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醉漢踉蹌著後退幾步，一手托筆，一手拎著酒壺，醉眼朦朧，搖頭晃腦的念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定會入魔道。”

　白衣醉漢仰天又大喝幾口，晃了晃，見酒壺已空，便把空酒壺往桌上一頓，隨手抄起另一壺酒，道:“小和尚，在詩詞上我之前從未佩服過任何人，唯獨今日服你了。沒有想到你的悟性已經到了如此灑脫之境界，比起那些一天到晚守著陳文腐戒的老和尚們不知高了幾層。”

　周小墨已經幾天沒吃肉喝酒，感覺這酒也不是那麽難喝，這雞腿竟然是這樣好吃。

　他咽下一大口雞肉，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之言，小僧不敢當。今日破戒，已是愧對佛祖，壞了清規。罪過罪過！”

　眾嫖客和青樓姑娘裡也不乏有才華之人，一時間，對小和尚的詩詞叫好聲不斷。

　就是那些鬥大字不認一籮筐的紈絝子弟，也能從小和尚和白衣醉漢的誦讀中，聽到豁達和虔誠。

　鴿眼大漢和黑臉大漢也不禁為小和尚的灑脫暗暗喝彩。

　宋東平和老鴇則臉色鐵青，互望一眼，並不說話。

　周小墨雙手合十，讚道:“施主的字寫得真是神采飛揚，令小僧大開眼界。”

　“哈哈哈哈！”白衣醉漢說話間酒不離手，舉著酒壺對周小墨道，“小和尚，在下敬佩你的豁達，能作出這樣的詩句，你將來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又道高僧。”

　白衣醉漢說著伸手拿過一隻酒碗，叫道:“來，我敬小和尚一碗酒。今天能認識小師傅，真是李某三生有幸。”

　周小墨也不客氣，他本就喜歡結交灑脫豁達之人，端過一碗酒，和白衣醉漢酒碗輕碰，一飲而盡。

　“小和尚，我也敬你一碗，今天能認識你，真乃人生幸事。”那名最開始嘲諷周小墨的紫面大漢也倒了一碗酒，雙手端起，朝周小墨說道，“在下胡全彪，敬你一碗！”

　“乾！”

　周小墨來者不拒，這點酒勁兒，簡直就是小兒科。

　那名精瘦漢子也站起身來，倒了一碗酒:“小師傅，在下趙武極，不會說什麽話。在下就是敬重你，所以也敬你一碗！”

　周小墨伸手端過一碗酒，一飲而盡，道:“多謝施主，小僧已是佛家罪人，不值得各位尊敬。阿彌陀佛！”

　白衣醉漢大笑，道:“小和尚，有酒有義也需有詩，今天能在此和你相遇實在是緣分，在下就作詩一首，謹為助興，如何。”

　周小墨笑道:“那就有勞施主，小僧洗耳恭聽！”

　白衣醉漢稍一沉思，手起筆落，寫下“對酒”二字，然後邊寫邊語:“葡萄酒，金叵羅，吳姬十五細馬馱。青黛畫眉紅錦靴，道字不正嬌唱歌。玳瑁筵中懷裡醉，芙蓉帳底奈君何！”

　寫罷，白衣醉漢將筆往桌上一扔，揚起酒壺，朝周小墨一舉，便大口痛飲。

　周小墨有點懵逼，這首詩他上學時在唐詩三百首上看過。

　這首詩寫的就是十五六歲的姑娘嬌小可愛的面貌，喝著葡萄酒，青黛掃秀眉，穿著小繡鞋，最後投入意中人的懷裡，在芙蓉帳裡度春宵。

　他當時還為這首詩的作者的風騷叫絕，沒有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這首詩的作者，這怎不讓人欣喜若狂。

　而且更讓周小墨得意的是，當時很多人認為這首詩是在大戶人家宴席時所寫，但他認為，這首詩的作者當時應該是在青樓裡寫的這首詩，充滿曖昧。

　對此，他還遭到同學們的嘲笑。

　“哈哈哈哈！”周小墨大笑，“好你個李白，居然調侃起小和尚來了。”

　白衣醉漢正在痛飲，互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道:“在下正是李白。”

　此人果然是李白。周小墨內心狂喜，我居然真的遇到詩仙了，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李白又問:“小和尚，你怎麽知道我叫李白?”

　周小墨語塞，對啊，我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呢。事實上，又有誰不知道你李太白的大名呢。

　但我不能這樣說啊！

　周小墨作出一臉茫然的表情:“施主剛才不是說姓李嗎?”

　李白道:“是啊。”

　周小墨道:“小僧見施主一身白衣飄飄，所以就隨口叫施主李白了。”

　他又作出不信的表情，道:“難道施主真的叫李白。”

　李白哈哈大笑:“在下就是李白。”

　周小墨暗自得意，當初我說李白這首“對酒”是在青樓所寫，還遭到同學的哄笑，這不，真理是經得起考驗的。

　李白啞笑:“小和尚，到現在在下還不知你的法號，以後到哪座寺廟才能找到你。”

　周小墨心說，叫惠范的和尚天下估計是不計其數，只要不告訴你寺廟的名字，諒你也找不到真的惠范小和尚。

　“阿彌陀佛！小僧惠范。”

　他這句話一出口，六扇門的幾人和廂房裡那個白衣人的內心同時一震。

　李白見小和尚隻說法號，不說寺廟的名字，已知他的意思。隻道小和尚是怕被眾人知道他出家的寺廟，會有損寺廟和師父的聲望。暗想，等會單獨問他就是了。

　“原來是惠范小師傅！”鴿眼大漢和同伴們交換了下眼神，站起身來，從桌子上端起一碗酒，道:“小師傅的法學獨樹一幟，對修行之道的獨特見解，讓在下這等粗漢都覺得如同醍醐灌頂，在下敬你一碗酒。”

　周小墨也不客氣，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他已整整喝了十碗劍南燒春。

　眾人大聲叫好， 都說小師傅好酒量。

　周小墨得意，這十碗劍南燒春也就是兩瓶啤酒的量，而且酒精度還稍有不如。我可是能喝七八瓶啤酒而不醉的量，要不是肚子小，十瓶都不在話下。

　“惠范小師傅，在下幾人對你佩服不已，今天這場比試，就當是在下等輸了。”鴿眼大漢又倒了一碗酒，道，“敢問小師傅在哪個寺廟出家?能否借您度牒一看。”

　周小墨還沒開口，站在他身邊的小柔一下想起小和尚的度牒還在自己身上，她連忙拿出，紅著臉，扭捏地遞給周小墨道:“這是你的度牒，還給你。”

　鴿眼大漢眼尖，看見度牒的正面寫著三個字，他心中大驚，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酒碗跌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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