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吉斯，你覺得吉爾伽美什會讓我當他的禦主嗎?”

【我覺得懸乎……】

星刻利用遠程施法切換第三人稱視角，看著伊莉雅這麽一副隨時都有可能長出觸手的樣子，星刻感覺自己很危險。

【我想吉爾伽美什應該不是一個喜歡享受鮮活章魚須的魔法職業，他喜歡的是無性別的小泥人。】

“那就把他打得服服帖帖的，讓他在觸手堆裡和我簽訂不公平契約。”

大大的兜帽底下，伊莉雅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森潮濕，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故意的還是這身Cos服裝的特殊效果。

聯系上在外邊走外勤的滿員八十八人的百貌之哈桑?丘比?芙，伊莉雅立刻就知道了吉爾伽美什現在的具體地址。

“嗯……”伊莉雅愣在原地有些納悶。

【怎麽了?吉爾伽美什死了嗎?】

“不，他還活著，只不過就是他現在呆的地方，不好動手啊……”

——————

大白天的冬木市，一如既往的和平。

海濱氣候宜人，就算是現如今正至冬日，空氣也依舊清新濕潤。

貫穿全市南北的一條未遠川忠實的將冬木市分為兩半，使得這片土地的靈脈活躍度遠超其他地方，算得上是人傑地靈。

但是，靈脈活躍為這兩岸人們帶來的也絕對不只是體內生命力旺盛，誕生天然魔術師的才能者幾率上升等等這些好處而已。

懷璧其罪的道理就算是一片土地也是不能避免的。

在白天的冬木市裡生存的人們不知道，就在距離他們極近的地方，甚至是在他們的鄰桌吃飯喝酒的外國人，就有可能是一個不順手射歪了寶具就可以滅了你全家的【最古之王】。

當然了，一般情況而言，最古之王先生是不會和螻蟻一般見識的。

但是，一般而言，普通人也不會遇到最古之王在你鄰桌吃飯喝酒……

這裡是一家夜晚生意會很好的酒吧，白天只會經營一些輕量級的餐點。但是由於店內裝修的非常有氛圍，店面的地址也座落在未遠川河畔，所以平時的時候，就算是白天這裡也會有不少小情侶來這裡休閑幽會。

對，平時的話……

“那個……這位客人……我們店內的酒水度數稍高，您再這樣下去的話……”

“聒噪！——”

充滿威嚴和壓迫的聲音打斷了酒吧店員唯唯諾諾的提醒。

這位可憐的店員小姐也被她看不到的某種壓迫力給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店主！～不要囉嗦了，繼續上酒，不同種類的！”

聽聞那個黃金色頭髮，紅色眼睛的“外國人”的命令之聲，櫃台後方裝模作樣在擦拭酒杯的翹胡子店主先生，額角流下了汗珠。

轉頭看了看那位客人扔在櫃台上的一尖堆閃耀的金塊和鑽石，又判斷剛剛那個聲音的口齒清晰，一點都沒有從凌晨已經喝酒喝到現在的樣子。

於是，已經被店內的氛圍嚇破了膽的店主先生心一橫，決心從櫃台地板下面的隱蔽保溫保險櫃裡，取出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精釀。

說起來，當初要不是為了購置這瓶精釀，他的店面就是現在的三倍大小了。可是今天他卻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客人，主動獻上了這瓶珍藏，等同於主動獻上他身為愛酒之人前半生最有價值的收藏品……他一定是著了魔。

“你確實是著了魔……”

不知從那裡來的，一個陰暗濕潤的女聲出現在了店內，不明不白的解釋道:

“名為【黃金律】的法則讓他在任何買賣之中都會大賺特賺，甚至他首先付出了少量的報酬，

你也要為此而付出比之要昂貴的代價，主動讓他賺取有價值的東西……真是無節操的技能呢。”明明店內應該只有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睡的店主、今天早上被情不得已來來上班的女性店員和那位“外國人”客人三個人的，但是這突然出現的第四個聲音卻是唯一一個突破了“外國人客人”身上自帶的“無關人員退散”的光環，順利坐在店內的，這家酒吧今天的第二名客人。

