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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抽三國》二 和中堂
  第二天晌午,劉誠醒來,廣陵城斜風細雨。

  楚館大堂裡,橫七豎八,躺著很多跟自己一樣的傷兵,門外,滿城招魂的白幡獵獵響,哭哭啼啼路過的人,披麻戴孝,沿路撒著串串冥錢,西城門洞,幾個士卒在布粥,坑坑窪窪的路面上,血跡一絲絲,一簇簇,合著泥水慢慢流去……

  廣陵城十室九空,跟屠城相去不遠,活人一邊哀悼,一邊慶幸。

  外面傳來消息,年十月,朝廷下詔,命都鄉侯皇甫嵩率兵,與黃賊會戰廣宗。

  不料緊要關頭,張角病死,皇甫嵩破城,人公將軍張梁戰死,黃巾軍陣亡三萬余人,投河而死五萬,都鄉侯焚燒黃巾輜重車三萬多輛,將張角剖棺戳屍,傳首京師。

  至此,黃巾遺孽土崩瓦解,重整河山指日可待,就連朝廷委任的官員和撥發的救濟,也已經在來廣陵的路上。

  隻有睜著眼睛的劉誠知道,混亂的東漢末年,這才剛開始。

  黃巾起義不是終點,各路牛鬼蛇神會粉墨登場。漢末,群英薈萃,而這片土地,必將成為他們爭名奪利的試煉場。

  即便劉誠穿越而來,也有心無力,滾滾的歷史洪流裡,隨波逐流,一己之力顯得渺小無助,活得,跟阿貓阿狗一樣卑微,朝不保夕,如同當日在城牆之上那些言談不多的粗鄙兵卒,漸次被刀箭擊中,像塵埃、落葉一樣,墜落下去。

  悲天憫人?拯救蒼生?

  劉誠僵著脖子,看看自己裹著白紗的胳膊,心生倦意。

  廣陵圍城,連日血火無盡,隻有歷經了生死的人,才少了奢望,唯獨向往一片安寧,內心的安寧。

  劉誠遐想,好好活著吧,比什麽都好,何苦打打殺殺。亂世覓得淨土,牧歌,田園,隻要賢妻一位,田地一塊,便是左美人,右江山,若有閑錢,再開家楚館一樣的勾欄,醒也由我,睡也由我……

  “嗨!siri!”

  鬱悶,這隨身攜帶的系統,非要這樣才能喚醒,鐵定中了美帝的毒。

  “叮咚!系統提示,距離下一次人才召喚,還有八天,當前宿主四維,武力55,統帥56,政治50,智力80,隱藏技能:無,擁有隨機抽獎卡牌一張。”

  癟癟嘴,劉誠沒想到自己這般不堪,也就智力正常點,勉強配得上野雞大學的文憑,其余三維,都不入流。好在這抽獎系統,每15天可以抽取一次,等於說,隻要自己不英年早逝,混吃混喝幾年,身邊囤積的良臣猛將,拉出去必定浩浩蕩蕩,到時候,天大地大,哪裡還去不得!再不濟,保命不成問題。

  劉誠傻呵呵笑出了聲。

  “什麽是隨機抽獎卡牌?”

  “叮咚~隨機抽獎卡牌,為宿主完成特定任務的獎勵,宿主翻開卡牌,可能得到本系統收錄的,中華歷史中任何東西,可以是人、物、屬性點、技能或者其它,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請問是否立即使用?”

  好事!沒想到還有額外的任務獎勵,用吧,身邊多個保鏢也好,至少能說上話,劉誠稍加思索,確定說:“使用!”

  腦子裡頓時響起,提款機出鈔的聲音,嘩啦啦~~大把大把的數錢聲一陣一陣,而後,抽出可憐兮兮的一張撲克牌。那卡牌,浮現在腦子裡,隨即翻開,上面印著一個玉樹臨風,美若冠玉的白面書生,可下方不起眼的角落,寫著倆蠅頭小字:和!

  @#¥%……

  “恭喜宿主,抽到滿清第一美男子,

內閣首席大學士,軍機大臣和。和,鈕祜祿氏,原名善保,字致齋,武力40,統帥80,政治90,智力93,隱藏技能需要人物發動才能探知,現植入身份為宿主家奴,從中山國趕來相認。”  系統退出很久,劉誠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這手氣!臭!

  和大人居然要來了,斂財無數,貪得無厭,這不重要,可和大人居然是個美男子,跟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裡,王剛老師的形象,完全不搭邊!呃,這也不重要……

  轉眼之間,劉誠就看見個儒雅的中年書生,風塵仆仆,大步流星跨進楚館大門,後背上,背著個褡褳口袋,陰雨連綿的天,手裡還一路搖著折扇,讓人覺得騷氣……

  “少爺!”和舔著臉。

  劉誠痛苦地閉上眼睛,突然想念起紀曉嵐。

  “少爺!可把老奴想得苦,你這是為何?”

