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微弱的燈光不停地在空蕩地房子裡跳躍。

　　張瑞負手而立，獨自在房內不停地來回踱著步子。

　　“少爺，你喚我?”

　　管家張德樸急匆匆而來，口裡還喘著粗氣。

　　“管家請坐！”

　　張德樸方忐忑的坐下，張瑞便亟不可待地說道:“管家大家上的那些無家可歸的饑民，你應該也是看到了吧！”

　　張德樸疑惑地道:“少爺您的意思?”

　　張瑞背負而立，看了一眼外面簌簌而下的雪花，對著張德樸說道:“我想開粥廠施粥，不然的話，這些饑民大部分都過不了這個冬天。”

　　“此事我等亦早有過此般想法，可以無奈我府中錢糧匱乏，力不從心啊！”張德樸說時滿臉地無奈。

　　張瑞轉過身來說道:“這個我清楚，錢糧之事我自會想辦法解決，明日開始，你就帶領府中所有的人去城東開始施粥吧！我再讓史大人調一小隊兵去幫助你們。”

　　“好的，老身這就去通知大家準備，明日開始施粥。”張德樸說完之後，就打算起身要走。

　　“慢……我還有事情要吩咐。”

　　張德樸停住腳步詫異地回望了張瑞一眼。張瑞道:“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德叔了。”

　　“少爺有事盡管吩咐就行了。”

　　張瑞道:“你明日安排完事情之後，將寧津城內所有大大小小的商號和大戶人家，都將他一一列表登記，然後再給每家都發放請帖，就說我大病初愈，特意邀請他們來祝賀。”

　　張德樸疑慮地問道:“少爺是想借此機會，籌集錢財施粥。”

　　張瑞歎了一口氣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張府所有的人都已經出發，他們要去的是城東一塊空地。馬車上載著柴禾，糧食還有三口大鐵鍋。

　　風雪剛停，漫漫地街道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車轍。

　　張府施粥賑濟災民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全城。三口大鍋水還沒燒沸，無數的饑民就黑壓壓的站滿了一堆，若不是那一對士兵及時維持秩序，恐怕此時連生米都要被人搶跑。

　　“少爺，這人實在是太多了，恐怕我們今天帶的糧食遠遠不夠。”

　　張德樸看到了黑壓壓的人群，後面還有無數絡繹不絕前來的，一時犯了愁。

　　這些饑民實在是可憐無比，因為天災人禍，家園毀滅，不得不拖家帶口流浪謀生，每一次見到他們衣衫襤褸，瘦骨嶙嶙地樣子，張瑞都動容萬分。

　　“管家命有田現在再回家去取趟糧食來，另外將粥盡量煮清，改為一人一日一碗，能夠維持他們一日苟延殘喘就罷了。”張瑞也非常的無奈，現在他所能做的也隻有這樣了，看著這些可憐的饑民，張瑞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家不要急，每天都有，排隊分粥。”

　　第一鍋粥終於熟了，秋娘圍著一個粗布圍裙，拿著一個大杓子，正在利索的分粥，小蕁則在一般給秋娘幫忙。有田和秋娘的兒子小張鈞則照看著另外的兩個鍋，不停地往裡面添加柴禾。

　　一群可憐的饑民，排著隊，伸著長長的脖子，惦著腳密切的主意著鍋內的食物，生怕晚了一步這些到手的熱粥就要全部飛走了。

　　分到粥的災民則一個個捧著熱氣騰騰地粥碗，也顧不得熱，囫圇吞棗一般的仰著脖子，一股腦的全部倒入口中。這些粥雖然根本就沒什麽分量，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不受嗟來之食，就是最大的恩惠。

　　天下萬物，就如卑小的浮遊和螻蟻，也會有他卑微地自尊。

　　“少爺，熱粥，從早到現在你都沒有進食，你也趕緊趁熱喝一口吧！”

　　張瑞接過張德樸手中的熱粥，輕呷了一口，清香甘洌的味道入口而來。

　　張瑞情不自禁地誇道:“這秋娘真是好手藝啊！人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無米又如何，隻要到了他巧婦的手中。”

　　張德樸癡癡地笑道:“少爺您還真沒說錯，這秋娘還真是我府上一寶，府上之事還是多虧了他全家人一賣力操持著。”

　　張瑞呵呵一笑道:“那今日回去之後，給他家送十斤白面去。”

　　“要的。”

　　張德樸滿意地答道。

　　張瑞喝完了手中的粥，又繼續問道:“德叔，按照這樣發展，你估摸著我們還能夠堅持幾日。”

　　張德樸憂心忡忡地說道:“這來領粥者隻多不少，估計今日之後也就全部傳開了，倒是周邊的饑民，估計都會蜂擁而來，照這樣算的話，我估計我們最多能夠堅持幾日。”

　　張瑞沉思了一會兒道:“寧津的公倉裡面能否騰挪出一些糧食來。 ”

　　張德樸歎了一口道:“昨日我就連夜去和史大人商量過，公倉裡面能騰挪出來的也不多，全部都算在裡面了。”

　　“這還真是一個難事。”

　　張瑞輕輕起來，負手踱步了幾圈之後，不甘心地問道:“難道就一點其他的辦法沒了。”

　　“確實沒有辦法！”張德樸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

　　張瑞又回頭望了一眼這些乞食的饑民，一個個衣不裹體，面黃肌瘦的樣子，一想到再過幾日，就要斷糧，心中也別是一般滋味。

　　看到饑民中孩子們天真的笑臉，每個人對生的渴望，張瑞下定了決心，這些饑民，他一定要拯救。

　　“德叔，我見家中還有些實倉，比如家中大堂的那一套上了歲月的紅木家具，還有些古董字畫，反正一切值錢的東西，你都把他拿去變賣了吧！”

　　張瑞說的時候無比的輕松，但是張德樸聽完後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連忙激動道:“少爺家中本無長物，那些都是歷經數代才留下來，珍貴無比，如何能夠輕易變賣。少爺若是真賣了，世人還不會對你議論紛紛。”

　　張瑞看了一眼這些饑民道:“那些東西寒不能蔽身，饑不可果腹，要之何用，你若是真的舍不得那就先拿去當了吧！日後有錢，您再去贖回來。”

　　“哎……”

　　張德樸無奈之下隻得長歎了一口氣，憤憤不悅地去當這些物什了。

　　此時的張瑞忽然間，想到了後世裡的一句話――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