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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隴》第四十四章 協議(下)
  “大兄,阿韜還是個孩子啊!”

  目送幼弟離開,張韙看向張禕,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方才張禕責備時,他俯首承受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有些生氣。

  幼弟做的再過,總歸只有五歲,獨自面對石崇,又如何是這種人精的對手?

  “昌叔,只怕你我都看走眼了。阿韜這半年來所作作為,你覺得是一個孩子該做的事情嗎?你是否記得自己五歲的時候在幹嘛?”

  張禕神思不屬,悠悠道:“自古早慧者必傷,蓋因鋒芒太露。你我雖是兄長,也不能時時照看於他。況且母親一直對阿韜一直寵溺有加,路總歸要讓他自己走下去才是。”

  張韙聽後一陣漠然。

  大兄雖然已經說得足夠含蓄,可是他還是聽明白了。

  那就是阿韜乃是父母晚年得子,如果不能在幼年時期有所進步,那麽成年以後又有誰能夠庇護得了他?

  要知道父親如今已經年近五十,所謂“五十而知天命”,說句不孝的話,誰又能知道父母能夠活多久?

  既然在小小年紀就表現出這般聰明才智,為了他好,接下來要麽禁足,讓他在家中苦讀;要麽就只能任由他發展,將他早日催熟。

  他是傾向於前者的,在他看來,大晉雖然一統,然而具體的矛盾並沒有解除。

  國子監中,他與同窗談論最多的,還是朝廷以後的走向。

  當今掌控朝政的三大勢力,乃是宗王、功臣與門閥鼎足而立。

  宗王以齊王為首、功臣以魯公為最,而門閥以濟北侯為先,這三者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支撐了大晉的江山。

  就如同宗王之中,琅琊王司馬伷有伐吳之功,所建功勳並不比功臣集團要差;魯公賈充乃是三朝元老,本身就擁有佐命之功,況且他以法家出身一手建立起平陽賈氏,兩個女兒一為齊王妃,一為太子妃,是集功臣、門閥、外戚於一身的人物;而荀勖雖然身為中書監,卻是地地道道的門閥代表。

  只是功臣集團在宗王的有意牽製之下,加上佐命功臣不斷隕落,已經逐漸失去了製衡作用。相反的是,隨著天下安定,門閥勢力越來越肆無忌憚。讓陛下也不得不逐漸重視外戚以製衡門閥,弘農楊氏的逐漸起勢便是很明顯的跡象。

  這種情況下,朝政紛爭只會更加激烈,誰也說不好未來會怎樣。將幼弟禁足在家安心學習,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很顯然,大哥傾向於後者。

  既然阿韜表現出非同一般的才智,索性在自己還能庇護的時候,任由他去做。在必要的引導之下,哪怕有些行為過於出格,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他看了大兄張禕一眼,歎息了一聲,還是抬起腳步跟了過去。

  雖說大兄的想法也有他的道理,只是讓幼弟獨自一人面對外人,他還是放心不下。

  然而當他走到客廳之外,卻見石崇恰好走出廳外。

  “這麽快就談完了嗎?莫非阿韜就這樣直接將田契還了回去?”張韙微微有些詫異。

  “昌叔,你這弟弟不簡單啊”石崇看到張韙,拱了拱手歎息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什麽情況?”張韙一臉懵逼,他看了看石崇的背影,又看了看客廳,不由快步走了進去。

  “阿韜……”

  “二哥……”

  “你……”

  張韙前後看著張韜,發現幼弟竟是難得的寧靜,

不由道:“那田契……”  “在這裡……”

  張韜站起身來,將田契遞給二哥,輕輕道:“這張田契石崇沒要。”

  “那……”

  張韙瞠目結舌,因為他發現幼弟遞過來的田契之中,還有另一張私契,當下便拿在手中輕輕讀了起來:

  太康元年十二月丁卯(十四),玆有散騎常侍石崇,與廣武侯府張韜,出於互惠,共立私契如下:

  一、張氏以“擺鍾”佔股三成,授以器物製作之法。以一年為限,每月製作擺鍾十座。第一批五座須於本月丁醜(二十四)交割。

  二、石氏以工匠、原料、買賣佔股七成,須定時足額為張氏提供所需之人工、原料。

  三、每座擺鍾以二十萬錢定算,多余部分,張氏不可向石氏追討。缺額部分,石氏須向張氏足額支付。前三月石氏須提前支付張氏所佔股之分紅,爾後兩月一結。

  四、本契一式二份,雙方各執一端,期限一年。到期後石氏有優先續約權。合約期間,雙方均可提前兩個月提出解約。

  “阿韜,你……你這是?”張韙期期艾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幼弟。

  他實在沒想到,張韜不但沒將田契換回去,反而又與石崇訂立了私契。所謂私契,也即是沒有見證人的私人契約。可以想象,這種契約壓根沒有約束力。能否繼續合作下去,完全看彼此是否有利可圖。

  “二哥,我心裡有數。這次合作,不出意外的話,我至少可以得到七百萬錢。即便在這個過程中,他將擺鍾的製作之法學了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此時此刻,張韜的內心分外清明。

  一座擺鍾他可以分紅六萬,一個月十座,就是六十萬錢。假如這一年時間合作順利,那麽便是七百二十萬錢。

  有了這筆錢,他便有了第一桶金,做起事情來無疑更加遊刃有余。

  張韙不忍苛責幼弟,也隻好提醒道:“這件事情還是需要稟報父親大人知道才好。”

  ——————〇〇〇——————

  車廂之中,石崇不停地撫摸著白玉扳指,來回扣著車廂內壁。

  為了這所謂的“擺鍾”, 他不但付出了一座莊園的代價,還要每座至少付給張韜六萬的分紅。

  說實話,他很驚訝,驚訝於張韜如此年紀便可以這般精明。讓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外甥歐陽建。歐陽建如今不過十歲,卻已經是冀州有名的神童。

  “我大晉才俊何其多也!阿建,你遇到對手了呢。”石崇嘴角一絲微笑,掏出契約看了看,喃喃自語道。

  “聿——”

  車廂外傳來車夫馭馬的聲音,緊接著便感覺車廂一陣滑動,似乎就要側翻過去。

  那車夫來回操弄,終於還是將馬車安穩地停了下來。

  石崇從車廂中鑽出頭來,看著道路上由於急刹而留下來的極長的車轍印,輕輕道:“洛陽已經寒冷到這般地步了嗎?”

  “小人罪該萬死,還請家主恕罪!”那馬夫急忙跳下車轅,匍匐在地。

  石崇卻沒有理他,反而從車廂中走了出來,在路面上溜達了幾圈。

  路面上不知道被誰潑了水,早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將馬車顛起來的,正是路中間一塊巨大的冰塊。

  石崇踢了踢冰塊,卻見冰塊紋絲不動,他不由喜上眉梢。看著大氣不敢出的馬夫,頓時大笑了起來:“這次你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回頭到管家那裡領取五千錢,賞你的!”

  馬夫聽聞,抬起頭看著重又鑽進車廂的家主,臉上驚疑不定。

  家主向來嚴苛,下人動輒得咎,何時變得這般好說話了?

  他擦了擦額上汗水,駕著馬車朝府中行去,無論如何,此番也算是死裡逃生,於他而言是福非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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