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雨飄零
“李司長做得很好,只是手段不妨再激烈些,殺雞駭猴打響第一炮嘛。
封什麽鋪子,直接砸嘍,有什麽事讓他們來找朕。”
翌日,微服私訪了解情況的崇禎皇帝,叫來治安司的李若鏈吩咐道。
“臣遵旨!”
李若鏈高聲領命信心滿滿離去。
只是才出了宮門,他就覺得雙腳發軟,差點癱倒在地。
原本,他認為自己的做法已經夠強勢了,撫寧侯朱國弼的鋪子他冒著生命的風險封掉,哪知皇上還嫌棄手段太溫和?
不過,有如此強勢的天子,他們這些龍腿子做事就有底氣多了。
乾清宮禦書房內,李若鏈走後,崇禎皇帝雙手抱臂,正在思考如何解決勳貴問題。
大明和勳貴文臣共天下,一起治國,其中享有世襲爵位的勳貴和外戚更是皇室倚重的“自己人”。
除了正德時期有邊將石亨、江彬等人入掌兵權外,大明中後期的京營、侍衛將軍等部隊都是由勳臣和外戚擔任將領。
而本尊更是重視勳戚的作用。
現在,京畿方面以襄城伯李國禎為京營總督,漕運重鎮淮安以撫寧侯朱國弼鎮守。
南京方面以忻城伯趙之龍守備,並將慣例由文武提督分統的南京操江水師交由誠意伯劉孔昭一人統管。
可見,本尊對勳戚子弟是十分信任的。
只是,他看錯人了。
穿越過來的崇禎皇帝可是知道,這些人除了劉孔昭外,其他人後來全部投降了建奴。
一群白眼狼啊!必須清除,可很棘手!
崇禎皇帝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沒收勳戚的財產處理他們,只能對有罪之人下手。
否則的話,豈不是要搞得人心惶惶?
若讓他們連起手來,自己豈不是要唱涼涼。
看來,只能先零敲碎打了,要想學朱重八同志搞一大片,自己實力還不夠啊!
轟然雷聲中,崇禎皇帝無奈的搖搖頭。
大雨從天而降,透過密密的雨簾,九重宮闕的金色琉璃在眼中漸漸模糊,如同一片泓灩的倒影。
崇禎皇帝不過睡了片刻,便猛然驚醒。
執勤的太監小德子跪在烏金地上替他理好袍角,輕輕說道:“皇爺,今兒王公公把江南的新貢墨呈了上來,皇爺可……”
“走,瞧瞧去!”小德子話猶未完,就被崇禎皇帝興致勃勃的截了去。
這是崇禎皇帝自己個人的愛好。
過去,他是一個苦逼,沒有什麽財力收集好的端硯筆墨,現如今嘛……呵呵……
江南林家新貢的樂女墨,墨作美人形,背倚太湖石,抱琵琶作彈拔狀。
墨光澤細密,色澤玉潤,背面楷書描金四字“文房瑞靄”。
抬首見小德子立於禦案側,便道:“取水來試一試新墨。”
小德子恭謹地答應著,從水盂裡用銅匙量了水,施在硯堂中,輕輕地旋轉墨錠,待墨浸泡稍軟後,才逐漸地加力。
因新墨初用,有膠性並棱角,不可重磨,恐傷硯面。
崇禎皇帝不由微微一笑,那煙墨之香,淡淡縈開,只聽那墨摩挲在硯上,輕輕的沙沙聲,覺得美妙無比。
“此墨造型古雅渾樸,墨色紫黑烏亮,此乃墨中的上品。”
崇禎皇帝只寫了兩個字,那墨確是落紙如漆,光潤不膠。
本尊的字素來就亢氣渾涵,多雍容之態,上好的宣紙上字字鐵筆銀鉤。
正說話間,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打斷了他的話語。
“慌慌張張的做什麽?沒瞧見皇上在批閱奏折嗎?難道後面有鬼趕著你不成,連規矩都不要了。
有什麽事?快說吧!”
小德子拂塵一擺,掛於臂彎,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低聲訓斥著殿門的小太監。
小黃門傾身上前耳語了幾句,便被他摒了回去,“知道了,你先下去忙你的。”
小德子抬首見皇爺興致正濃,奮筆疾書。遲疑再三,額上冷汗都淌了下來,可還是徘徊不敢上前言語。
“有什麽事快說!”崇禎皇帝厭煩的一皺眉,仍然埋首於書案間,並未抬頭看他一眼。
“回稟皇爺,戶部尚書畢自嚴、工部尚書張鳳翔、禦史李恆、趙忠殿外覲見!”
崇禎皇帝略抬首, 漫不經心的道:“就說朕在午睡,若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就讓他們打道回府,明日早朝再議。
若是有緊急的事情,請他們找首輔商議。”
話猶未落,已聽見戶部尚書畢自嚴的聲音遠遠的從殿外傳來,渾厚的語氣中透著貫有的堅執:
“臣戶部尚書畢自嚴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報皇上。
若皇上執意不宣,臣等定會在此久跪恭候聖駕。”
崇禎皇帝執筆在手,卻忍不住手腕微顫,一滴墨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黑白分明,無可挽回。
伸手將筆擱回筆架上,突然伸手拽了那紙,嚓嚓幾下子撕成粉碎。
媽的,就不能讓朕清閑片刻?
“宣!”
不過,平日裡這幫老臣甚少私下裡集體面聖,今日卻頂著這般大的雨勢,聚集一起,想來必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需他親自定奪。
片刻,殿內便由遠及近的響起雜遝急促的腳步聲,幾位鬢發蒼然的年邁老臣身著朝服,面色凝重立於殿下,雙手撂衣行著大禮。
“諸位愛卿以後除了早朝,就毋須這套唬人的繁文辱節!一律免跪吧。”
崇禎皇帝說罷,略一抬手,已有內侍上前代他虛扶。
謝皇上洪恩!皇上!臣有本奏。”畢自嚴一身緋身的官袍,胸前五彩絲線紋繡著孔雀補子。
面上條條皺紋似凝聚了出來,仿如刀刻,臉色隨著話語猛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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