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飽含著無盡憤怒的吼聲猛然炸響,在黃忠如流星般五箭的帶動之下,百名弓箭手手中飽含怒火的箭矢如雨點一般傾瀉在了禁衛軍的頭頂之上。在狹小的街道之中,禁衛軍的隊列密集無比,哪怕是隨便扔出一塊石子,也會砸中幾人。 在製高點上的弓箭手們根本就用不著瞄準,雙手如同機械一般只是不斷的拉弓放箭,甚至有的弓箭手手掌都已經被弓弦磨破也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們要將箭囊之中的箭並著他們那滔天的怒火,統統發泄到這些敵人身上。
“高處有弓箭手!給我殺……”命令之聲戛然而止,一直金色箭矢已經洞穿了這個下達命令的軍官的喉嚨。但即便如此,也是提醒了陷入慌亂之中的禁衛軍士兵。
“殺!拿下製高點,殺了這些可惡的弓箭手!”一時間擁擠在街道之上還沒有衝到最前方的禁衛軍士兵紛紛轉過身,踩著自己戰友的身體,悍不畏死一般衝向黃忠等人所在的製高點。他們同樣有著滿腔的怒火,他們的戰友,朋友,也同樣死在了黃巾軍弓箭手的箭矢之下。
“報仇!”“殺了這些只會暗箭傷人的懦夫!”霎時間,狹窄的街道之內喧囂一片,由於剛剛不少發號施令的軍官都被金色雕翎箭射死,禁衛軍之中剩余的軍官一時間都不敢高聲呼喊發布命令,只能任由這些禁衛軍有些混亂不堪的爬上牆頭衝向製高點。
黃忠見狀不由得輕蔑一笑,大聲命令道:“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就算是人多,也不過是來送死的,給我狠狠的射!”
百名弓箭手一聲應和,手中的弓箭不停,更是如同雨點一般射向不斷衝上來的禁衛軍士兵。而這些禁衛軍士兵正如黃忠所說的一般,雖然此時已經開始有些瘋狂的勇悍異常,但缺乏指揮的他們只不過是一支人數眾多的散兵遊勇而已。隻幾輪弓箭下來,那些禁衛軍便被射倒了一大片,街道旁邊的房屋和牆頭之上到處都布滿了身中箭矢的屍體和不斷發出痛苦呻吟的士兵。而經過黃忠等人的一攪,禁衛軍對黃巾軍正面壁壘的壓力頓時減輕。負責正面守衛的黃巾軍戰士又重新衝上了壁壘,濺滿鮮血的黃巾大旗在月光之下高高飄揚,失去了指揮的禁衛軍在森然的壁壘之前止步不前,早已沒有了剛才那般的彪悍與勇猛。
“你們這群廢物!都在做什麽?!五千人收拾不了區區幾百的亂黨,你們還有臉自稱為帝國的軍人嗎?你們還配站在帝國的龍旗之下嗎?!”一聲怒吼從街道盡頭傳來,身穿一身精鐵盔甲滿面彪悍之色的將領擎著手中一柄長刀雙眼之中似乎要噴出火來。在他身後,一面巨大的“夏”字大旗迎風飄揚,此人正是原西園八校尉的左校尉夏牟。
“找死!”黃忠雖然不認識夏牟,但見其威勢便知道此人絕對不是尋常軍官,當即手中弓弦連動,“嗖,嗖,嗖!”連續三支金色雕翎箭前赴後繼如流星趕月一般衝射向夏牟。
夏牟本也是鬥者,在感覺到危險之後,毫不猶豫的將身邊兩個士兵隨手一抓扔向黃忠弓箭射來之處,只聽“噗,噗!”兩聲,兩個禁衛軍士兵甚至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直接喪命在黃忠的箭下。而最後一隻雕翎箭則在夏牟一聲怒吼之後,被他手中的長刀直接崩飛。但這一箭之力也絕對不容小覷,夏牟被震得接連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握著長刀的雙手也是被震得發麻。
“來人,擺盾陣!碾平他們!”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巨力,夏牟的面色變了一變急忙一邊發出命令,
一邊將身體一縮躲在了黃忠所在那側的一面牆後不敢露頭。如此一來,黃忠縱然箭法超群,但是卻一時間對他無可奈何。 “轟!”雖然夏牟以自己人當擋箭牌和躲閃的舉動令士兵十分泄氣,但他的命令卻也是被手下的禁衛軍有效的執行起來。僅僅片刻的功夫,衝入街道的禁衛軍瞬間將盾牌高高舉過頭頂,整個街道宛如被扣上了一個巨大的蓋子一般幾乎被防禦得風雨不透,除了黃忠以及幾個箭法十分精準的弓箭手之外,其余弓箭都只能狠狠的砸在高舉的盾牌之上發出“嘭嘭”的響聲。禁衛軍的傷亡頓時減到了最小的程度。
