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別人不曾知道那個叫阿良的境界有多高,有多猛,甚至做了什麽事。
徐昊卻親眼看到了一部分。
他就像掛在九天之上的長虹劍氣,一掠衝向北方,其中有一位與他同境的陸地劍仙當頭迎上阻止,便被其一巴掌拍入地底,生死不知。
隨後阿良瞬息千裡,迎著當頭而來的千丈長劍,毫不猶豫的將其撞的粉碎,最後踏入一座充滿龍氣的城池之中。
而在那以後。
徐昊就看不到了……
有人屏蔽了天機。
哪怕阿良一頭撞入了大驪京城,可那本屬於城池的天機還是遮蓋了他的雙眼,不過這種事情,早晚也會傳開。
……………………
“這白毛驢也留下來,殺了吃肉算了!”徐昊看著白毛驢,頓時想起了驢肉火燒,忍不住舔舔嘴唇。
結果跟白毛驢關系最好的李槐,卻不樂意了,他哪怕是個膽小鬼,更是貪吃蟲,也極為生氣的說:“別以為阿良走了,你就能吃他的毛驢,在不懷好意,我就讓陳平安教訓教訓你!”
“別亂說話,徐昊很明顯在開玩笑。”陳平安似乎很忌憚徐昊,幫李槐道了個歉,便不再開口說話。
徐上仙笑了笑,沒有當回事。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江邊渡口,在鬥笠男子離開以後,他們就立刻動身,前往山崖書院,對此徐昊雙手雙腳讚成,他可不想在這裡當跟屁蟲,甚至什麽護道者,他穿越世界這麽多次,還沒有人給自己當護道者呢,哪有閑工夫給別人護道。
很快幾人交了船費,就登上了一座大船,可因為陳平安不放心那頭白毛驢的的安危,更因為囊中羞澀的原因,便打算在船艙裡居住,李寶瓶、李槐、林守一,再加上不人不鬼的陰神都沒意見。
可徐昊作為有錢有勢的大爺,哪有心思住船艙,便說道,我有銀子,把這毛驢送到上房都沒關系,何必在這裡住?
結果陳平安卻告訴他,阿良告訴他要照顧好這頭毛驢,他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就說道做到,這頭毛驢必須照顧好,可照顧毛驢卻不能把它送到人住的屋子,這不符規矩……
總之說了一大堆道理。
徐昊也懶得跟他掰扯,便住也不住了,跑到船頭上看江景。
繡花江很秀氣,碧波蕩漾,沒有什麽疾風勁浪,水面寬闊給人一種溫婉感覺。
這艘南下之船有兩層,多是青衫儒士和商賈旅人,不是在高談論作,就是說上一些江湖上的趣聞,朝廷中的大事,頗有一種指點天下的意思。
其中船上也有修士和武者,徐昊能感應到他們,他們卻不見得能發現自己。
只不過他這張臉,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那麽引人矚目。
那種英俊到極致的面孔,修長的身材,乃至隨意做些什麽,都會在人眼中產生不一樣的美感。
哪怕他就單單在船頭上一坐,就能給人一種謫仙下凡的感覺,這就能夠讓人明白,此人也不簡單。
好時間有多久。
聽到一聲毛驢的嘶鳴聲,然後是一名稚童的跌倒哭喊聲。
徐昊就抬眼開過去,發現李槐身旁那頭白色毛驢闖禍了,估計那個倒霉孩子覺得好玩,跑去逗驢子,可這頭畜生脾氣卻不小,雖不傷人,卻絕對能嚇唬嚇唬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小家夥。
一揚蹄子,重重的踩踏在船板上,就嚇的那孩子哭都不敢哭。
徐上仙此時並沒有顯露自己與那些少年的關系,李槐見勢不妙也沒去看他,趕緊找到他的靠山陳平安,發現陳平安來到以後,就像有了主心骨,雖然怕,卻沒那麽擔心了。
就像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一樣。
而徐昊還真想看看,若是沒有他,這些少年能怎麽處理這些事,因為那個稚童的家人,聲勢不小呢,似乎是當官的,還有跟隨的武夫呢。
李槐看到那稚童家人來了,便躲在陳平安背後,怯生生道:“對不起,嚇到你們家小孩,是我沒管好我家小白驢。”
一鼓作氣勢如虎,道完歉的李槐,就哭的不成樣子。
這個在窩裡橫,哪怕跟徐昊也能罵上半個時辰的家夥,此時出門遇到點事,就只能裝孫子,還真他娘的有點意思。
徐昊笑了笑,沒說話,畢竟都道歉了,毛驢也沒傷到人,還說啥呢,這群出門在外的小家夥,表現也都不錯,至少沒那麽多麻煩。
可那稚童的父母卻得理不饒人,說話的語氣讓人多討厭,就有多討厭,還聲稱讓他們這些小孩的父母走出來。
陳平安不知道徐昊的意思,關系也沒那麽好,便緩緩道:“我們長輩沒有隨行遠遊,我可以一人做主。”
那婦人卻抱緊稚童,譏笑道:“四條腿的畜生都管不好,兩條腿的能好到哪裡去?一群有爹生沒娘養的賤種!”
