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天摸了一把手槍放在包裡,這個地方詭異得很,誰知道會有些什麽呢。又摸出了一個指南針,問大俠:“你說,咱們朝哪個方向走比較好?”
大俠倒也不看指南針,指著西邊的天空說:“你看那個地方的顏色,比其他地方的顏色都要深很多。那就說明,那個地方是通天塔的底部,我們朝那個方向走,估計能有什麽別的發現。”張一天答應了一聲,背起背包,隨大俠往通天塔的方向走去。
死河底下的路真是不好走,到處都是濕膩膩的黑色泥土,一腳踩下去就得陷進去大半個腳丫子,而且路還很滑。
張一天走三步摔一步,倒是大俠,步履穩健,雖然走得也很慢,到底沒有摔著。
路上死人啊,骷髏啊,這些東西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張一天跟著大俠的後面,走幾步就能看見一棵枯死的樹木,這些樹都很大,足足五個人都不能環抱起來。張一天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些樹木根本沒有死,只是失去了生氣,也變成了鬼魂,甚至還在一直生長著。
張一天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看見前方的地平線上,聳立著一個巨大的骨架子,猶如一個恐龍的尾巴。
張一天自言自語的問著:“這是個什麽動物的骨頭啊,怎麽會這麽大?”
張一天他們倆快步的朝那個骨頭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骨頭的面前。大俠仔細的端詳著這個骨架。這應該是脊椎動物的殘骸,類似一條巨大的蛇,它的身子埋進了土中,只剩得一條尾巴光禿禿的露在外面。尾巴的骨架大約有幾十米,張一天根本無法想象,這家夥整個得有多大。
大俠一直看著這個骨架不說話,張一天已經習慣他的間歇性失語了,又厚著臉皮的問他:“你說,這個會不會是龍啊?你看這個骨頭,有點像腳的樣子,會不會就是龍爪?”
大俠只是搖了搖頭,也不清楚他的搖頭,表達的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是呢。他是個悶油瓶,張一天卻是話多的人,平時最怕的就是沒人跟張一天說話,現在心裡覺得悶得慌,實在是無趣。
要是遇見的人不是大俠,而是大肥豬的話,張一天他們兩人這一路上互相鬥嘴,也不至於這麽無聊。正煩著的時候,大俠竟然開口說話了:“這個應該是羽蛇。”
張一天大叫:“羽蛇?那個不是瑪雅人的神祗嗎?我聽羅蘭說過一次,難道真的有這種東西嗎?那它為什麽會死在這裡了?”
大俠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是羽蛇。”大俠皺著眉頭,好像陷入了回憶,臉色顯得難看得很。
張一天看他不對勁,搖了他一把,急忙問:“喂,大俠,你怎麽了?還好吧?”
他蹲下來,看了一會羽蛇的骨頭。然後站起身子,說了一句,“沒事。”,就大步往前走去,黑色的鬥篷被風得獵獵起舞。
張一天幾乎要用跑才跟得上大俠的步子,泥地又難走得很,跟在後面跑了一陣,實在跑不動了,嘶啞的朝他吼了一聲:“大俠,你慢一點,我,我,實在不行了……”
他回過頭來,張一天勾著身子大口的喘氣。大俠從包裡掏出了水壺給張一天,張一天仰頭就灌了下去,頓時一股清涼傳遍了全身。揩了一把汗,看了看前方,那個通天塔的底部,看起來好像就在面前,可是卻走了好久都沒有走到,好像還是那麽遠。
張一天歎了口氣:“這,得走多久,才走得到啊……哎喲,累死了。”
大俠說:“那我們走慢一點吧。我是怕等到天黑了以後,這平原上會出現什麽不好的東西,到時候不好對付。”
大俠考慮的倒也對,誰知道這泥底下會不會突然伸出一隻死人的手來,想到這突然打了個冷戰。鬼張一天到也是不怕的,可是就怕這裡鬼太多了,不好對付。
張一天點了點頭,大俠的步子慢了一點,張一天他們倆慢慢的朝通天塔走去。
張一天和大俠這一路無言,氣氛壓抑得很。眼看著通天塔,離張一天他們越來越近了,可是四周卻還是平原,好像沒有盡頭一般,透著一股絕望。
對於從小生長在城市中的張一天,最討厭的就是平原,不管走多遠的路,都感覺像沒有走一樣。
記得剛去滬上的時候,張一天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平展展的地面一直延伸向地平線。
這在張一天的腦中,是無法想象的。在南歸,全都是一個山頭接一個山頭,高低起伏,連綿不絕。可是江南,卻永遠都是平的,什麽都沒有。
這個地方,也是平原,張一天他們兩人在這廣袤的平原中走著,顯得無比的渺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張一天覺得腳已經麻了,招呼大俠,“要不然我們休息一下再走,怎麽樣,我實在累得很。”
大俠指了指前面的一棵大樹,說:“去那裡坐一會吧。”
張一天好像得到了赦免了一樣,這下腳底就有了力氣,朝那棵枯樹走去。正準備一屁股坐下來,就聽見背後好像有人的聲音,張一天走過去一看,竟然是文叔。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一個勁的抽搐。
本來張一天和大俠這一路都是為了找這個老狐狸的,看見他已經成了這樣,八成也問不出個什麽東西來了。
張一天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嘀咕:“你說他怎麽會成這個樣子了?”