“那個，這位客人，請問您需要一些什麽嗎……”店主先生一怔，恭敬的問道。

第四位客人獨特的聲音讓店主先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腦袋清楚了不少，仿佛到了海邊吹著海風一樣的清新。

“什麽都不需要，我來找他有點事兒，你現在可以去休息一下了。”第四位客人輕聲答道。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卻讓店主先生如蒙大赦。

終於有能夠應對這個身上帶著威壓的奇怪外國人的存在了。

於是，二話不說，店主先生轉頭招呼年輕的店員小姐準備縮到後廚去。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在作用，店主先生看著自己手裡的收藏品，最後還是沒有把它收回去，轉而恭敬的放到了金發外國人的桌子上，躬身說道:

“請在三分鍾之後，一個小時之內品嘗，此乃最佳。”

而後心裡流著血淚的翹胡子店主就迅速帶著店員小姐消失在了這塊是非之地。不管這片土地是他的財產，也不去看那櫃台上的黃金寶石半眼，非常“瀟灑的退場”了。

瞬間，店內的氣氛威壓又抬高了數個級別，成為了一片真正的“是非之地”。

時間靜靜的流逝，三分鍾很快就到了。

吉爾伽美什從沉默之中醒來，什麽都沒說，先是打開了桌上的“珍品美酒”品嘗了一口，皺起眉頭道:

“哼，馬馬虎虎吧，愚民的凡酒也就這種程度。”

“不好喝你還喝，你是受虐狂嗎?”伊莉雅非常鄙視吉爾伽美什這種大男人的傲嬌。

至少要是小時候還算過得去，現在是徹底長殘了。

“就算是凡酒，那也是民眾對於本王的進貢，品嘗和評價是本王的義務。”

吉爾伽美什理所當然一般的說著，而後向著嘴裡送進去了第二口。

“說什麽進貢，那明明就是你的無節操技能發揮作用，從人家那裡買來的，人家珍藏了半生的命根子好不好?”伊莉雅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屑。

叮——的一聲，吉爾伽美什放下了杯子，隱含著怒意說道:

“……雜種，你想死嗎?竟敢兩次侮辱本王的技能，難不成你認為本王非常大度嗎?”

伊莉雅也不甘示弱，一股充滿幽暗水汽的魔力將吉爾伽美什的威嚴抵消過去，從兜帽下面發出聲音，笑道:

“為什麽說你是【無節操】的技能，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黃金律】又不是什麽無中生有的夢幻煉金術，它的存在也只不過是可以讓所有者永遠不為金錢所困擾而已，而不是創造財富。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財富都是固定的，既然黃金律可以讓一個人獲得更多的財富的話，那不就是說明會有人因為這個無節操技能而失去自己應有的財富嗎?

“比起伊斯坎達爾明目張膽的搶劫，你這種悄無聲息的從別人口袋裡拿錢的手段，簡直就是【無節操】到不行啊……讓人家連財產意外損失的保險都不能申請。”

【哢嚓————】

玻璃杯碎裂，血紅色的酒液冒著歲月陳釀的香氣，從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指甲低落在地面之上……

“【魔術師(Caster)】！——你的語氣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吉爾伽美什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紅光，由怒意化成的言語從他的齒間溢出。

“嗯，我知道像誰，沒辦法，時間一長我就被那家夥帶壞了，不怪我。”

“果然嗎……果然你也是外側的人嗎。”

眼角的忍受著怒意直跳，吉爾伽美什說出了伊莉雅有些意外的話:

“真正的【魔術師(Caster)】已經被【劍騎士(Saber)】那個可惡的小丫頭殺死了，你又是一個借屍還魂的入侵者……”

“哦！～你竟然猜到了，那麽我們之間的對話看來能夠快很多了。”

“那不是當然的嗎！?雜種！～

本王的智慧豈是你們這些外界的害蟲能夠揣摩的！——”

