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野之中的一切被藍色的火焰燒光的時候，星刻就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的房間之中。

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個世界依舊是完整的。

沒有火海，也沒有破碎，一如既往的世界。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映在床單上，在漆黑的房間之中鋪下一片潔白的冷光。弓長一葉就躺在這月光之下，眼角帶著淚，酣睡在夢鄉。

星刻不忍心破壞這一副月下美人圖，就站在那裡看了好久才終於坐在了床邊，推了推一葉的肩膀。

“醒醒了，一葉。”

順手將一葉睡亂的發絲整理了一下，幫她擦掉了眼角的淚痕，也就是這輕微的驚動了睡美人小姐，使她眉頭一皺，眼皮開始掙扎。

因為沒有想好說辭，一葉本人也不會知道星刻在她的認知世界裡做了什麽，所以星刻就這麽一直沉默著等待她的表現，確認自己是否達成了想要的效果。

一葉睜開了眼睛，先是被冷色的月光晃了一下讓她下意識的又縮了回去。

隨即朦朦朧朧的爬起身子，一葉懵懂的看著側坐在床邊望著她的星刻，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開心的笑了起來。

“啊呀…啊咦嘻……”

但是，從嘴裡發出的聲音卻不是任何一種有著規律的語言。

“一葉，你還好嗎?”

“啊吖啊……”

“晚飯想吃什麽?”

“哈哈哎～”

“可以好好說話嗎?”

“嗯?”

好像是發現了自己的意思沒有傳達向眼前之人吧?一葉懵懂的歪了歪頭。

而星刻同樣也很困擾的學著一葉歪了歪頭。

“嗯，你是想說明你失去了語言能力嗎?”

“哎咦?”

“還是說你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麽，自己也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

“嘸——”

“不要生氣啊，要是你聽不懂我說什麽的話，我幾乎說什麽都是無濟於事了吧?”

“嗚、嗚……”

可能是對於自己像完成的事情沒有達成表示不滿吧?一葉立刻眼角帶淚像是要哭泣的樣子。

“啊！好了、好了，乖乖的，不要哭啊，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聽得懂就點點頭。”

星刻趕緊微笑著摸了摸一葉的頭髮想要表示安慰。

沒想到這一招【摸頭殺】的效果比星刻想象的還要好，一葉一點點的破涕為笑了，甚至伸手抓住了星刻的手臂搖晃著玩耍……

可問題是，一葉是開心了，星刻的笑容卻有些勉強了。

‘小卡，取締系統編號NO.0666的控制權限，讀取契約者【弓長一葉】的表層思維活動……翻譯給我聽。’

【是，取締開始……完成……展開直連對話模式……】

抬起頭，星刻將手掌放在一葉的頭頂之上，向她做了最後的確認:

“小一葉，可以告訴你的名字嗎?”

根據這個問題的答案，星刻會選擇對一葉進行的手部動作是【摸頭殺】還是【鐵爪殺】。

而小一葉面對星刻的提問，展現了一個無邪的笑容:

“哈吖——”

【哈吖——】

“……嗯，小一葉，看來你要從學說話開始，重新來過了呢。”

微微沉默之後，星刻也就默默接受了眼前發生的事實。

這是他自己所做所為所造成的後果，別人可以驚訝，唯獨只有他必須把結果吃下去。

伸出雙手將一葉從腋下舉起來，看著一葉因為突然間的騰空而面露驚喜，兩條腿開始亂蹬的幼稚舉動，星刻明白了，這已經不是從說話開始的再成長，再教育問題了——一葉這是連怎麽直立行走都忘記了。

這一瞬間，某種不像是錯覺的壓力降臨到了星刻的頭上，這是一種老來得女，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幸福感”。

…………

“【廢人化】——這是一種當事人的【認知世界】被破壞的太過嚴重，或是【陰影(Shadow)】被他人消滅的太過徹底的時候，很容易發生的一種情況。

輕則記憶喪失，重則老年癡呆，影響智力，最嚴重的則是植物人……”

星刻坐在椅子上，整理著來自於雨宮蓮的情報，一旁的餐桌上，兩個聖仆正在手忙腳亂的服侍著一葉用餐。

“但是，除非是同一種力量造成的精神傷害，否則【廢人化】的具體情況會根據個人情況的不同而不同……嗎?”

雖然想到了咀嚼進食會噎住的問題，星刻讓廚房準備了水果粥，但是沒想到情況依舊很嚴峻啊。

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嬰孩一樣，只要聖仆的喂食有半點的不順心，一葉就會打翻眼前的杓子。

“這不是記憶喪失那麽單純的事情，精神狀態和腦機能也是完全正常，生理上的損傷為零，靈魂倒是前所未有的純淨……這怎麽想都是【幼兒化】了吧?”

星刻受不了了，【聖人】這種畸形產物雖說保留了作為人類的智慧， 但是感性方面的東西完全被星刻刪掉了，所以顯得笨手笨腳的，只知道堅持不懈的完成任務，非常的“愚忠”。

像是這種東西哪能照顧的了嬰兒?還是這種身體發育到成人的“巨嬰”。

“你們兩個，退下吧。”

站起身來，星刻準備親自上場了。

“把東西全都拿下去，讓廚房再準備一份嬰幼兒可以食用的流食。”

“是，主人。”

根本不會問為什麽現在這種情況為什麽需要嬰幼兒的食物，聖仆直接得令退下去了。

容姿上等的犯罪者多了去了，用來消耗掉是很浪費的，轉化成【聖人】來當仆人是她們的好運。

“唉……接下來就是要處理你的事情嗎?”

星刻看著圍裙上沾著飯漬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傻乎乎的含著杓子輕咬的一葉，有些頭疼:

“上一次喂孩子吃飯還是幾億年前在孤兒院長大的那一次呢。

但是像你這麽大的孩子怎麽想都是論外吧?所以……再變得年輕一點吧！”

一揮魔杖將一葉的衣服和雜物一起泯滅消失，然後再利用【變形術】複合一些基因逆推的人體煉成技術，一葉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最多六個月大，頭髮卻很茂密的迷你小可愛。

將一葉從半空之中接住，一把抱在懷裡輕輕搖晃，樂得懷裡的一葉呵呵直笑。

“就知道呵呵的笑，該怎麽向別人解釋我都不知道的。

小一葉，你說你是想當我女兒，還是想當我妹妹?要不……”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星刻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