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半空中的監視器,持椅人看到那座迷宮上,一個奇怪的鐵塔正在憑空生成。
下一秒,他把卡塔爾換了回來。
“都是電。”
持椅人渾身顫抖著回到指揮所,貝雷帽已經被彈開,頭髮變成了一團鳥窩。
他的任務才最危險,不管是卡塔爾還是溫蒂尼,都需要提前預知危機,然後留給持椅人使用恩賜的時間。
“怎麽樣?”發現卡塔爾有些走神,蘇盡連忙問道。
“沒什麽,雅典娜來了。”卡塔爾解開了自己的盔甲,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我殺了三十個聖堂,只是這樣。”
“雅典娜說了什麽?”溫蒂尼看著卡塔爾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皺起眉頭:“她來勸降?”
卡塔爾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她就擅長做這樣的事,別想太多。當年她也向我開了條件,但教堂的實力已經日薄西山,他們做不到他們許諾的事情。”溫蒂尼有氣無力地躺在角落,雙眼盯著卡塔爾,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麽。
“他說喬治給我十二主神的位置。”卡塔爾做了下來,仰頭喝了口水。
蘇盡摘下卡塔爾戰甲裡的記錄儀,準備上傳作戰數據。他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如果卡塔爾是那麽容易被遊說的角色,那失落綠洲也不會讓他來執行這麽重要的任務。
“那不夠,至少我就不想要。”溫蒂尼似乎放下心,繼續閉目養神。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震動再次從頭頂傳來。聖堂部隊的電磁軌道炮再次充能,然後把能量都傾瀉在他們頭頂的指揮所上。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沮喪的味道。
“孫無情呢?”卡塔爾把手中的毛巾放下,忽然發現房間裡少了一個人。
“他去準備了。”蘇盡頭也不回地說道:“聖堂壓過來一支機械部隊,想用物理手段把這裡強製變成黑箱。”
頭頂的屏幕上,無數的機器人大軍正在朝指揮所衝來。從蜂型機器人一直到蛛型機器人,密密麻麻就像杜少尊手下的蟲豸和毒蛇,可以滿足各種地形的作戰。
它們身上攜帶了電磁屏蔽裝置,脈衝炸彈,以及自毀功能,每一個機器人都是一個小炸彈,這種作戰方式,獲得的收益遠遠大於成本。
數千年前,這裡還是冷兵器縱橫捭闔的時代。
但現在,這裡見不到一滴血。
失落綠洲借著凡爾登軍事基地的裝備嘗試進行反擊,但收效甚微。無數的子彈傾瀉而出,卻仿佛泥牛入海,這片機器人大軍一點沒有減少。
蘇盡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越過十五公裡的緩衝區,然後不斷的蠶食軍事基地裡的建築。
卡塔爾造成的騷亂已經平息,那片神跡般的迷宮已經千瘡百孔。聖堂部隊重新收攏了兵力,包圍圈依舊水泄不通。
兩次突圍,聖堂部隊都拿出了足夠的誠心來應對。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們很難再借助恩賜的力量逃離這裡,沒有山脈的掩護,他們必須和這支軍隊正面碰撞。
但只有打過才知道,他們真的打不過。
卡塔爾和溫蒂尼都高估了他們自己的實力,因為這兩個人很少讓自己陷入這種無可奈何的境地。但這幾天來,不管是
和斯文托維特的戰鬥,還是十個人面對幾千人的聖堂部隊,都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在他們背後,吳天成還掌管著一台超級計算機,但這是他們全部的底牌。
至於守護者,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或許鍾離望會帶他們離開,或許T會出現,但到現在為止,他們還看不到希望。
持椅人二話不說,揉了揉腦袋,就往樓上走。
但還沒等他走過樓梯,地面上的孫無情最後確認了一遍機甲的密封性,一推操作杆,就衝出了指揮大樓。
從空中看,從凡爾登軍事基地的中心,數千名機器人衝出建築,其中還混著幾架高大的機甲,面對著氣勢洶洶的聖堂部隊,失落綠洲終於開始大規模的反擊。
吳天成操控著“零”,調動著無法估量的計算力,正盡力從凡爾登軍事基地的上空撕開一個口子。如果代碼有實體,此時此刻,孫無情頭頂上肯定能看到流光溢彩的代碼從空中傾瀉而下,然後聚集在他們這些執法者身上。
身處於機甲中的孫無情,感受著無數的數據堆在他的眼前,腦海中便出現了一條清晰的進攻路徑。
衝出艙門的一瞬間,面對數公裡外的機械軍隊,他似乎隱約的想起,一年前,一直徘徊在腦海中的“朋友”的聲音。
這才過去了幾個月,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在這漫天的數據裡,沒有“朋友”的影子。