幾個小家夥被氣的不行,李寶瓶更是渾身發抖,隱約之間眼睛都紅了,乃至於那悍婦一口一口賤種罵的不停,竟然還想教訓了他們,再殺那頭小白驢。
甚至因為那稚童的原因,還想擄走李寶瓶當丫鬟。
徐昊這個不算旁觀的旁觀者都有點來氣了……
因為他真的很煩這種出口不遜的悍婦,更煩這個世界的不講理的規矩!
於是。
他緩緩走過去,一把手按在陳平安的肩膀上,讓他體內沸騰起來的氣機沉靜下去,眯著眼睛看向那對夫婦:“一口一個賤種,那你們算什麽?雜種?”
“你……”悍婦剛想開口,他身旁那個當官的儒士攔住了他,並皺眉問道:“此事和公子有何關系,希望你還不要借機生事,這對我等都不算好。”
“哦,怕了,怎麽不罵了?”徐昊歪了歪脖子,冷笑道:“剛才欺負幾個穿草鞋的孩子不是挺有本事嗎,來,你罵我一句試試!”
“哪來的……”悍婦話未說完,就有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整個人在半空轉了幾圈,才重重的落在甲板上。
其中一名武夫想要接住他,徐昊一腳踢出,整個人如同箭矢一般,撞破了船欄杆,飛過了江面,才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腳。
將人從江中的大船踢到岸上,生死不知。
在場的諸多看客,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你放肆!”儒士看著媳婦一巴掌被扇暈過去,抱起他夫人便高聲道:“本官是這條繡花江盡頭的宛平縣令,此時正是赴任途中,你竟敢如此傷人,還請船上的諸位英雄好漢,幫忙拿下次人,我定稟報朝廷!”
此話一出。
二樓的一位青衫老者緩緩站出來,其中還有一名劍修也同樣如此,他們冷冷的看向徐昊,前者更是寒聲講到:“我勸你最好束手就擒,真以為學了點本事,就能為所欲為,我身邊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靈虛劍仙!”
陳平安四個少年少女看到這一幕,也頗有些無奈和鬱悶,為什麽這個世間的人與人為何都不講道理,為什麽都愛憑借自己的本事,就四處佔便宜?
“要不要就算了吧,徐昊,跟他們道個歉?”李槐有點怕。
陳平安卻搖搖頭,抬頭看向徐昊波瀾不驚的面孔說道:“他們不講道理,我們講道理,李槐你也道歉了,可他們罵我們,卻不道歉,那就是不講理,這不對!
徐昊,不好意思,剛認識你沒多久,就給你添麻煩了,要不然……你先走吧,他是劍仙……”
徐昊聽到這句話,看向這四個少年的時候,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還劍仙,你以為誰都是阿良啊?”
他一步跨過去。
刹那間,握住那人肩膀。
他隨手一拋,那個所謂的劍仙,如同一掠白虹劃過江面,同樣毫不停滯的在岸邊拖出一條痕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再也沒站起來……
徐昊又轉頭看向那個老年儒士,冷笑一聲:“還苦讀聖賢書呢,知道人家當官,就要向上湊近乎,真特麽不要臉!”
老年儒士滿臉通紅,一句話也不敢說。
至於儒衫男人,也就是那縣令看到徐昊走下來,膝蓋一軟,差點給他跪下。
可徐上仙這一行人,卻也懶得搭理他們了。
那婦人一巴掌讓他扇暈過去,這輩子能不能醒來還是回事。
至於那兩個‘仗義出手’的隨從和劍仙,傷勢倒不算重,可也得讓他們明白明白,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寶瓶對著徐昊伸出大拇指,笑著說,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李槐滿心愧疚,死死的攥緊毛驢的韁繩,生怕在惹出麻煩,卻也給了徐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林守一沒說話,只是對著他笑著點點頭,不過他轉過頭的時候,後背卻已經濕了一大片,想必這個剛要練氣的小家夥,還真以為要自己動手了呢,第一次啊,真有點緊張……
陳平安認真的和徐昊說了聲謝謝。
隨後還繼續道:“我以後練拳要更勤快一點,林守一你也要好好修煉,別偷懶,否則什麽都要麻煩徐昊,像這種根本不能預料,也不能避過的麻煩,我們都解決不了,甚至連講道理,我們都無法讓他們聽,這才是最無奈的!”
“知道了!”林守一點點頭。
徐昊此時也終於開始正視這群小家夥,似乎他們都很講道理啊,尤其這個陳平安最能講道理,可他說的還都很有有理,只是他沒本事讓人聽.
貌似唯有自己這個,打著正義使者的守護者,往往沒那麽講道理。
於是他忽然笑了笑:“陳平安,我教你一招掌法,然後你教我怎麽講道理好麽?!”
陳平安望著他,思考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緩緩道:“可以!”
“好,我這掌法叫翻天掌,求的是,一掌拍下,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