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莫天賜的護體靈光瞬間破碎,胸骨被鑽出一個圓潤的洞來,一股陰冷氣息侵入他的肺脈,將要斷絕他的生氣。
“不可能…你明明隻是練氣初期…如何能…噗!”
莫天賜心中不甘至極,要不是之前大嫂克扣,他也不會把僅有的護體法器拿去變賣,今日或許就不會死。
“夫君!!!”
夏熙兒悲憤莫名,不顧一切地強行催動符寶,噴出一大口精血。
符寶銀光大方,上頭所畫黑刀脫紙而出,於半空盤旋一圈,然後激射而去。
高瘦道士悍然大吼,甩掉死狗一般的莫天賜,全力防禦。
黑芒一閃而過,空氣突然安靜,在場幾人都沒了動作。
片刻後,高瘦道士雙臂和脖頸處出現一道紅線,頭顱滑落,妖異的軀體轟然倒地。
夏熙兒送了口氣,以她的修為即使賠上精血使用符寶,也隻有一擊之力,若不能得手,今日他們一家三口就都要命喪於此。
“林兒,林兒。”夏熙兒虛弱地呼喊。
莫林早就嚇得大哭,聽到娘親呼喚才恢復清明。
“嗚…林兒…在。”
“快把這瓶丹藥喂給你爹爹,快去!”
夏熙兒也不知莫天賜有沒有咽氣,她隻是在做最後的努力。
“知道了,林兒這就去。”
莫林接過藥瓶,一路小跑到爹爹身邊。
“林兒…你爹爹…吃了嗎?”夏熙兒聲音顫抖著。
“恩,爹爹吃了。”
…
薛雙此刻心中五味陳雜,臭道士死了,可他的小命還是在別人手裡。
看著依附在爹娘身邊的莫林,薛雙不禁也想起自己的爹娘。
“爹在鎮子裡的生意好不好?娘親的腰病好些沒?哎,雙兒不孝,今生怕是回不去了。”
腳步聲打斷薛雙的愁緒,黑袍男子被女子攙扶起來,他們好像要去處理臭道士的屍體,之後應該就輪到我了,得盡快想個說辭。
等等!
那個女子怎麽倒下了?!
她脖子上那個是…
薛雙驚恐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
莫天賜肺脈遭受重創,雖靠靈藥救回一條命,但今後的修為將會不增反減。
不過,他的資質本就不怎麽樣,對修為一直沒有太大的追求,他這幾年最關心的就是兒子的仙途,所以沒有尋死覓活的意思。
“熙兒,那道士身上的鱗片很是不凡,對林兒有大用,我們速去收取。”
夏熙兒順從的點頭,在修仙界殺人奪寶就是天理,莫天賜這麽做沒有什麽不對。
三人走到高瘦道士屍體近前,眼前的怪異景象著實讓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夫君,這道士修的是什麽邪門功法,怎會變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夏熙兒厭惡的不願再看。
“此人修煉的應該是魔道功法,我早先聽父親大人說過,魔修突破修為瓶頸甚是艱難,但鬥法時往往大佔便宜,此人以練氣初期的修為力抗我們兩人,定是那魔修無疑。”
“魔道功法果然缺陷甚多,這道士明顯與我們是偶遇,竟然為飲追風馬的心頭血悍然出手,怕是已被魔功所製。
哦對了,那孩子怎麽辦?”
夏熙兒指了指受困的薛雙。
“那孩子一直都未露出悲憤之色,要麽是他本性涼薄,要麽就是與這魔修有仇,報復我們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還是殺了吧。”
“這麽小…我有點下不去手。”
“哎,那孩子嘴唇發黑,指間藏毒,已經走上魔道回不了頭了,與其養虎為患,不如今日除去,對他對我們都好。”
夏熙兒沉默,彎腰收取斷臂上的鱗片,默認了此事。
然而正當他們都放下戒心時,異變突生。
高瘦道士的頭顱突然睜眼,大嘴一張噴出大片毒霧。
三人猝不及防,全部中招,隻覺頭腦昏沉,靈覺不明。
頭顱飛起,血口大張,兩顆似蛇類毒牙一般的利齒,刺入夏熙兒白嫩的脖頸。
“不!熙兒!”
三息過後莫天賜醒轉,可身旁愛妻已化作一具乾屍,那頭顱吐著蛇星子撲向了他。
在彌留之際,莫天賜細聲喊出“妖人”二字。
莫林已然嚇傻,雙眼無神的不停念叨。
吸完夫妻二人鮮血,頭顱飛回身軀,傷口處肉芽翻滾,片刻就完好如初,兩隻斷臂也同樣接上。
高瘦道士笑到了最後。
薛雙目睹全部過程,驚得魂不守舍,第一次生出放棄逃脫的念頭,也第一次生出高瘦道士不是人的念頭。
收拾一番後,高瘦道士提著呆愣的莫林繼續上路, 薛雙喪氣的跟著。
到晚上時,莫林神智略有恢復,他一言不發,不哭不鬧,但薛雙知道他心在滴血。
追風馬的馬肉成了薛雙今天的晚膳,想必今後很多天都不會變。
對於新來的小夥伴,薛雙很是照顧,也很好奇,他的爹娘都是修仙者,肯定知道很多修仙界的事。
但當高瘦道士拿出一株毒藥時,薛雙就知道今天是沒機會了。
他現在身上的藥性還沒過去,這株毒藥顯然不是為他準備,所以答案昭然若揭。
莫林自然是不肯吃的,結果被硬塞進嘴裡,很快便毒發,皮膚染上黑灰色,昏迷不醒。
薛雙沒有太過擔憂,莫林和他一樣都有法力護體,最多就是吃點苦頭,小命無礙。
不過當薛雙看到高瘦道士的眼神時,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這種眼神他並不陌生,村裡鬧饑荒時,那些餓了幾天的村民看見任何能吃的,就會露出一樣的眼神。
“我毒發時他也是這麽看我的吧。”薛雙心想。
他回憶起一路上的點滴和今日的猜測,心亂如麻,無比艱難的得出一個事實。
“臭道士…要吃了我!”
經過一年多的磨礪,薛雙自以為自己的心智很堅強,但當他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成為他人的盤中餐時,便忍不住的顫栗,六神無主,比那面對屠刀的小豬仔好不到哪去。
這一夜,薛雙罕見的沒有修煉,更沒有睡意,他一直盯著夜空,感受著清風、大地、草木、蟲鳥,以及天地間彌漫的靈氣,思緒飄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