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得似乎越來越急了;
像是臨行前的送別,一往無前!
“踏”
“踏”
“踏”
一步、兩步;
秦皓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他的腳步已然變得沉重無比,臉上的斑點與也已經遍布全身;
就像是一個得了皮膚病的老人,紫紅色的斑點一塊一塊的印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像是一塊塊醜陋的疤痕,令人不自覺的打著寒顫。
此時的秦皓,渾身上下早已沒有了半分生機;
就像是一部強製運轉的機器;
報廢的零件;
四分五裂的機體;
但是卻依然堅韌的運行著,不知何時才能停止運轉!
在轉一會;
在轉一會就好;
看著不遠處的山峰,秦皓拚盡全力的在堅持著。
他,還想要再看一眼!
再看最後一眼!
站得高,看得遠!
他一定能夠看到的。
.....
一步、兩步、
邁著已經僵硬的腳步,重重的踏在山峰的階梯之上;
秦皓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雙腿關節處傳來的巨大摩擦聲,就像是石頭磨砂著砂礫;
一點、一點的在粉碎。
隻是此時的秦皓,卻是已經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他的觸覺,早已消失的乾乾淨淨;
秦皓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之內,不斷地有著什麽東西在迅速崩塌,就像是一盤堆積好的積木,在這為數不多的時間內一點一點的分崩離析。
秦皓想挽回,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隻能在這副已經殘破的身體裡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
風,變得越來越大了;
“砰”
一聲脆響!
秦皓猛然間跪倒在了這無盡的台階之上,雙膝和青石台階狠狠接觸,點點暗紅色的血跡順著繃帶,流落在青石板上。
一秒、兩秒、
秦皓沒有動;
三秒、四秒、
秦皓伸出了已經僵直的手臂,像是兩把撬棍頂在了台階之上。
“呵~~~”
“我還沒有看到她呢”!
“我還不能死”
“一定不能死”
秦皓嗓音嘶啞的呢喃道!
已經渾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清明之色,滿是之紫紅色斑點的臉上露出一抹瘋狂之色。
“我~~~~答應過她的”!
“嘿嘿”!
“啪”
“啪”
兩道骨裂聲傳來,於此同時,被繃帶包裹著的血肉一時間也被生生撕裂。
無數道暗紅色的血液轉眼間便透過繃帶間的縫隙潺潺流出,眨眼間便將秦皓的整條手臂徹底浸濕。
“吱~~~”
“吱~~~”
像是老舊閥門被擰開;
一點、一點,
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
.....
靠著雙臂間的支撐,慢慢的秦皓竟是站了起來。
隻是等到秦皓完全起身,站立在台階之上,雙手卻是已然變得扭曲,就像是兩節折斷的玉米棒,整個形狀變得極為恐怖。
半佝僂的身軀站立在石階之上,滿是鮮血的手臂垂在身體兩側,雙腿和雙臂之間皆是暗紅色的鮮紅!
.....
“呵~~呵”
秦皓看著滿是清冷的石階,眼眸中有些模糊,但是心中卻是不斷地在嘶吼著;
他不甘心;
他還要繼續走;
他還沒有親眼看到,
又怎麽能夠輕易放棄; “砰”
一步、兩步
秦皓再次邁出了步伐,一個又一個血色的腳印落在石階之上;
“厚重”
“悲涼”
這條路,不算長,但是走的卻很遠;
像是一道天塹,遠遠地將秦皓拉開。
.....
山頂的風景總是很美;
雨後的空氣,沿途的山花,綠色的叢林。
走一段路,攀一座山,站高而望遠!
體會這世間你沒有體會到的美好,和未曾綻放的人生。
漸漸的;
“啪’
一隻手攀在了山頂之上,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積水,向著四周生機盎然的碧綠青絲緩緩流去。
“啪”
“啪”
“啪”
一下、兩下
手攀了上來;
頭也漏了出來;
一點、一點
秦皓靠著上雙手爬了上來;
滿身的鮮血,殘破的衣服,秦皓安靜的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具腐爛的屍體,了無生機。
回首望去;
台階下,盡是一片血腥,蜿蜒的血漬像是沙漠中的毒蛇印記,一片一片,美麗妖嬈。
“呼‘
微風拂過;
點點雨滴打落在秦皓一動不動的身上,冰冷的雨滴像是要為秦皓驅散掉身上所有的不甘。
“哢”
“哢”
“哢”
像是老舊磨盤重啟,刺耳的磨砂聲,響徹與耳。
一聲低笑;
一句呢喃;
秦皓雙手撐著地面,緩緩的抬起了臉龐;
滿是紫紅色斑點的臉上盡是鮮紅,眉角之處早已是鮮血淋漓,點點晶瑩可見。
就像是有人拿著石頭在臉上磨砂,一片一片。
鮮血蔓延在秦皓的臉龐之上,瑩瑩白骨裸露在眉角,如同魔鬼般的臉龐,映在這美麗的山間。
秦皓笑了;
笑的很開心;
看著是上頂上美麗如畫的場面, 秦皓如同魔鬼般的臉龐之上,露出了一抹不屬於他的純真笑容。
破舊的磨盤,鮮豔的花朵,碧綠的青絲,像是一副優美的風景畫,映出了這世間所有的美好。
在這山頂之上,秦皓感覺自己好像恢復了不少力氣,雙手一撐,竟是直接站了起來;
這一刻,仿佛就連早已模糊的雙眼也重新煥發了光彩。
走在山頂邊緣,伸出已經幾乎折斷的臂膀,撫摸著為數不多的青竹
看著山頂中央的石磨,和周圍用竹子扎起的柵欄,秦皓裂開了嘴,昂揚的嘴角之中滿是美好。
那一年;
秦皓帶著秦霜第一次爬上了這座幾乎無人問津的山峰,像是發現了一座新的天地;
幾年間秦皓帶著秦霜來了無數次,登高望遠,俯瞰著大地,心中的鬱結也會自然的消散幾分。
而今天;
兩人本該站在這山巔,看著大地,唱著歌舞;
可是現在,卻隻有秦皓一人孤獨的站在這裡,享受這這世間難得的寧靜。
撫摸了許久,秦皓方才一步步的走到了山頂中央的石磨之上,坐在冰冷的石磨之上呆呆觀望著遠方。
石磨坐落在上頂上已然不知過了多久,記憶中,在秦皓第一次登上山頂,這台石磨便存在於山頂之上,也不知是何人將之搬了上來;
不過,也正因此,秦皓和秦霜每一次的到來,都會坐在這個不大的磨盤之上,靜靜的看望著遠方的風景。
而在石磨之上,還有著兩個扭曲的名字,雖然不好看,但是卻充滿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