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方絕對是一個理智的人,但有時候又絕對是一個衝動狂躁的人。
理智起來,絕對可怕和冷靜。
但是暴怒起來,同樣有那種令人心悸的畏懼。
不算壯碩的身材,甚至有幾分單薄。不算惡人的臉龐,透著清秀。但是那張臉龐上,卻帶著罕見的憤怒。
整個高中三年,一直帶著溫煦笑容,對誰都是笑臉相迎,與世無爭的少年,在高中畢業後的兩年第一次憤怒,帶著令人心顫的威視。
似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那個在網吧呆了三年不怎麽上課的男孩,發怒起來竟然如此可怕。
唯獨隻有坐在原地的乾坤,微閉著眼睛,隻有他才知道劉澤方今天為何如何反常。
“會他媽比講話了嗎?”
劉澤方抬起腳來,咣的又是一腳。
“哥,我錯了,我錯了。”
死宅直接跪在地上,痛苦的求饒著。
“你們幹什麽呢?”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劉天的注意,他很不爽。畢竟今天是他開的酒會,還來鬧事,那就是不給他面子,所以語氣很不善。
劉天下了台子,直接走了過來,後面頓時跟了一大票人。
“劉澤方,你幹什麽呢?砸場子是不?”劉天很不爽的問道。
他低下頭,看著滿身是血的死宅,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厲害嗎?一米八的大個,被乾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你閉嘴。”劉澤方淡淡道。
“我閉你麻痹,今天同學聚會,我讓你們來是要你們打架的?不給我面子可以,還不給同學面子嗎?”
劉天的家庭環境絕對不是劉澤方可以比的,他說話嘮嗑絕對要比後者成熟的多,直接將問題拉扯到道德的高度和群眾站在了一起。
果然話語一出,同學在看劉澤方的眼神已經透著幾分明顯的厭惡。
畢竟,劉澤方原先在高中也絕對不受待見。
成天逃課上網,成績一踏糊,人緣很差。
“劉澤方,怎麽上來就打人?”
“怎麽說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麽不能放開說?”
“對呀,大家都是同學,好好說不行嗎?”
劉澤方抬起頭來,眼神透著前所未有的凶悍,低沉道:“我讓你閉嘴,知道嗎?”
“我看你他媽是不會說話。”
劉天怎麽說也是一個年輕人,血氣方剛,擼起袖子,直接衝上前去,他抬起拳頭,照著劉澤方的臉龐狠狠打了上去。
然而這一拳,對於劉澤方來說,太慢。
抬手握住拳頭,右手猛然發力。
“你這成天酒囊飯袋的身體,也能和我比嗎?啊?”
並不健壯的右手猛然發力,整個手臂上的肌肉暴起,狠狠的將劉天的手生生給壓彎了下去。
“你夠格嗎?算個戰士嗎?”
劉天臉色漲得通紅,卻依舊無法將手伸出來。
“澤方,你在幹什麽?”
郝桃小跑的追了過來,直接將劉澤方推開,而後關切的問道:“怎麽樣,劉天沒事嗎?”
“沒事,這小比崽子手上的力氣還挺大。”劉天咬了牙,甩了甩手。
“劉澤方,你瘋了嗎?同學聚會,你鬧什麽呢?甩酒瘋,回家裡去?”郝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狠狠的看著自己。
劉澤方站在原地,整個人瞬間冷靜了下來,
眼前所看到的,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何必在生氣?
到底自己又為了什麽而生氣?
“行了,
大家都是朋友的,都是同學,沒事的。死宅,你還好嗎?” 劉天很是大度的擺了擺手,風度翩翩。
“我還好,沒事,肉厚。”死宅心有余悸的看了劉澤方一眼,不敢在嘴碎了。
“行了,大家吃好玩好,下午我們還要去網咖舉辦英雄聯盟比賽呢!”
劉天揮了揮手,轉過身來,低著頭,眼中掃過陰霾和怨毒之色。
“劉澤方,我知道你很難受,所以才會這樣。但是大家都是同學,你今年都二十歲了,可不可以不要在和一個小孩子一樣了,行嗎?”
“你這樣我也會很難受。答應我好嗎?”
郝桃心疼的說道。
“我知道了。”
劉澤方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恩,人不能一直幼稚,他總要長大。你高中的時候,可以玩命的打遊戲。但是,你現在已經是半個社會人了,你父親身體一直不好,你要學會長大,承擔責任,才能養的起你父親,知道了嗎?”
郝桃繼續說道。
劉澤方的拳頭猛然握緊。
並不尖銳的指甲,因為大力,完全刺進了肉掌中,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如果,他背棄責任。
或許已經站在那個巔峰!
“別在幼稚了,我們也不可能了。我原先是喜歡過你,但是兩年了,我也長大了,我不可能和一個成天只會打遊戲的人在一起,你說對嗎?”
“我也要生活,也需要更好的物質條件,所以, 對不起。”
說完,郝桃決然離去,她的眼角似乎看不到淚水,敘說著一件平淡的事情。
而他們高中時期朦朦朧朧的那段感情,隨著一句對不起,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日後即使相見,也絕無可能。
“出去抽根煙。”乾坤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包軟樓,拍了拍劉澤方的肩膀。
後者終於從迷茫中反映過來,跟著他走了出去。
“這比劉天真會裝,人前裝的真大度。”乾坤罵罵咧咧道。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就是要裝嗎?”劉澤方笑著問道。
乾坤一愣,沒接話。
“可惜勞資不會裝,也裝不起來。”
劉澤方自嘲的接上了一句。
乾坤想了許久的安慰,因為這句自嘲全部吞咽進了肚子,能說什麽,又給他說什麽?
別人不知道對於他來說,遊戲是電子競技。
是他一生的追求和夢想。
對於別人來說,那隻是一款遊戲,一款火爆全球好玩有意思的遊戲,僅此而已。
劉澤方又真的是因為郝桃憤怒的大打出手嗎?
也不全部見得。
遠比同齡人要成熟的他,又真的會憤怒到完全失去理智?
更多的是宣泄心中的不滿和對生活的不平。
人可以背一次,兩次,但不能次次都背,憑什麽他所在乎的都會失去,而這一次的失去,終於讓劉澤方徹底爆發了。
他人難以理解的路,最終是孤獨的。
夢想,這條路,前仆後繼無數人走過,又有多少人走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