兩岸的人鼓噪叫好,爭相觀看,可這等千年奇景卻因為我個人的原因生生的錯過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追悔莫及,心如刀絞……哈哈哈哈。”
木川說著說著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笑,於少歡見木川是模仿自己的語氣說出的這番話,也是忍俊不止,方公子帶來的人見狀都變了顏色。
方大公子更是惱火,但又不敢對木川說什麽硬氣的話,此時見於少歡也在毫不掩飾的嘲笑,便指著他罵道:“你這個混子……”
話未說完便見於少歡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盯著他冷聲打斷道:“你說什麽,可敢再說一遍。”
方大公子此時連第一遍都沒說完,見於少歡面色發冷,手就放在刀子旁邊,硬生生被嚇住了,張著嘴卡愣在了那裡,一時間場面被於少歡的一句話僵住了。
若是換了別人與方大公子發生矛盾,木川定是理都不會理,只會抱著膀子看熱鬧,不過於少歡乃是東府之人,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卷進來了,所以此時實在不好置身事外,便想著出言開解,可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了一個清越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原來十一妹也在這裡,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