大俠說:“估計是進了水中那個漩渦裡,給轉暈了吧。”
張一天“哦”了一聲,文叔到底年紀大了,比不得張一天他們這些年輕人,水裡面轉那麽幾下,就隻當坐了一回免費的過山車。
他這個年紀,什麽心髒病、高血壓全來了,哪裡經得起這折騰啊。
張一天搖了他一把,他眼睛閉得緊緊的,這下也不抽風了,直接什麽反應都沒有了。
張一天指了指他,“那現在怎麽辦啊?”
大俠坐了下來,靠著枯樹,說:“還能怎麽辦,只能背著他走了,看他什麽時候醒過來。”
其實張一天比較關心的是誰背文叔的問題,可是大俠臉色淡淡的,張一天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去問。從包裡摸出了幾包壓縮餅乾,啃了起來。
這從包裡一找啊,才發現羅蘭給張一天他們準備的夥食還真不錯,什麽牛肉干啊,火腿腸啊都還挺多的,種類很豐富。
而且充分發揚了人道主義思想,連煙都給張一天他們準備好了,尼瑪的,竟然還有啤酒。張一天拿出了兩罐啤酒,遞給了大俠一瓶,他搖了搖頭。
這才知道,原來大俠是個煙酒不沾的好男人,張一天一邊啃餅乾一邊喝啤酒,這一瓶酒下肚,才覺得身體裡面的力氣一點點的恢復了。然後點了跟煙,自顧著抽了起來。
文叔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橫在枯樹下面,擺明了得張一天背著他走了。哎,張一天長歎了一口氣,跟大俠商量道:“要不然張一天背著文叔,你幫張一天拿這個包,你看怎麽樣?”
大俠接過了張一天的背包,張一天抬起文叔的手臂,背上一用力就把這老頭給背了起來。還好這老頭子乾瘦輕巧,不然這泥地裡這麽難走,張一天哪裡還背得動他。
大俠在前面開道,張一天背著文叔在後面慢悠悠的走,張一天一邊走著一邊問候他的祖宗,直到天有一絲暗色了,才發現前面露出了一個紅色山崖的輪廓。
舉頭看頭頂上,黑洞洞的,原來不是天黑了,而是到了通天塔的底層。
張一天累得滿頭大汗,身上這個老頭子,怎麽感覺越來越重了,張一天氣喘籲籲的,感覺就要背過去了。叫了大俠一聲,“這個家夥,越來越重了,我真的背不動了,要不然咱們換換班好不好啊?”
大俠轉過身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一天背上的文叔, 一言不發。張一天心想,你不願意換班就直說啊,幹嘛這樣盯著張一天不說話。
突然,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上了心頭,恐懼感瞬間就把張一天嗓子眼都給攥緊了……
張一天的脖子一下子感覺很僵硬,慢慢的扭過頭,看了文叔一眼,好像一股電流穿過了全身,張一天整個人都僵住了,兩隻腳一下就跟面條似的軟了下來。
文叔的臉全部裂開了,像乾涸的土地中,一條條巨大的裂痕。他臉上的裂痕裡面全是膿血,兩隻充滿了紅霧的眼睛空洞洞的毫無生氣。他發現張一天扭過頭來看他後,嘴角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嘴巴一張開,裡面舌頭就掉了下來,直拖到張一天的肩膀上。
張一天腦子一片混亂,全身都在抖啊抖,文叔的手慢慢的撫上了張一天的脖子,好像在摸一件藝術品。
張一天冷汗直流,感覺衣服都濕透了。張一天這輩子見過的僵屍也不少了,不過都沒有近身搏鬥過,這樣的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呢。撿個冥王做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