吉爾伽美什的眼中滿是怒火，就算他現在沒有足夠的魔力和實力可以讓眼前的入侵者付出代價，但是唯獨他的智慧如他所說還是不一般的。

就算現在的吉爾伽美什沒有【全知全能之星】這樣的神技，但吉爾伽美什也不能因為一個技能的缺失而變成傻子了……雖然平時根本因為傲慢而體現不出來。

“看見那樣明顯不能在這片天地之內生存的【獸】的時候，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這些神明以上的害蟲明顯就是從世界之外，根源之渦的另一端來到入侵了聖杯……”

“好了好了，看上去你猜也就八九不離十了，那我也就不廢話了——”

伊莉雅揮揮手打斷了名偵探吉爾伽美什的推理，將話題進行到了下一個環節:

“吉爾伽美什，成為我的【從者(Servant)】任我驅使吧！”

“別開玩笑了！——”

吉爾伽美什的身後出現金色的漣漪，眼看就要用完最後的魔力與伊莉雅決一死戰:

“你們這些蛀蟲不僅利用了本王的寶物，打擾了本王在這個世界的余興，讓本王淪為了一個玩笑，縮減了本王降臨的時間，到了現在還想讓本王當你的從者?！開什麽荒唐……”

“我可以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魔力，而且幾乎不限量。”伊莉雅把玩著手裡的人皮書，滿是邪惡的說道。

“……”

“我還可以讓你去找那個你所恨的人報仇，魔力隨便你用。”見吉爾伽美什沒有答覆，伊莉雅接著說道。

“……”

但是，伊莉雅開出的條件反而讓吉爾伽美什的臉色變得平靜了。

“聖杯什麽的，你想要的話……”

“閉嘴吧，雜種。”吉爾伽美什怒到了極點，反而面色一片寧靜的冷——

“你以為本王是誰?！本王乃是最古最初的王者，天地之間唯一的統治者！

開出條件讓人去答應的人永遠都只是我，沒有人可以讓本王為了什麽東西服從與他之下！——

神明不行，那條金色的【巨獸】不行，你也不行！——”

話語之中毫無溫度，說完之後吉爾伽美什也毫無再理會伊莉雅的想法，重新坐下，找了一隻杯子，準備享用自己的貢品。

能夠在看到星刻變身【星刻龍】之後，能夠在知道遠阪時辰和言峰綺禮全都死在衛宮切嗣的手裡，冬木市再也沒有一個足夠資格給他提供末路的魔術師之後，吉爾伽美什能夠憑著最後的【戰鬥續航】技能顯現自己的靈體在河邊的酒吧裡喝酒。

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明明知道自己幾乎必敗無疑了，那吉爾伽美什也沒有非得去取勝的理由了。

他本來就不是想要聖杯，現在也沒有可以讓他愉悅一下的對手， 聖杯也被外來者佔領了……那他還不如用最後的時間品嘗一下美酒，迎來自己的最後一刻，比較享受一些。

享盡人間繁華，應該消散的時候就消散，應該享受的時候就享受——說到底他只是一個被蛇咬死在半路上的失敗者，而不是那個完成了試煉，得到了永生的【賢王】。

但是，他想要清閑，有人卻是不願意的。

“唉……真是的，原本我還想要和你認真的聊一聊的，老老實實被我利用之後粉身碎骨不好嗎?你非得讓我動粗。”

伊莉雅無奈，但是隱隱顯得有些高興的聲音從兜帽底下傳來。

“呵，能來的話就來吧，雜種，就讓本王看看你這種外來者有著幾斤幾兩吧！～”

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吉爾伽美什用出最後的魔力，身體甚至開始變淡也要從身後的漣漪之中拔出了一把轉動的螺旋狀長劍。

“哈哈哈……”

伊莉雅的笑聲越來越有些詭異了:

“你們這些英靈啊，一個個的遠遠的看上去確實挺可愛的，畢竟都是個性十足嘛。

但是也只有實際接觸過的人才知道，實在是太麻煩了啊！～

明明都是一些命運早就被確定的死人，一個個都想要自由選擇命運的權利，堅持不懈……麻煩死了。”

宛如實質的魔力，猶如海浪一般的溢滿了整個空間，伊莉雅展開手中那本詭異的人皮書說道:

“藍胡子說到底就是一個半吊子魔術師，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能開發出這本《螺湮城教本》手抄本的真正力量……”

空間開始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