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的面部不規則的抽搐著,他盡著最大的努力保持著家主應有的姿態與易容,即使艾倫的光輝已經不複之前那般閃耀,他也不願意做出任何可能使家族蒙羞的事情。
身為家主,他要承擔起維護家族顏面的職責。
愛德華有些憐憫的看著自己年幼的侄子,少年的眉眼讓他想起了已經去世的兄長,依稀還記得兄長也這般年輕的時候性格同樣是這麽執拗,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愧是血脈相連的家人啊。
“非常抱歉,小弗艾,雖然我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讓你傷心,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已經決意脫出艾倫家族,建立自己的姓氏了。”
弗朗西斯強忍住嘲諷的衝動,用平淡的語氣回應道:“愛德華叔叔志存高遠,按理來說我確實不應該干涉您追求夢想的步伐,只是不知道您是否已經找到了願意為您而戰的戰列騎士?”
根據貴族法典的約定,擁有貴族血脈的家族成員若是想要從從現有家族中脫身,獨立創建新的家族有兩種可行的方法。
第一種就是約戰,雙方各自派出一名騎士進行決鬥,若是想要獨立的一方勝利,就可自行脫離現有家族,決鬥的結果受到貴族法典的保護,能夠得到貴族們的普遍承認。
第二種則是變相的分封,出於某些極特殊的情況,一些想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的家族會主動對自己進行切割,他們會懇求女王陛下賜予家族中優秀的成員一個全新的姓氏,由此奉王命建立新的家族,當然女王陛下位高權重出場費也貴,想要走第二條路子的家族往往會被狠狠地宰上一刀,大傷元氣。
愛德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確網絡到了幾個曾經效忠於老侯爵的戰列騎士,但是只要匹克依然還效忠於艾倫家族,第一個辦法就絕對行不通,拔出聖劍的聖劍使不是一般的戰列騎士可以抵擋的,他可不想把寶貴的超凡戰力派去送人頭。
最讓他頭疼的是決鬥之前雙方的戰列騎士還會對決鬥進行宣誓保證在公平的情況下全力以赴的擊敗對手,這使得他想付出一些代價說服弗朗西斯讓匹克故意輸給自己的想法落了空。
沒有什麽能夠讓一名戰列騎士違背自己的誓言,即使是他們效忠的主君也不行。
“匹克大人的戰鬥力你也不是不清楚,我還未愚蠢到妄圖與聖劍使進行決鬥的地步。”愛德華羨慕的看了看匹克,又瞅了瞅被匹克背著的漆黑色的大劍,心中第一次對騎士道的存在感到了不滿,如果匹克能夠放棄弗朗西斯轉而向他宣誓效忠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但他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絲毫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小弗艾,我明白憑借決鬥是絕對贏不了你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覲見女王大人,請她對我進行分封。”
弗朗西斯感覺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他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認一切正常之後才笑著向愛德華問道:“抱歉,愛德華叔叔,我剛剛好像聽見您說希望我主動請求女王為您尋求分封?”他突然啞然失笑,連連擺手,自嘲道:“我覺得我一定是太累了,連聽力都出了問題,您怎麽會向我提這種要求呢,真是太可笑了。”
愛德華饒有興趣的看著弗朗西斯的自言自語,等到對方平靜之後才繼續說道:“不,親愛的小弗艾,你的身體非常健康,聽力也沒有什麽問題,我剛剛的確是說希望由你出面請求女王大人對我進行分封。”
弗朗西斯一時沒反應過來,
“您是在侮辱我嗎?”他怒極反笑。“愛德華叔叔,我明白您擁有一份雄心壯志,也擁有與這份志向相匹配的才能,不過對於對手的尊重也是展現氣度的一部分,我確實年幼,但並不意味著我腦子不正常。” 弗朗斯西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理智快要壓製不住心頭的怒火了,雖然的確有很多人不滿於他的統治,但只要女王陛下沒有撤銷自己的爵位,弗朗西斯.艾倫就依然是艾倫家族的家主,即使是參加禦前會議的時候也會被陛下尊稱一聲艾倫侯爵,王宮大殿之上也會有一張專門為他而準備的座椅。
他感覺自己被徹徹底底的小看了,愛德華並沒有將他當做一個成年人來看待,從始至終都用哄小孩的語氣來商討家族的未來。
愛德華看著弗朗西斯憤怒的樣子心說要遭,他好不容易想出了一個萬全的辦法,若是因為弗朗西斯生氣而泡湯就太得不償失了,趕忙說道:“你誤會我了弗朗西斯,我完全沒有質疑你的睿智與才能的意思,還請你能夠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稱呼上的變化讓弗朗西斯心情稍微輕松了些,他又一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了點頭,“願聞其詳。”
“無論是國王還是乞丐,所有人都是為了利益而生存的,就算是艾倫家族這樣顯赫的貴族也不能免俗。”愛德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弗朗西斯的表情,繼續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能夠在創立新家族之後保全艾倫家族的利益。”
弗朗西斯並未說話,而是點了點頭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愛德華目視胖管家,管家立刻顫抖著渾身的脂肪小跑到桌子邊,小心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精美的紙,恭敬地雙手遞給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接到手中一看,原來是一份委任狀。
“茲特委任閣下為特使,前往所特倫卓考察阿爾諾.卡尼迪閣下之爵位繼承資格,此命令即日起生效。”
落款是王國政事廳,還蓋著鮮紅的印章,不過真正令弗朗西斯感興趣的是委任狀的開頭,本應填寫特使姓名的地方還是空白的。
愛德華看著弗朗西斯陰晴不定的表情大為放松的舒了口氣,得意的說道:“為了這份委任狀,我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這就是為你求來的,你看那處空白的大小剛好能把你的名字填進去。”
弗朗西斯將委任狀放在桌面上,臉上再沒有了裝出來的假笑,他的聲音冷了下來,“為什麽?”
“如果說是為了艾倫家族那你肯定不信, 所以我只能說是與你的一筆交易了。你幫我向女王陛下討要分封,然後拿著這份委任狀去那個勞什子卡尼迪領,我打聽過了,雖然地方偏了點,不過好歹也是一大塊領地,最重要的是那個家族已經三代沒出過戰列騎士了。”愛德華用力的拍著桌子,大聲地叫道:“想想吧弗朗西斯,我會帶走所有反對你的老家夥,沒有了他們的掣肘你就可以安心的發展家族,你還年輕,只要這一次吞掉卡尼迪領,潛下心來發展領地,不出二十年艾倫家族就會重新強盛起來!”
他看著沉默不語的弗朗西斯,拋出了最後的底牌,指著桌上的葡萄酒說道:“這種美味的葡萄酒也是那個卡尼迪領生產的,只要你能夠掌握釀酒的方法,就相當於有了一直會下金蛋的母雞!我已經表現出最大的誠意了,只要你點頭,這份委任狀就是你的!”
弗朗西斯端起捉著葡萄酒的酒杯一口喝乾,香醇的酒液在嘴裡觸發著奇妙的味覺,他咽下酒水,一把委任狀塞進懷裡,淡淡的說了一聲:“成交。”然後便頭也不抬的離開了大廳,匹克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和他一同走出了大門。
愛德華目送倆人離開,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才一把關上了大門,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著冷汗,心有余悸的看著胖管家說道:“下次再也不乾這活了,剛剛如果露陷了,匹克一定會直接砍了你!”
胖管家攤開了手,無所謂的笑了笑,“砍就砍唄,聖劍那麽鋒利直接一刀兩斷,想來我是不會受什麽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