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谷”這個地方,糜陸有所耳聞,第一次聽到,是從矮人金力那兒得到“追蹤六觸”的任務後,系統指引他前往位於珈藍和晨星交界處的霧谷,目的地呂貝卡伯爵領就坐落在那兒。
第二次,則是城惠提及。
惠小姐稱,將他們五人團滅的魔獸很有可能是霧谷的蒼白之牙,那種魔獸力敏雙屬性高得令人發指,加上環境帶來的優勢,作為節能大廳中環的看門狗綽綽有余。
糜陸打開她給的地址,隨即蹦出來一個收費指令,貴得令人發指。
不過想想城惠隨手就打給他幾萬塊作為一個下午的情報谘詢費,這似乎也算不了什麽。
在支付了查閱費用後,他果然找到了有關霧谷和蒼白之牙的詳細情報。
霧谷,如前文所說,位於珈藍和晨星交界處,常年大霧彌漫,因而得名。其間寒冷的水汽讓火法以及各種火屬性技能被大幅削弱,水系、冰系也得以增強。
按正常人思路或許會覺得火法在那兒難以生存,但城惠小姐卻見解獨到,她說霧谷的魔獸天生長在水屬性環境裡,對該類法術、技能有著極強的抗性,假使一個元素師的水系法術基礎傷害為10,增幅為20%,可被抵抗後傷害減少一半,則最終只有6點傷害。反之,火系法術同為10點傷害,降幅20%,可怪物受到傷害卻翻倍,那麽最終傷害有足足16,兩者相差了幾乎2倍,即便這個數字略有出入,但只要不太離譜,最終結果都不會太偏。
所以她斷言未來霧谷會成為火法、火屬性戰士的極佳練級場所,並已經開始囤積相關藥劑和材料了。
糜陸看得津津有味,深感這才是用腦子在玩遊戲。
與霧谷相比,有關蒼白之牙的情報卻是少得可憐,蓋因見到這種怪的探子大都被秒殺,多個精銳斥候死亡後才偵查到其數據信息。
情報雖少,卻透露出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蒼白之牙極其擅長隱匿和刺殺,這與刺客的特性恰好吻合。
糜陸大概知道進階任務為什麽會在那兒了,廚子進階比做飯,庖丁進階比解牛,而刺客進階,大概必須經歷一場決定“陰影歸屬權”的戰鬥。
這麽一想,氣氛瞬間中二了起來。
於是他果斷下線,美美睡了一覺。
……
一夜無夢,舒服地醒來後,時間來到下午5點。
屋內的窗簾在一小時前自動拉上,光芒調整為自然晨光,此時宛如朝日初升。
2077年,作息紊亂的人也能在自己的世界享受正常的夜眠晨醒,這是件多麽幸福的事。當然,前提是你得有一套價格不菲的房子。
人在睡前和醒後總是心緒複雜的,糜陸就想起了李奶奶說過的話,“買房才能結婚這句話看似無理,可實際上代表著腳踏實地的生活理念,是追求幸福性價比最高的方式。也是上一輩人一生的經驗公式。”
她所說的上一輩人與糜陸差了接近百年,他以前不理解這句話,但現在,隱約有些理解了。
洗漱完畢,稍微活動了下,他決定出去覓食。最近似乎最遠就去過小區門口的川菜館,也該往外面跑跑了……
有GPS並看過地圖的糜陸完全可以叫步迷路,於是他追著夕陽的余暉,繞過小區門口的學校,七扭八拐鑽進了一條小巷子。
巷子裡蒼蠅館子不少,原始的燈紅酒綠仿佛暈染了時光,回到五六十年前的20年代。糜陸只在影像資料裡見過那些場景,
可眼前這一幕讓他有些熟悉。 走進一家燒烤鋪,門面是塊油膩膩的牌匾,上面寫著“錦瀾燒烤”,直到屋裡的陳設映入眼簾,他這才想起來……
那個清晰可見的二維碼,這不就是當初郭胖帶他們來的那個蒼蠅館子麽……他竟誤打誤撞進來了。
館子裡沒什麽人,老板還是一如既往地健碩,走起路來腳下生風。
但這次,糜陸卻看出一些不同來。
或許是遊戲玩多了,他坐下後,見有人靠近,下意識將對方理解成唐·漢古那樣來尋事的,所以也在觀察對方的破綻。
然而這位……沒有破綻。
甚至他的一些小動作,隱隱堵住了糜陸最佳的逃跑路線……
糜陸隨即哂笑,自己真是遊戲玩多了想法太多,這世界上哪兒來那麽多奇人異事……
思考間,老板已然來到面前,一張油膩膩的菜單擺在糜陸面前,外面封著硬塑料。
多久沒見這麽複古的東西了……
“小哥吃點什麽?”老板問。
“50串花肉,50串瘦肉,10串烤筋,20串烤脆骨,一杯檸檬汁。”
“好嘞,您稍等。”
老板轉身。
“菜單忘記拿了。”說著糜陸抬手扔了過去。
菜單一出手,他就感覺有些不對,下線前他才嘗試了新技能「投擲」,還沉浸在其中,以至於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渾然天成,油膩的塑料菜單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眨眼間直奔老板背後而去。
然後,被接住了。
被穩穩地接住了。
出色的動態視力讓糜陸看得一清二楚,對方絲毫沒有手忙腳亂,仿佛背後長眼,先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輕卡住,接著手腕柔和地抖動,順著菜單飛舞的方向輕輕一兜,看起來毫不費力就將之捏在指尖。
糜陸很確信,哪怕自己剛才的力量再大一兩分對方也能以同樣的方式接住,而且毫不費力。
接過菜單,老板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糜陸一眼。
“這東西最好別亂扔,容易誤傷。”
“對不起。”
糜陸連忙賠罪。
食物來得很快, 焦香撲鼻,油水滋滋往外冒。糜陸吃的時候,老板就坐在旁邊看著,眼神古怪,讓他有種這是家黑店的錯覺……
好在直到吃飽喝足,糜陸都沒出現奇怪的反應,但等到了結帳的時候,他一摸兜,才發現糟了……
這似乎是和當年同樣的劇情,不由得露出苦笑。
“老板……那個……”
Duang!
一台終端機擺在他面前。
老板咧嘴笑笑,“我認出你來了,三年前來過是吧?一大幫小夥子,不會掃碼。”
糜陸同樣笑笑,用指紋付了款。
他在這邊驗證,另一邊老板麻溜兒地碼簽子,竟然不差不離剛好齊整,鋪在桌上就如一張正正方方的黑紙。
他從腰間解下那把半米長的斬骨刀,握在右手,左手抓起一簇鐵簽,一邊抖動一邊用斬骨刀剮蹭。
那樣子就好似他掌心長著一隻小手,不斷撥動鐵簽子,殘存肉渣的被頂到外圍,讓斬骨刀剮個乾淨。
約莫十來秒,百來根簽子上就只剩油漬了,老板抓起鐵簽看也不看往牆角一扔。
篤
一把百來根簽子竟然發出了類似木樁落地的聲音,整齊劃一,落進桶裡。
糜陸打眼一瞧,桶裡乾乾淨淨,只有他這一單生意。
“老板生意怎麽樣?”他問。
“還行,挺清淨的。”老板笑笑,“有空常來啊。”隨即把名片遞給他。
“唐瀾”
兩個字似乎是手寫,筆走龍蛇,大氣磅礴。
糜陸點點頭,收下名片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