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夜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陳四林哈哈一笑道:“人家有腳力,咱們有腳和力,抓緊上路吧,衡陽是待不下去了,先去長沙吧,等到二十六那天,再去羅縣與張命會合便是。”
於少歡道:“陳大哥,不是要觀望……”
“觀望什麽,隻管上路便是,剛剛張君夜不是也說了嗎?還有十日,娘的,現在遇到個人仿佛就是去巴陵的。”
於少歡心中納悶,不知道為何陳四林一改往日作風,甚至有些意氣風發起來。
“東地,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在城裡時我就看你臉色煞白。“陳七關切的問道。
“啊,沒什麽事,隻是頭一次遇到這類事情,一時間慌亂而已。“鐵東地胡亂的解釋道。
陳七聽後忙安慰道:“哈哈,這都是小場面,多經歷幾次就好了,等到了長沙,七哥再帶你去快活。“
,也不多答。
一行四人便趁夜趕路,趕到長沙郡治臨湘時,尚不到中午。
“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其它。”
說著四人便步入長沙郡內,長沙乃是荊州大郡,照比衡陽高出了不止兩個級別,街道兩旁屋舍林立,旅店食舍較比湘南不知多了多少。更有飽學儒生、華服君子、青春少女在大街小巷中往來穿梭,或匆匆趕路,或流目四顧,整個縣城熱鬧非凡。
四人正左顧右盼,領略郡城風光時,橫裡一陣香氣傳來。
“哈,就是他了。”陳四林順著香氣走去,“這羊肉絕對是上等,哈,也不知此處能否住宿,若是能住宿,在這邊吃邊住,那便再好不過了。”
“客官四位,快裡面請。”門口的小廝殷勤的招呼著,“幾位來的正是時候,本店的羊湯從昨夜便開始熬製,剛剛開鍋,若是再加上本店特有的蒸餅與醬羊肉,那滋味……小人不敢保證天上有沒有,但是在咱們人間,絕對是一絕啊。”
“好,那便照你的來一桌子,餅子多來些。”陳四林甚為歡喜,對幾人說道:“昨天一天就沒正經吃飯,今日運氣真好,哈。”
不多時,小廝便將湯水醬肉送了上來。
“小二哥,再給我們準備兩間上房,燒些熱水,我們吃完飯便好取用。”
“好嘞客官,小人這就去跟你安排,不過事情要先跟客官講清楚了,本店隻能供客官住一日,明日一早您就要退房的,若是您想在咱們長沙多待上幾日,可就要另尋他處居住了。”
“這是為何,開店也往外攆人啊。”
“哎呦,客官瞧您說的,小人巴不得您天天光顧呢,隻是從七月二十起,本店就被人包了下來,包了六天,不止是您,所有在本店住的客人,明日一早都要退房。”
“原來如此。”陳四林也沒有為難小廝,“那好吧,隻是可惜了這羊湯大餅,本想多吃幾日的。”
小廝連忙賠笑道:“客官若是喜歡,待尋得住處後,隻管來知會一聲,小人保證每天開鍋之後的第一碗湯就給客官送去,就當是給客官賠罪了。”
“哈哈,好,那我也住的近些,免得你多走路。”陳四林對這個機靈的小廝十分讚賞。
“不過客官,您要尋住處可要盡早。”小廝附身過來,“據小人所知,長沙幾家大的旅店都被人包下來了,時間跟本店一樣,客官若是想在長沙多盤桓幾日的話,可往周圍的小店去試試。”
小廝退下後,陳四林哼了一聲,說道:“想必是一些個亂七八糟的幫派包的,
說不定就有咱們衡山盟呢。” 陳四林猜的沒錯,李季秋就在長沙包了一個小旅店。
“吃飯吧,吃完了咱們走走看,若是無處住下,就先在這裡住上一晚,明日出城便是。”
果然如陳四林所料,長沙郡內裡的客店不是滿客,便是被包下了,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裡,幾人隻得暫時先住下,等到第二日再說。
次日早上,陳七大口的喝著羊湯,砸吧著嘴抱怨道:“這湯是昨日沉下來的,今早又熱過,滋味差太多了。”
“比起這個,我們現在要去哪?”於少歡看著客人們抱怨著結帳離開,有些憂愁,昨日的小廝則一直在門口弓著身子道歉。
“都他娘的怪張命。”陳七咬牙說道:“這麽早就把咱們都攆了出來,惹得我們這幾日無處可去。”
“罷了。”陳四林喝止,“此次大會在巴陵召開,羅縣隻是張命讓我們去的地方,我們不理會他,直接去巴陵。”
“好。”陳七附和道,“我們直接去巴陵。”
“可你們與張命有特殊的聯系手法嗎?我們就這麽不聲不響的不去赴約,若是惹得他在羅縣苦等,豈不是很不地道。”於少歡開口詢問道。
“哈哈,於兄弟,羅縣正在長沙與巴陵中間,我們可以先去羅縣的約定地點,給張命留個信息,告訴他,我們已經赴巴陵去也,這樣不就可以了嘛。”陳七一幅這都不是問題的表情。
於少歡一想還真是如此,不由暗罵自己蠢笨,如此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到。
