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場戰鬥發生在城市內,或許整座城市都已經被夷為平地。
將近一人多高的白色光柱從戰艦上穿出,極高的流明值刺穿整個夜空,其中一半撞到了學院的一架飛行器上,另一半穿過整片草原,刺進了剛才孫無情他們所在的森林。
熊熊大火瞬間燃遍整片森林,比剛才鍾離望手中的助燃劑還要猛烈,但此時教堂根本無暇顧及滅火的安排,而只是一門心思的要打下提烏斯學院的這五名執法者。
因為相比於被燒毀的森林,王清野他們所坐的飛行器,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受損。只是在空中翻轉了一下,便立刻穩定住機體,繼續加速朝巨鯨戰艦飛去。
五架飛行器疾馳在半空中,好像有一張無形的領域把他們所籠罩,不管多少機器人或者是無人機,都無法讓穿甲彈和榴彈炮碰到他們。也只有巨鯨戰艦上,對陣星際戰艦級別的激光炮,才對他們有一點威懾力。
仁良張開恩賜的速度總不可能比光快,王清野的念力也不可能攔住不可捉摸的激光,但即使是這樣,在挨數炮之後,其中一架飛行器也只是露出一點燒焦的痕跡,但速度竟沒有慢下一絲。
“孫!兩點鍾!”蘇盡在通信系統裡吼道:“你注意點林瓊露!”
話音未落,孫無情幾步躍向右側的機甲,戰甲裡彈出的拳刃精準無誤的刺中了對方機械臂的關節處,納米武器配上他驚人的臂力,只要不是教堂最強大的機甲,都不是他一合之將。
被救下的林瓊露松了一口氣,但雙腿一軟,不自主地半蹲下來,胸膛劇烈的起伏,但在轟鳴的戰場上,她嬌小的身體,顯得十分不起眼。
臣服的力量,慢慢弱了下來。
和雲芊流相比,林瓊露似乎還不太會控制自己的力量。當然,也有可能是剛才衝向孫無情身邊時,耗費的體力實在太多。一口氣清理如此大范圍的機甲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她也不是王清野那樣的角色。
別忘了,她才剛剛二十歲,就比孫無情小一年。如果她沒有跟著孫無情離開聯邦,現在她還是那個走在學院內,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少女,是學院新晉S級學員。
但現在,她的力量在戰場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先站起來,不要用恩賜了。”孫無情托了她一把,站在她身邊,攔下了朝他衝來的所有機甲。
解決一架機甲不是難事,但是要持續不斷的砍掉面前成百上千的機甲,總不能一直靠蠻力。孫無情剛才也受了不輕的傷,現在每次揮動武器,都能感到胸口一陣疼痛。
“破壁!你能不能給老子搶一架機甲?!”孫無情一手捂著胸口,心想剛才鍾離望為了假戲真做,居然真的把衝鋒槍頂在他的胸口上。即使是再先進的戰甲,也難免有些破損。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就被一陣風裹挾著,甩向了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架機甲。破壁者像魚一樣鑽入機甲內側,一隻手先扭斷了機甲師的脖子,然後用恩賜把他甩了出去。
他的身上攜帶著不少針對計算機的工具,幾秒鍾後,這架機甲的控制系統被破解。破壁者操控著這架機甲噌的一聲拔出了鋸齒長刀,另一
架戰甲剛剛好把武器砸在他的眼前。隔著屏幕,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死亡的威脅。
破壁者迅速打開了艙門,隔著數米遠的距離,直接奔向了對方的機甲。
孫無情立刻補上了他的位置,高達五米的機甲在他的手中瞬間靈活起來,帶著和執法者不同的鐵血力量,在草原上踏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不要和他們纏鬥,往前走。”鍾離望穿梭在戰場之間,不時抬頭看向遠方。教堂能為他們分散出的精力已經很有限,但還是有成群的機器人朝他們撲來,幾乎都要堆成一堵鋼鐵之牆。
“不行,我他媽……呼。”破壁者躺在奪來的一架機甲內,右手死死地握緊操作杆。額頭上的汗滲入貼身的戰甲,裡面的空調系統已經失效,在硬闖那架電鳥籠時,他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再堅持一下,哎?蘇盡你小子人呢?”鍾離望用恩賜遊走到林瓊露身邊,把她護在身後,轉眼卻發現剛才蘇盡所在的地方,冰霜早已經消融不見。
混亂的戰場中,只剩下金屬碰撞的聲音。
剛才蘇不盡還警告他不要輕易讓他兒子陷入危險,結果現在轉眼就不見人。
“我在前面。”蘇盡的聲音斷斷續續,信號似乎連接不暢:“他們發現不了趙山客,我覺得你們可以一起過來。聯邦他們要攻上那隻巨鯨了。”
