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天突然想,老人們為什麽總說養兒防老,張一天覺得應是養兒防死才對,死後不也得要有親人們照顧嗎?
張一天奶奶說完這三句話之後,張一天媽的臉色開始有些好轉,身體也沒有繃緊的感覺了,腿部也松馳下來。
接著就聽到張一天媽的聲音和奶奶的聲音交織著,這時聽的已不那麽清楚,但能感覺到是兩個人在對話,在談心。
當大家聽到張一天奶奶從張一天媽的口中說,張一天走了,把幾個孩子帶好時,張一天又一次看到張一天媽握緊拳頭砸了三下床沿。
隨後,堂屋內一片沉寂。
大家明白,張一天媽和奶奶通話結束了。
見此,明叔嘴上念叨了幾句後就站了起來,然後開始吩咐張一天爸做一些事,說張一天奶要走了。
張一天看到,桌子上燭火已慢慢停止搖晃,那符也早就不動了。
張一天媽還在床上躺著,閉著眼睛睡了有五六分鍾,在唉喲一聲之後才醒了過來。
從張一天媽和奶奶的對話開始到結束,張一天看了下表,前後不超過十分鍾,正是這十分鍾讓張一天永世難忘。
明叔見張一天媽醒來後,就安排張一天爸先把半碗水放在大門的石階上,他要張一天爸把筷子小的那頭放在水中,然後口中念三個人的名字,分別是張一天死去的奶奶,張一天死去的外婆,還有張一天死去的祖母。
並囑咐,念一次,把手中的三支筷子倒豎在碗中後立刻松開手。
他爸先念了一聲奶奶,筷子全倒了。
他爸第二聲喊了聲丈母,筷子也全倒了。
張一天爸第三聲喊得是媽,奇跡出現了,兩支筷子倒了,有一根穩穩地立在碗中央。
明叔見此說,來對人了!
明叔接著安排張一天爸打香醋,就是用鉗子夾著燒紅的生鐵塊,在每個房間轉上一圈,到門口時把白醋倒在生鐵上,就見一股濃濃的白霧升騰彌漫開來,醋味迅速霸佔了房內的每個縫隙。
張一天負責在張一天爸倒完醋後,放一個小鞭炮,聽說,這道程序是送鬼親回去,更主要的是怕野鬼趁機進了家門,或家鬼舍不得離開。
如此這般,每間屋子必須全到,搞完這一切,再把米茶之類的撒在大門口。
再然後,把草紙和三牲,熱米飯拿到房子外面去燒、供,據說,這次是為了給野鬼的或者是送給奶奶帶來的鬼友們用的。
令張一天奇怪的是,桌上供的熱飯是張一天端的,前後也就二十分鍾的時間,那碗原本熱氣騰騰的飯瞬間變的冰冷異常,為此,張一天爺爺還到廚房給重新盛了一碗,張一天清楚記得那次陰陽會話是在立秋那天晚上,氣溫很高。
後來,村裡與張一天奶奶認識的老人也說,那絕對是張一天奶奶的聲音,一點都沒變,特別是連續三下敲拐杖,更是張一天奶奶的習慣。
因為張一天奶奶在世時性子急,她是生病死的,死前幾個月都是拄拐杖的,而且,只要一急,準是用拐杖在地上連續敲三下。
張一天媽醒來後,別人問她和張一天奶奶說了些什麽,她能清楚地把事情複述一遍,其中讓張一天記得最清楚的是說,奶奶告訴她,有空可以給她燒幾件衣服,說她有時感覺到冷,還說自己身子弱,有些野鬼會搶她的。
後來,張一天家每次給祖宗們燒紙錢和衣服,都會備好多份,就怕她被別的鬼給搶了,張一天村裡人也一樣,即時從活著的老人那裡摳一點,也要給死去的老人多燒一份。
另外還補充一句,據明叔講,人鬼通話只能通三代人,他也沒說明原因。
不過,張一天想想也是,假如能無限通下去的話,那曹操家後人也不會靠驗DNA來證實了。
同理,誰家是官商後代也不用去別的地方求證了。
從余家村回來的第二天早晨,張一天陪弟去鎮上買東西,由於騎著摩托,這次就快多了,剛解決完,還沒走出鎮,手機響了,是表哥的聲音,聽說張一天在鎮上就急吼吼地說,你在那等著,張一天馬上到。
張一天問什麽事?他說你小子真有出息啦!
第一次聽他莫名其妙地誇張一天,張一天還真有點不習慣,心想八成是沒安好心。
忙問怎麽啦?有屁快放!雖說表哥嘴臭心眼卻不壞,就是愛拍點馬屁股,可自從他在外人面前揭張一天老底之後,張一天就開始有點煩他。
他說,那具尼姑的身份縣裡查清楚了,是尼姑庵的,還聽說非得你去她們才能開棺驗屍,縣裡讓張一天倆馬上趕過去,洪警官在路邊等張一天他們。
非得我去?
張一天聽到這兩句話一下愣在原地,心裡突然咯噔一聲,瞬間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打發張一天弟先回去。
括山,就在距張一天他們後陽莊五六十公裡處,那裡張一天去過,不過只有一次,那次是明叔帶張一天去的,不知括山有幾座庵,不知他們說的是不是那座尼姑庵?
張一天開始在不安中納悶,她們為什麽非要自己到場呢?
張一天還沒來得及多想,表哥已經站到張一天面前了, 很快,前方一輛忽閃著警鈴的警車也從遠處飛馳而來,惹得旁邊的群眾紛紛閃身駐足。
有事沒事,呼嘯而過,當官的在農村人心中始終有股原始的威嚴,特別是警察更是如此,上下五千年來都不曾減弱過,雖然張一天也是時代的青年,可那骨子裡的認識還是隱隱盤踞在身體內的某個角落。
所以,當警車戛然停在張一天身旁,內心有點小激動。
想張一天人在車裡,外面人看張一天的眼神,就平添出一股威風,只是心下又暗暗祈禱,求那些看到張一天的人千萬別把張一天當作被抓的賊。
表哥拉開車門,是洪警官開的車,再一瞅,發現李鄉長也在。
“你和尼姑庵的人怎麽認識?”剛上車,洪警官就急不可奈的問。
“以前是明叔帶我去的!”張一天老實交待。
“明叔和她們很熟?”肖警象問又象自言自語。
“誰知道,我感覺不出來很熟!”張一天在回答洪警官話時,留了個心眼,其實張一天感覺明叔確實和她們很熟,只是不想和他扯的太多,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洪警官不再吭聲,他一個勁地換檔,顛的張一天他們象坐過山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