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他們搜山的時候,江一葦則將張瑞請進了他的馬車內喝茶,靜靜的等待他們的結果。
江一葦的馬車只不過是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但是他的尺寸要比一般的馬車長一些,馬車外面的漆已經開始斑駁,估計已經用了不少年了由一匹孱瘦的老馬拉著。
走進馬車,方知別有一番天地,馬車裡不僅有該有的座椅,靠內的座椅上放著一床厚厚的棉被,想必江一葦體弱,坐車時用這棉被取暖。正中竟然還有一方小小的桌子,桌上一個小小的火爐,一個不大的茶壺已經放在了上面,水已經開始燒開了。
這還不算,裡面不大的空間內,竟然還擺滿了瓶瓶罐罐,張瑞進來就已經聞到了一股酒香味,瓶瓶罐罐裡面裝的是什麽東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江大人,難道你真的就只是來請我進來喝茶麽?”
張瑞進了馬車,自己尋了一座坐下,帶著一種火藥味開門見山的說道,對於這種尾大不掉,又特別自負,桀驁不馴的下屬,張瑞的內心是很反感的。
江一葦微微一笑道:“外面這麽冷,難道大人就在北風下面苦等嗎?再說,就算是在外面等我們也做不了什麽,也是無益,故而還不如在車內品茶助興,靜候佳音罷了。”
江一葦說完拎起茶壺,給張瑞沏了一杯,香茗如杯,如玉如翡,香氣騰騰,張瑞很享受的輕呷了一口,旋即放下了茶杯,對著江一葦道:“江大人真好雅致,好心態啊……”
“哦?”
江一葦覺得張瑞話中有話,警惕地將手中的茶杯放開了嘴巴,緊緊地捏在手上,靜靜地等待張瑞把話說完。
張瑞接著說道:“我估計著江大人這一日已經等待了很久,勢必是打算有所斬獲的。可前日遊大街,今日品香茗,我張某人實在是看不懂,江大人所作所為,還望指點。”
“哈哈……”
江一葦突然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發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的燦爛,旋後才施施然地說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雖然大人聰慧,但是還是太年輕,好多東西還不明白。”
“哦!願聞指教?”
張瑞輕提衣袖,單身一伸,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江一葦繼續哈哈地大笑著說道:“有時我們眼中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就像大人看我江某人一樣,有時是真有時是假。二者人生處世莫過於淡然二字,就想方才一般,將士已經效力去了。我江某人手無縛雞之力,如此深雪搜山,我確實是力不能逮,而大人大病初愈和我一樣,既然如此,大人和我在風中等著又能做什麽,到時的結果無非是就是有收獲和沒收獲,唯此二者而已……”
“難道你就不關心結果嗎?”張瑞沒好氣的接過話來問道。
江一葦並不生氣,反而還怡然自得的點了點頭。稍後又提起了火爐上的小茶壺,又給張瑞沏上了一壺香氣騰騰地熱茶。
張瑞並沒有立刻喝茶,而是對著江一葦繼續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已經思考了許久,但是一直不得要領,還請江大人指點一二。”
江一葦捧起香茗,放到鼻前聞了聞,然後輕輕了吹了一口,頓時車內芬香四溢,他很怡情的輕呷了一口,才放下茶杯,對著張瑞說道:“大人有何不明,請講。”語氣說的特別的生硬。
張瑞道:“我想問一問,江大人你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崔朔我打聽過,能耐通天,惹上他,說不定大蛇不成反被蛇咬。”
“升官,發財?大人是不是想從我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江一葦瞥了一眼張瑞之後,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一反問,讓張瑞覺得就像是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樣了,張瑞連忙避開這個回答,淡淡地說道:“我估算著崔朔的走私已經很有了一段時間,但是無論登萊兩府,還是山東省院貌似都從未有人過問,可你一個小小的鎮撫為何敢去吃這第一個螃蟹,還要將我拖下水,你的勇氣我很難想象。”
“呵呵……”
江一葦有獨自笑了起來,不過這次他笑著連自己的腰都直不起,趴在了桌子上。
稍後才施施然地說道:“大人果然聰明,知道登萊兩府,乃至省院都每人過問過,那麽崔朔背後肯定有強人,而我把你拖下水,一起找他的麻煩,就顯得有些那麽不自量力。這樣費力不討好的行為,我江某人卻還依舊一意孤行,大人肯定是覺得我江某人犯不著,我之所以這樣做,擔心我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心中想法被江一葦一語點明,張瑞反倒有點心虛起來。
“哈哈……”江一葦又不自覺的發笑起來,然後大聲地說道:“大人若是這樣覺得, 你大可放心,若是事敗,真惹上什麽麻煩,我自會幫大人開脫,一切罪名皆由我江某人獨自承受。”
“如果大人相信我江某人的話。”江一葦說完之後,又淡然地補充了一句,然後提起了茶壺給自己杯中加點了熱茶,又將茶壺拿到了張瑞的杯前,發現張瑞杯中之茶,依舊慢慢,便重重的將茶壺在張瑞的桌前,重重的放下。
這些話說的張瑞真的有點不自然了,他連忙說道:“江大人誤會我的意思,像崔朔這些賣國奸商,於情於理我都要將他繩之以法,無論他幕後站的是什麽人,還請江大人能夠相信本官所言。”
“那大人究竟又擔心的是什麽?是我江某人的心機,還是目的。”江一葦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而張瑞默不作聲。
江一葦鳴鳴得意的繼續說道:“我估計我是猜對了,如果我江某人對大人說,我並無什麽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天地之間的大義,那麽大人會相信我說的話麽。”
張瑞還是默默無言。
江一葦繼續說道:“我江某人雖然自負孤僻與世人格格不入,可我江某人一不貪財,二不貪色,大人若是覺得我是別有用心,我可以說這是對我江某人天大的侮辱。”
江一葦說完之後,笑得更歡了,好似一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優越感,轉而又將自己面前熱氣騰騰地香茶拂倒在地。
“大人,大人……”
張瑞一時語塞,氣氛尷尬至極,正在不知道所措之時,外面卻傳來了哈術赤和舒則急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