  和大人自稱“老奴”,其實不老,年方三十,他拉起劉誠的手,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一把鼻涕一把淚,細細叨叨述說著大堆陳年舊事,這些記憶劉誠難辨真假,估計是系統幫他植入的。

  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系統提示,檢測到和隱藏技能“忠心”發動,期間和膽魄上升百分之一百,同時降低發動對象智力五點,當前宿主智力下降為75。”

  劉誠腦子天旋地轉,“王?王老師?疼~疼!”

  “少爺!你燒糊塗了,我是善保,你保叔啊!從小看著你長大,一把屎一把尿……”和放下劉誠的手臂,有些尷尬,嘴上仍不停嘮叨。

  劉誠咳嗽兩聲,白眼一翻,乾脆睡了過去。

  ……

  和大人能得寵,自有道理,鞍前馬後,端茶遞水,把白粥一口一口吹涼,再慢慢一杓一杓,喂到劉誠嘴裡,離開前必定會摸摸額頭,把被角仔細掖好,如果劉誠不知道和大人顯赫的履歷,估計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歷史上的和,貪不貪?貪!一輩子聚斂的財富,約有十幾億兩白銀,所擁有的黃金、白銀,加上古玩、珍寶,超過了滿清十五年財政收入的總和,令人怎舌。

  但和忠不忠,自然是忠!乾隆不是傻子,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幾經沉浮都舍不得宰了,還不是念在他忠心,用起來貼心。

  和從懷裡摸出手絹,小心擦了擦劉誠嘴角的粥汁兒,就聽劉誠說:“那個,王……保叔!你也歇歇吧!”

  “老奴不累!”說完,和大人又要去盛粥。

  劉誠趕緊打住,都喝五碗了,再喝非得撐死,轉而說道:“保叔,眼下咱們朝不保夕,該做何打算?”

  亂世,人命比狗賤,安身立命的問題,整日裡在劉誠腦子裡縈繞。

  和放下缺口的陶碗,悠悠搖起折扇,扇面寫著幾個大字,“招財進寶”,筆力勁挺,磅礴有力,他擺出副狗頭軍師的模樣,開始認真思索,“自打老家主百年,祖上的產業廢了,人散了,回中山大可不必,如今兵荒馬亂,廣陵城倒是暫且安全,依老奴之見,少爺應當借以傷殘為由,脫了軍籍,交好官府郡將,遞上的功表上順帶提那麽一提,謀個差事不難……嘿嘿~”

  是嗎?劉誠一頭霧水,中山在哪兒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短命的老爹?

  和居然在那兒傻笑。

  劉誠感慨,和大人啊和大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憧憬著做官,殊不知這亂世的官吏,走馬觀花地換,基本得不到善終,“別說我不想,即便是想,又哪有那麽容易!”

  想做官,要錢!

  東漢末年,皇帝昏庸,十常侍掌權,朝堂烏煙瘴氣,公然賣官鬻爵,猖狂到除了皇位,一律估價投標,價高者得。比如曹操的老爹曹嵩,花了一億兩錢賄賂中官,捐錢給西園,自此成為了太尉,位列三公,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錢?”

  一提到錢,和的眼珠子溜溜地轉。

  “系統提示,檢測到和隱藏技能“貪婪”發動,期間智力上升4點,直至目的達成結束,和當前智力97。”

  “嘶!”劉誠驚訝不已,97的智力,屬於超一流的人才,和要是腦子用對了地方,絕對了不得,可偏偏愛斂財,一輩子鑽在錢眼裡,死在黃白上,可惜!再則他這兩個隱藏技能,一個降低別人智力,一個提升自己,怎麽琢磨都怪得慌。

  “少爺,你說廣陵城裡誰最有錢!”

  “當然是太守!不過你別想了,那廝早跑了!”前太守出城的時候,當著全城將士的面,一路慌慌張張,貼身小褂都穿反了,車軲轆嘰裡咕嚕一轉,邊走,沿路掉著銅板,把城牆上的人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我看未必,你想,廣陵郡可不小,下轄諸縣,郡守大人這些年,勞心勞力,搜刮的民脂民膏自然不少,帶在身上一來未必安全,二來五銖錢太重,也不方便,常言狡兔三窟,既然帶不走,你覺得如果太守大人要藏,藏在哪裡最出人意表?”和賣起了關子。

  劉誠腦子暈乎乎,轉不過來,隻覺得和想錢想瘋了,太守的錢財也敢想,瞟了和一眼,下意識把身子往邊上挪了挪。

  “保叔辛苦了,你看著辦吧。”乏了,懶得搭話,和大人的想法,跟自己不在一個頻率。

  和笑著說“應該的”,隻當自家少爺精力不濟,仍舊盤算著小九九,眼裡隱現精光。

  ……

  兩日後,劉誠感覺好了不少,能慢慢悠悠在大街上溜達,隻是渾身酸痛,動作大了會疼得呲牙。

  和這兩天神出鬼沒,自己也樂得清淨,懶得過問。

  西城,城門大開,敲鑼打鼓,張貼布告,街道邊站了兩排威風凜凜的步卒,用長矛隔開人群,抵不住無數人翹首以盼,望著城外泥濘彎曲的官道,議論紛紛。

  “新來的郡守要到了!”