“你下次不要亂跑。”鍾離望歎了口氣,再次積攢起一點體力,拉起林瓊露躲入時間的狹縫,化作一道殘影,在機甲之間穿梭而行。
孫無情操控著機甲大殺四方,破壁者也不知什麽時候鑽進他所在的機甲內。一旦機甲受損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兩人就合力再奪來一架機甲往前突破。
而承萬裡,則和持椅人一道,用恩賜留在天上。
很快,教堂留在草原上的機甲群,陷入了一種失控的狀態。“伊甸園”甚至不願意再分出計算力控制他們。太過稀少的機甲師也無法阻止起有效的戰鬥。
剛才還聲勢浩大的機甲群,一下就沉寂了下來。一旦遇到真正高級別的戰鬥,這些鐵疙瘩只不過是落後時代的產物。
而提烏斯學院的這五架飛行器,才是真正的頂尖科技。
技術和恩賜的完美結合,讓王清野五人如入無人之境。高達兩萬的恩賜強度,甚至能比肩冬宮的斯文托維特,那個號稱全世界最強的戰士。
他們掌握的,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我就直說了,如果有一天世界毀滅了,肯定是因為這些人追求的技術。”破壁者在孫無情的戰甲裡搭便車,揉著太陽穴,絮絮叨叨:“我要有這種力量,估計核武器來了都沒什麽好怕的。”
透過機甲的屏幕,孫無情砍翻一架機甲後抬頭往上看,只見一輪巨大的黑洞憑空出現在巨鯨戰艦身前,那片無盡的漆黑甚至遮住了月亮,也把從戰艦上射出的導彈整個吞噬殆盡。
這是仁良的恩賜,第一次見識到,還是在聯邦十二區的地底。這個必須用飛行器代步的胖子,雙手之間張開的黑洞能吞噬一切的宏觀物質。
就像他那永遠不能被滿足的胃口那樣。
這是學院目前最強的一道護城河,在機器的加持下,仁良的恩賜遮天蔽日,所有的攻擊盡數接下。就這樣,學院的五架飛行器朝教堂的那艘巨鯨戰艦衝去,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
教堂的巨鯨艦隊今天隻來了一艘,這種巨大的飛行器不僅能高速飛行,也是容納部隊和武器的絕佳場所。它像一隻巨獸一樣橫在黑門山脈上方,噴湧而出的子彈和激光,代表著它的怒吼。
但至始至終,教堂剩下的人,都還沒有露面。面對著學院的步步緊逼,守護北歐的阿爾忒尼斯,倒是顯得不慌不忙。
“我們以後也會變強。”孫無情雙手在觸摸屏上飛快的移動,這種老式的戰甲並不能發揮他的實力,但不妨礙他帶著傷突破眼前的一架又一架機甲。
這些人在平時都算是教堂的精銳,但在這名二十一歲的少年面前,卻像薄紙般脆弱。
孫無情的右眼閃過異樣的光芒,這樣的戰場讓他的心跳有些加速,特別是剛才面對王清野的時候,幻境手段幾乎要施展出來,嘗試著蒙蔽他們的五感,說不定能奪得他們的武器。
“但我和你都不是這種可以毀天滅地的恩賜。”破壁者說道:“我們在戰場上只是輔助。”
這句話不假,即使失落綠洲從來不會讓破壁者缺席任何一次任務,但所有人記得的都不是他,而是更為出名的卡塔爾或溫蒂尼。即使他們現在已經不在隊伍中,但永遠處於第一梯隊的鍾離望和上原京介,再次獲得了敵人的“關注”。
而現在,這遮天蔽日的黑洞,是仁良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我們不一定能決定整個戰場,但我們能決定某些人。”孫無情的腦海中浮現出白大褂的影子,自從他的幻境恩賜轉移到自己身上,他似乎就很難忘掉白大褂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有時候,就是因為某個人,才決定了這個世界的未來。”
“我們他媽先活著回去再說吧。”破壁者用腳踢了一下孫無情的肩膀:“注意點,他們要撞上了。”
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他們頭頂響起, 黑色的陰影遮擋了所有的光線。從森林到黑門山脈,這十公裡的草原,終於被孫無情他們跨越。
鍾離望帶著人集中到孫無情身邊,後者離開了戰甲,順帶啟動了戰甲的自爆系統,把它丟到後方的戰場上。
爆炸飛來的碎片打在他們有些破損的戰甲上,所有人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仁良的黑洞已經觸碰到了戰艦的前端,被吞噬的電路爆出了無數的電火花,仿佛一盞破損的燈泡,一個閃亮之後,戰艦明亮的內部就完全暴露在學院的面前,失落綠洲的頭頂上。
“我們為什麽不直接下去?”持椅人問道:“直接下地下室,把服務器搶過來,或者讓他們自毀。”
“我估計聯邦不會希望他們在地底戰鬥的時候,空中還有一個要塞隨時支援。”看著五架飛行器像幾隻老鼠一樣停在戰艦的跟前,鍾離望調整了一下手中的武器,背後的推進器噴出藍色的火焰,說道:“走,這是教堂最值錢的家當,我們去拆了它。”