“好,那我們吃完飯,吃完飯後便啟程去巴陵。”陳四林最後說道。
“小二哥,再來十斤醬肉,五十個餅子包好。”
“好嘞客官,我這就去給您準備著,不過您可能要稍等會。”
“備好拿來便是。”
接下來幾天,一行四人也不著急趕路,遇到小鎮便去歇息,天亮再出發,即便如此,慢悠悠的四人三日後也到了羅縣。
這幾天內,於少歡有一事頗為好奇,每日住宿時,鐵東地都會提出跟於少歡一個房間,而每天半夜都會輕聲呼喚於少歡兩聲,似是在確定於少歡是否睡著,接著便會出門去,至黎明前再回來,連續三天都是如此。
鐵東地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的,所以才提出跟於少歡一個房間,因為在他的眼裡,於少歡是實力最弱的,但他卻不曾想築基過的於少歡是這幾人中感官最為敏銳的,若是與陳四林或陳七一個房間,沒準半夜裡呼嚕連天的二人絕不會發現鐵東地偷偷的出去。
若是換了陳四林或者陳七,定會直接開口詢問:“你昨晚半夜出去幹啥了,不會是去私會窯姐了吧,嘿嘿。”
可於少歡性格頗為內向,不願強迫別人,鐵東地既然不想讓人知道,於少歡便也不會多問,隻是自己心裡如貓爪撓般的好奇。
在羅縣給張命留好信息後,於少歡四人也沒有多做停留,隻休息了一夜便出發了。
“不出兩日,咱們就可以到達巴陵了,到巴陵後我們只需打聽得俞鈐俞錯的落腳之處,直接登門便是。”
第二日上午,四人早早的便出發了,想著今日便可到達巴陵,心情都有些輕松雀躍,然而剛剛上路沒多久,天上便彤雲密布,顯然是要下雨了。
“七哥,你不是剛說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嗎?這雲難道是你這句話招惹來的?”於少歡頗為鬱悶。
陳七也頗為納悶:“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今日應是晴天才對,為何會有雨呢。”
“別管為什麽了,先找個地方避避,這似乎是一陣急雨,我記得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廢廟,老七你還記得位置嗎?”陳四林問道。
陳七辨別了一下方向道:“應該在這邊,我們先去那裡避避吧。”
於少歡四人前腳剛進到廢廟的大殿,大雨便傾盆而至,於少歡萬分慶幸,隻快了那麽一步。
這是一間巫廟,殿中矗立著一座人身鴉首的奇怪神像,泥塑的金身早已殘破不堪,大殿的角落裡蛛網密布,於少歡的到來驚動了供桌布下隱藏的老鼠,使它們拖家帶口的竄向另一邊的角落。
陳四林一把扯下殘破的幡布,使勁的抖動兩下,引得整個殿內灰塵漫布。陳七又將殿內一些散落的稻草收集了一下,墊在了幡布下面。
“先坐下吧,若是這雨午後還不停,我們今日就不能上路了,半夜到巴陵也進不得城,不如明早再走。“陳七努力的做出了一個舒適的草窩。
陳七這次說的準了,這陣雨果然不似陳四林說的那般是一陣急雨,而是一場大雨,過了中午依然沒有停的意思。
“看來今日是走不成了。”陳七一躍而起,抽出刀子將供桌快速的劈開,“先準備些燒火,這大殿有些冷森森的,到了晚上若是潮了些,我們也好點個火堆。”
於少歡不得不為這些細微處的經驗的讚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又來了兩夥人,每夥人進來看到裡面有人都是一怔,接著便是如陳七一般找一些能點著的東西,不多時,整個大殿已經徹底空蕩蕩了。
後來的這些人,衣服已經濕透了,一些高手便開始運功蒸乾衣服上的水分,於少歡可以看到幾人身上似乎有著若有若無的水汽出現,更多的人則是紛紛點起了火堆,脫下衣服慢慢的烤乾,整座大殿內似乎也有了更多的人氣。
“真是晦氣,冒著大雨趕了小半天的路,哪知前面的小橋塌了,隻得等到雨停另尋他路了。“一人說道。
“這位兄弟,前面的小橋不是塌了,而是被水漫過了,雨停了不消半日,那橋便會浮出,你也不需繞路,待到雨停過河便可。“另一個人答道,顯然是經常走這段路的。
先前一人連忙答謝,接著兩人便攀談起來。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夥人,於少歡頗為莫名其妙,離這裡最近的鎮子便是他們早上離去的小鎮,從時間上看,他們若是從鎮子裡出發的,那麽定是冒雨出來的,那為何不在鎮子上避雨呢,聽他們言語,似乎都在抱怨前面那時有時無的小橋,於少歡搖了搖頭,非常想不通。
“不是所有人都像咱們這麽無聊,可以在這個破廟一坐就是一天。”陳四林在一旁說道,“很多人都在趕這一時的路,你看著吧,直到天黑,都會有人來,據我估計,怕是要有五六十人呐。”
正如陳四林所說的,來的人越來越多,天色越來越暗,雨也越來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