  “也不曉得是誰?”

  “張百夫!告示上不是有寫,誰叫你不識字!”

  “噓!還叫百夫,該改稱張太守了!”

  ……

  雨停了,風歇了,頭頂上豔陽高照,張超覺得天公作美,人也跟著神清氣爽。

  他騎著高頭大馬,身穿嶄新的官服,秩比兩千石,領著一群屬官,昂著腦袋進城來。

  走在最後頭的那頭老牛,馱著兩筐黍米,據說是朝廷撥發下來的賑災糧,那竹筐小巧得緊,全倒出來估計也不夠城裡的百姓飽吃一頓。

  張太守的夫人淚眼婆娑,攙扶著自家公公,早早候在城門口,見自家郎君歸來,迎上去撲了個滿懷,一時泣不成聲。

  張太守他爹年近古稀,拄著拐,遠遠望著,也是老淚縱橫,嘟噥著沒牙的嘴說:“我兒出息!我兒出息……”

  周圍人紛紛上前恭賀,張太守理了理有點褶皺的下擺,乾咳兩聲,止住喧嘩,才朗聲說道:“皇恩浩蕩,諸君用命,某張超,幸不辱命,引得援軍,蕩平廣陵,特誅殺此獠,來人!”

  後面有官軍拿了個血肉模糊的頭顱,展示一圈,用竹竿高高掛在城門口,引起陣陣驚疑。

  “王衝匹夫,牧守一郡,卻不戰而逃,陷全城百姓於水火,張某窮盡千裡,誓殺方還!”張超憤然不平,恨不得挫骨揚灰,直娘賊王衝,所謂的五車錢財,竟然全是些衣服日用,氣煞人也。

  原以為這首級是黃賊渠將,誰都沒成想,居然是前任廣陵太守王衝。

  “造孽啊!”

  “活該!”

  “呸!”

  ……

  民聲四起,一面唾棄王衝,一面對著張超歌功頌德,誰曾記起,不久前,滿城士人恭維的,正是那竹竿上,被太陽曬得油脂直冒的王衝王太守。

  劉誠覺得沒勁,轉身走向楚館,心裡莫名想起老李頭來,還有他胸前那口鐵鍋。

  小黃門當眾宣讀了朝廷的任命,張大人承諾自會論功行賞,然後召集人手,開始修葺城池,一座嶄新的郡守府會拔地而起。

  ……

  再一日,在和的疏通下,劉誠果然脫了軍籍,其實像他這樣,臨時征兆的後軍雜役,本就沒有登記在冊,走這程序,無非是為了邀功。

  同時,賞賜也下來了,豐厚得劉誠瞠目結舌。城裡的宅院一座,西門楚館鋪面,城外還有良田百畝。估計,一方面因為和八面玲瓏,另一方面,反正廣陵的田產宅院都成了無主之物,張太守賞賜下去,也不心痛,順便還能博取個好名聲。

  死了的人生蛆發臭,活著的皆大歡喜。

  至於當初的張百夫,到底是跑了,還是去冒死求援, 沒人再提,倒是有人說莊家的宅子鬧鬼,沒人敢要,一直空著。

  劉誠坐在自家的院子裡發愁,有屋有田,沒錢沒糧,偌大的宅子空空蕩蕩,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他掰著指頭數下次召喚還要多久……

  正打盹,和推開院門,招招手,身後一群漢子抬著七八口大箱子進來,“辛苦辛苦!”灑下賞錢,和大人苦著臉說:“辛苦各位,我家少爺,一心苦讀詩書,到了哪裡,都舍不得家裡傳下來的寶貝!”

  和在“寶貝”上咬字很重,那些莊稼漢子表面憨笑不在意,可眼裡個個冒著賊光。

  和大人不以為意,順手揭開一口,裡面堆得滿滿當當的竹簡嘩啦落了出來,小心拾起,眯著眼睛吹去塵土,卷好了又放回去,他重新蓋上箱蓋,心有余悸說:“萬幸萬幸,沒汙損了聖賢書!”然後滿臉堆笑跟人道謝。

  那些漢子得了賞錢,歡天喜地走了,從來沒搞懂過這些所謂的世家子弟,把竹簡卷牘當寶貝,不當吃不當喝的,哪有真金白銀實在,讀書讀傻了不是。

  劉誠一臉懵逼,不明白和大人唱的哪出戲。

  和關上門,趴在門縫等人走遠,小跑著湊過來,撅著屁股,搓著手,臉上燦爛得菊花一樣,說:“少爺!咱發了!”

  劉誠突然覺得,這就是和,這副嘴臉,長得再俊也跑不了啦!

  和大人折扇一收,隨手掀翻一口箱子,嘩啦一聲~裡面的金銀首飾鋪了滿地,金光閃閃,亮得人睜不開狗眼!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子,咕嚕嚕一直滾到了劉誠褲腿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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