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力並不是某一種力量的專稱,人們習慣用這個詞匯代指一切超越凡俗的力量。
魔法,龍威,血族的本能天賦...一種種跨越生靈**極限的力量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雜亂而又繁多的力量體系。
如果從神秘的角度論述,源於規則的魔法毫無疑問是所有力量中最為頂尖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它甚至涵蓋了主世界的起源。
至於人類從**中開發的鬥氣,則隻屬於偉力中墊底的存在,這種新生的力量並不完整,仍需進行深入開發。
不過,梅丘與赫蘿卻從尤利的氣息中感知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是遠超普通戰列騎士的神秘。
甚至,遠超人類應有的神秘。
“不...”,一聲低沉的嗓音響起,尤利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感情波動,“我的信念堅定不移。”
他抬起手,緩緩揭開衣領,露出了肩胛骨的傷痕。
“這是天災給我留下的勳章,受此殊榮的其他同胞都已隕落,只剩下我...”
那是一道猙獰的傷口,筋肉翻滾,有粘稠的汁液滲出,創口周圍的大片區域已經腐爛。
梅丘瞳孔一縮,他清晰的看見,那道傷口上圍繞著一絲霧氣。
一絲黑色的霧氣。
他曾見過相同的場景,就在北域,薩沙咆哮著,連綿黑霧遮天蔽日。
這是薩沙的力量,提取被殺死的生靈臨死前的怨恨凝聚成詛咒,每一道霧氣都蘊含著無數生命的泣血哀嚎。
七百年前,赤龍王尼古伊魯就曾在臨陣中被黑霧所傷,幾度瀕死,花費了足足七百年的時間才將詛咒完全祛除。
當然,在薩沙已經隕落的現在,黑霧遠不再像之前一樣強大,不過想要徹底祛除也絕非易事。
【難怪...】
梅丘皺起眉頭,原來那股偉力的氣息來源於這裡。
為了抵抗黑霧的侵襲,尤利調動了所有鬥氣與詛咒對抗,在身體與精神的戰場與黑霧一決雌雄。
在連番的拉鋸中,**已經油盡燈枯,堅固的騎士道也在眾生怨念下支離破碎,但被消磨的鬥志卻鑄就成了更加堅韌的意志。
他並未被打倒,而是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一個即將跨入嶄新天地之前的蛻變。
真實之變!
這是由戰列騎士晉升成為無畏騎士的關卡,其意義等同於晉升戰列騎士之前的蛻凡之路。
那絲黑霧雖然重創了火焰騎士,但也為其帶來了一個契機,在靈與肉都消耗殆盡,而意志昂揚的狀態下,最強的戰列騎士實際上已經開始破而後立了。
梅丘心中有些失望,自己想要策反戰列騎士的想法還未付諸嘗試就已經宣告失敗了。
不過看在曾經並肩戰鬥的份上,他扔打算給予對方一些幫助。
“尤利騎士,你的情況或許沒有看上去那麽糟糕。”
他的掌心匯聚起了青色的魔力,走上前,將手掌懸於傷口上,感受到魔力波動的黑霧頓時湧動著,向著梅丘手心的魔力瘋狂湧去。
黑霧不斷變換著形狀,如鐵鉤,如利劍,一絲絲的抽離著尤利的傷口,帶起大片血水。
尤利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不妥,如磐石般任由黑霧一點點割裂著自己的身體
不多時,他的半側身子便被鮮血覆蓋。
黑霧在魔力團中肆虐著。
直至梅丘感覺手中的黑霧有了向自己體內蔓延的趨勢之後才猛一握拳,將手心的夾雜著黑霧的魔力捏碎,沒有了載體的詛咒隨即消散,失去了薩沙的控制,它們再也無法匯聚成一個整體。
“蓬!”
魔力消散。
剜魂刻骨的詛咒也隨即消失不見。
尤利活動著肩膀,感受著一度被黑霧堵塞的經脈重新有鬥氣流淌,一絲絲炙熱的火焰鬥氣溫暖著他的身體。
“感謝您的幫助,我感覺好多了。”
尤利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幾分笑意,經歷過死難的男人,總會多上些以往不曾有過的特質。
“尤利騎士,我只是暫時壓製了你體內的詛咒,它們並沒有被完全清除。”
梅丘鄭重道:“事實上,有少數詛咒已經與你的鬥氣合為一體,無法用外力去除,想要根除詛咒只能依靠您自身的力量,戰列騎士的鬥氣無法對它們施加有效的傷害,您需要更高階的鬥氣。”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頓,雖然知道晉升無畏騎士的方法是主動崩碎騎士道,讓破碎後的碎片與鬥氣融合,提升鬥氣質量,但他卻不能說出來。
對於普通的戰列騎士與突擊騎士而言,這個方法太過驚世駭俗。
只是尤利卻搖了搖頭,疲憊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
“作為騎士,我將遵從心誓,至死方休。”
賢狼突然扭頭,將視線從遠處的花草上轉了回來,正視著那道枯瘦的身影。
那道孱弱的身軀裡,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梅丘凝視著尤利的眼睛,對方暗淡的瞳孔中似有火光跳動,雖是羸弱火星,但恍然間卻有烈火燎原的錯覺。
他突然明白了“狂傲的尤利”的含義。
不同於凡夫俗子的色厲內荏,火焰騎士尤利,是個面對死亡也絕不低頭的桀驁之徒。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貫徹決意的硬漢,縱使一敗塗地,縱使身死業消...
梅丘微微躬身,避開了對方火一樣的目光。
“如此,祝您貫徹決議。”
正是因為有這種重道義而輕生死的鐵漢存在, 他才會在發展計劃的實施中束手束腳。
尤利的未來充滿變數。
可能會浴火重生,又或許在信念破碎之後功敗垂成。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在對方選擇堅守騎士道的那一刻起,雙方就已經算是敵人。
事關全人類乃至於世間所有智慧種族的根本利益,這份仇怨沒有化解得可能性。
不死不休!
他突然沒有了交談的興致,轉過頭,一言不發的走向赫蘿。
一直守在旁邊的曼特小心翼翼跟了上來。
“阿爾諾閣下,您也要去新蓋倫特城嗎?”
或許是察覺到了梅丘的變化,他沒有等待回答,就繼續說道:“我得到消息,金獅王陛下可能會對艾瑪帝國出兵。”
梅丘腳步一頓,“你從哪得來的消息?”
“是...是多米呢克斯殿下說的,您知道,我的表妹最近一直都在王都...”
曼特咽了口吐沫,“阿爾諾閣下,請您一定要阻止王上的征伐。”
梅丘冷冷看著曼特,“原因。”
“因為,王上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征伐,他在北域同樣受了重傷!”
曼特眼神一凝,帶著前所未有的決意,拉住梅丘的手,“阿爾諾閣下,騎士之王是不會接受臣屬的建議的,只有您,只有您才能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梅丘看著曼特,仿佛眼前的是另外一個人。
良久之後,他忽然笑了一下,抱起赫蘿,與心愛的姑娘依偎在一起。
風湧動著,圍繞在他的身邊,他如利箭般拔地而起,沒入雲端。
忠誠的騎士,忠誠的貴族...
這真是個奇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