已經不會有擺在他面前的答案,已經不會有幫他算好的概率。吳天成很忙,“零”也很忙,他們隻把這些原料堆積在孫無情眼前,是非與否,要靠他自己去判斷。
但其實如果“朋友”再進入一次孫無情的大腦,或許會發現,相比於之前,他的大腦結構,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更牛逼了。
手指在面前的虛空中飛快的跳動,身體帶動著整個機甲,以極流暢的動作掏出武器,順便規避了幾顆沒有準頭的子彈。
如果提烏斯學院的人在這裡,或許會發現,戰甲的動作,他們很熟悉。
很像一個人。
孫無情一馬當先,手中的鋸齒長刀大開大闔,但左臂的速射炮卻極為精準地點中所有朝他撲來的微型機器人。帶著一群最普通的巡警機器人撞入地方陣營,信號仿佛大海中的礁石,若隱若現。
但即使沒有“零”的輔助,面對遮天蔽日的機器人大軍,孫無情依舊沒有被淹沒。戰甲上攜帶的每一發子彈,每一次揮舞長刀,都會收割掉大批的機器人。
駕駛艙內的孫無情,冷靜地看著不斷減少的能源,自己仿佛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操控著這台機甲,面對著砸向自己眼前的子彈,連眼睛都不曾眨一絲。
他殺得起勁,就像昨晚在凡爾登基地裡的殺戮。落楓廣場上的演講似乎開啟了他心底的某種機關,白夢河的身影開始經常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他死去的最後一刻,嘴角淌著鮮血,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龐是他拚命用恩賜維護的尊嚴。
沒有得到這種恩賜的人永遠不能理解,就好像戴上了無數面具,很容易淹沒在自我意識的海洋中。
“他堅持的時間比預料的久。”指揮所裡,蘇盡盯著傳輸回來的數據說道:“他一個人已經毀滅了七千多架機體。”
“其它的部隊已經失去了信號。”林瓊露在一旁擔心地看著:“要不要把他換回來?”
持椅人還在樓上,等著新的信號。
“他可真的牛逼。”伊恩作為唯一不用上戰場的人,站在林瓊露身後讚歎道:“這裡可不是遊戲,難道他不怕死嗎?”
蘇盡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所有數據。很快,整個戰場只剩下孫無情一台機體。戰甲上已經千瘡百孔,隨時可能倒下。
但敵軍的機體數,還在不斷減少。
直到最後一道乳白色的流光從包圍圈中衝出,蘇盡才按動了手上的按鈕。
在孫無情彈盡糧絕的一刻,持椅人把他換回了指揮所。再用一個普通的法國士兵代替他的位置。
“還好嗎?”持椅人回到指揮所,看著重新爬上一台新機甲的孫無情。
那個被他換過去的法國士兵肯定已經死亡,這一次失落綠洲已經在用普通人的生命為他們自己鋪路。盡管溫蒂尼對此頗有怨言,但似乎其它人沒有多余的感覺。
“下一場。”孫無情重新合上駕駛艙,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調整他的座駕。
他的恩賜對這些機器人沒有任何作用,這次的衝鋒,完全靠他操控機甲的能力。
在他身後,還有數千台機器人,已經準備好下一輪的進攻。
這短短幾個小時內,由林瓊露拚裝起來的機器人,正在源源不斷地為他們建造無數的戰鬥機器。
直到,這些軍隊被完全的消耗殆盡。
距離軍事基地五公裡外,無數碎裂的鋼鐵已經堆積了一道墳場。遠處的電磁軌道炮還在持續不斷的裝填,光柱衝破這些機器的屍體,化為齏粉的鐵屑漫天飛舞。
這場戰鬥,完全是單方面的碾壓。
這道“護城河”,從五公裡,慢慢縮小到了四公裡。
三公裡。
兩公裡。
孫無情操控著機甲衝了一次又一次, 但聖堂部隊至少準備了上百萬架機器人,相比於對方投入的資源,失落綠洲的準備,就像一個乞丐般落魄。
對方僅憑機械部隊,就能生生堆死他們。更別說,還有“伊甸園”正在不斷消磨“零”的實力。
看似強大的凡爾登軍事基地,此刻就像汪洋中的一塊小石頭。不管是聖堂部隊的指揮官們,還是教堂裡的聖喬治,都對這一戰充滿信心。
“怎麽空了?”重新被替換回指揮所的孫無情,開始莫名的煩躁起來。那張年輕的臉上多了幾分猙獰和狂躁,甚至,還多了幾分陌生的殺氣。
“機甲呢?怎麽就這些!?”他揮舞著手,手指還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
持椅人疲憊的回到原地,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庫房,還有距離指揮所不到一公裡的機械大軍,終於意識到這一輪戰鬥也走到了盡頭。
失落綠洲,究竟還剩下幾張牌?
正當咆哮的機械部隊越過一道又一道的障礙,掛著殘破力場的指揮中心就在眼前。只要能用物理手段入侵裡面的計算集群,就是聖堂部隊的勝利。
這一片核心區域,最多不過四百米,從高空上看,就像一個黑色的小點。
但下一秒,寒冷的冰霜,開始在草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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