“前軍盾牌掩護,長槍手成隊列移動,攻擊!”夏牟在數面巨大盾牌的圍攏之下,整個人如同是一隻龜縮在殼中的烏龜一般大吼道。
“吼!”禁衛軍齊聲低吼,站在街道最前方距離壁壘只有二十多米的禁衛軍登時轉換成平日戰場上陣地進攻的陣型。數面高大的盾牌高高豎起,兩排長槍兵將長達三米的長槍伸出盾牌的間隙。邁著整齊的步伐,踩著被鮮血浸得十分松軟的土地,一步步的跨上了由無數屍體堆成的斜坡,向著守衛在壁壘之上的黃巾軍親衛營走去。
“他娘的!這簡直就是在欺負人!”壁壘之上的陶升狠狠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盯著面前如同一個防禦得無懈可擊的怪獸一般緩緩逼近的禁衛軍軍陣,心中不由發出一聲哀歎。
“親衛營的弟兄們,我們的身後就是黃巾軍的大旗!我得到的命令是死守這道壁壘!我們該怎麽辦?!”陶升怒發衝冠,絲毫沒有在乎禁衛軍用這種軍團式衝鋒給自己造成的巨大壓力,嘶聲大吼。
“效忠黃巾,效忠明王,死戰不退!”壁壘之上剩余的不到二百親衛營士兵齊聲怒吼,甚至就連倒地重傷的黃巾士兵也是在戰友的攙扶之下,或者倚著牆壁,拄著刀槍勉力站起厲聲大吼。
“將軍,我們已經是廢人了,就算生還也絕對不能再為明王殿下效命了,你就讓我們兄弟先走一步吧!”一個被砍掉一條手臂,傷口之上兀自冒著鮮血的士兵嘶啞說道。
“將軍!就讓我們為弟兄們盡最後一分力吧!到了九泉之下,我們也好有顏面去見大賢良師。”數十個傷兵齊聲說道,他們眼中沒有一絲的畏懼之色。
陶升看了一眼這些傷兵,口中的牙齒已經快要被他咬碎,鮮血順著嘴角的苦笑流出。“兄弟們,我陶升無能,只能目送你們先走一步,你們在黃泉路上等著我陶升,我們一同去地府效忠大賢良師!”
“將軍保重!黃巾萬歲!明王萬歲!”得到陶升的同意,數十個原本連爬起都十分困難的傷兵仿佛被打了興奮劑一般,不知從什麽地方湧出來的力量,紛紛互相攙扶著站起,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高呼著自己熟悉的口號,向著緩緩逼來的敵人發起他們此生最後的衝鋒!
“黃巾萬歲!”陶升熱淚盈眶的目送著這些衝向死亡的身影,哽咽高呼。
“黃巾萬歲!”其余親衛營戰士狠狠的握著自己手中的武器,眼中浮現出決然之色,他們隻待自己的戰友用生命將敵人的盾陣衝出一個缺口,就要猛衝過去, 用他們的生命來捍衛身後高高飄揚的黃巾大旗!
“黃巾萬歲!”黃忠這個鐵一般的漢子在屋頂之上血脈噴張,他早已將大弓背起,手中舉著單刀振臂高呼!這是他第一次呼喊黃巾軍的口號,他也暗下決心,這將是他今生所呼喊的最後一個口號!與這樣的軍隊並肩作戰,為這樣的旗幟血染沙場,是每一個熱血男兒的無上榮耀!
“黃巾萬歲!”百名弓箭手手中的弓箭都已經拋去,他們手中的刀鋒森寒,他們心中的熱血奔湧!他們為自己的名字感到驕傲,他們要與自己的戰友同生共死!
“一群垃圾而已,給我碾碎他們!”夏牟望著緩緩逼近的數十名黃巾軍不屑的低喝,但是卻絲毫不敢離開盾牌防護的范圍。
“大人,他們只是一群傷兵……”一個軍官遲疑道。
“少他媽廢話,這是叛黨,是暴民!叛黨你知道嗎?敢於同情他們者,殺無赦!”夏牟陰狠厲喝。
“殺!殺!殺!”最前方的禁衛軍低吼著舉起手中的長槍,雖然他麽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不禁為對面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動容!若是可以選擇,他們寧願與這種漢子並肩而戰直到死亡,也不願與身後龜縮在那裡無情冷漠的將軍共慶勝利。
“弟兄們,我們先走一步了!黃巾萬歲!”數十傷兵與龐大的禁衛軍陣即將接觸的刹那,走在最前方那個斷掉手臂的黃巾軍士兵突然仰天大笑,高舉著手中殘破的長刀仰天長嘯。
“我們先走一步了!為了黃巾,為了天下!”數十傷兵張狂大笑,衝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